頻頻傳出喜訊，就等於封死了敬親王的路啊。

袁太後沉著臉。這次到沉默了，良久才道：“之前一直有太醫在私下裏說，皇帝不好……”皇帝尚未登基之前，邊除了皇後也還有一兩個人的，比如說顧充媛就是那時候伺候的人。可除了皇後曾經小產過一次，其餘的人都沒靜。給皇帝請脈的太醫私下裏就說過，或者是皇帝的種子不好，所以妃嬪們難以有孕，就是如皇後這樣懷上了的，也坐不住胎。

盧節低聲道：“若是如此，怕是皇上早就防著娘娘了。”這明顯是傳出來的假消息啊。瞧瞧皇帝選秀之後，這都生了兩個兒子了，哪裏像是種子不好的樣子？

“是。”袁太後不得不承認，“皇帝是個有心機的。”以前，實在也是太小看這個庶子了。

不單皇帝，皇後也同樣狡猾。從前做王妃的時候不顯山不水，好容易懷了一個孩子又小產了，以至於袁太後覺得是個無能的。誰知一朝做了皇後，沒用幾年就把後宮掌握了大半，不說別的，單是長春宮和泰殿兩，袁太後如今已經不進手去了。別的宮倒還可以試試，但既然梅若婉生下皇子，就算對別的妃嬪做手腳又有什麽用呢？隻不過是更便宜了梅氏而已！

關於這些事，盧節在宮之前已經考慮過了：“娘娘，從前的法子確實不能用了。”

“難道要放棄？”袁太後抬起眼睛，眼白上泛起了。的兒子，親生的兒子，又英俊又能幹，原本是可以穩穩坐上這九五之尊的寶座的。可是就因為先帝寵貴妃，讓端王生為長子，起了那樣的野心！

端王固然是被殺了，連他的妻妾子們皆以謀逆被殺，可是那有什麽用呢？的兒子也已經死了啊！而的親孫子，又因為年紀太過小，不能承繼東宮，最終隻做了一個郡王。

原本想著，皇帝無嗣，那麽可以設法讓皇帝以敬郡王為嗣，那麽日後，這個皇位至還能回到的兒子這一支來。可是現在，皇帝已經有了兩個兒子，而卻失去了袁翦父子手握的兵馬。

此時此刻，皇帝已經占了上風。而看起來雖然還是威風的皇太後，甚至皇帝和皇後都被一個孝字著，可，已經落在下風了。

“娘娘不要太過著急。”盧節卻鎮定地擺了擺手，“隻要敬親王還在，我們便有希。”

袁太後歎了口氣：“所以我才提出讓玨兒出宮開府。”隻要皇帝不疑心敬親王就好。

“娘娘這樣做是對的。”盧節點頭讚，“其實，皇嗣雖多，可最後能留下幾個卻不好說了。如今後宮裏，未免太安靜了些。”這些人難道都不知道嫉妒的嗎？尤其是，如今皇後還沒有抱皇子到中宮養呢。

“除了梅賢妃生的那個，還會抱誰？”袁太後冷冷地道，“如今那梅氏是越發張狂了，聽說今天還尋了你的不是？”

盧節微微一笑：“也是臣不夠恭敬。娘娘不必氣惱，梅賢妃張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臣可是聽說了，承恩侯夫人對梅賢妃十分寵呢。”

袁太後沒好氣道：“這倒是。聽說因為隻升了賢妃，還有些不滿呢。”

盧節輕笑道：“娘娘覺得，梅賢妃願意讓皇後抱養自己的兒子嗎？”

“這有什麽不願的？”袁太後莫名其妙，“妃嬪所生皆為庶子，誰能養在中宮膝下，份便格外尊貴。”

盧節搖手笑道：“臣的意思是說，梅賢妃願不願把兒子給別人養教導？”

袁太後沉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這事，隻怕由不得吧？”

盧節搖頭：“可如今皇次子已經半歲了，為何仍未送去中宮呢？”

袁太後近來心緒不佳，也沒怎麽去關注長春宮和泰殿之間的那些個事兒，此刻聽盧節這麽一說，才發現確實是這個問題：“你是說，賢妃不願？”

盧節想起梅賢妃張揚的模樣，以及出來賞個花還要戴在頭上的七尾釵，微微一笑：“梅賢妃並不是個甘居人下之人哪。”

袁太後目一閃：“難道是想爭中宮之位？隻怕不可能。”皇後是原配，且素有賢德之名，無子可不是廢後的理由。

盧節沉了一下：“臣鬥膽問一句，昭儀是有孕了？”

這個問題其實一半也是出於他的私心。畢竟袁昭儀若生出皇子，那也是有袁太後脈的，萬一袁太後覺得支持這個皇子也不錯呢？

袁太後卻沒聽出他這話裏的意思，不假思索地道：“什麽有孕，是吃外頭弄來的求子方兒，上當了。”雖然如今袁勝蘭已有兩月未來癸水，又整日悶嘔，看著很像有孕的樣子，但其實的脈象與真正的有孕還是有區別的。也就是說，並不是真的有孕，而是吃的那種求子方裏頭有些藥，令停了經水，有了假孕之象。

“求子方？”盧節對此事倒是不清楚。

袁太後嗤了一聲：“看著梅氏有孕急了，就那個妹妹在外頭給尋什麽求子方。那些方子哪裏有個準兒？”

“民間方，也有靈驗的。”

袁太後角一撇，拉出兩道尖刻的法令紋：“生不了。”

盧節心裏猛地一跳。袁太後如此說法，顯然是有十分把握的。到了這會兒，盧節才算是真的放下心來了。也是，娘家侄生的孩子，比起自己的親孫子來，還是有區別的。

“既是這樣，依臣看，此事可以做做文章。”

袁太後眉頭微皺：“我倒是想過，隻是皇後極其謹慎，到時候要騙那蠢貨容易，要令皇帝也相信是皇後所為，那就難了。更何況，即便真是皇後做了這事，我看皇帝也隻會高興。”

盧節笑笑：“娘娘，隻要昭儀相信，那就夠了。”蠢貨好呀，蠢貨才夠衝呢。

“另外，既然賢妃不願意把兒子送給皇後養，娘娘何不促皇後養別的皇子呢？比如說，既然昭儀自己有孕了，那原本養在昭儀宮裏的皇長子，可由皇後養啊。”到時候賢妃就該著急了。這梅氏姐妹兩個，可不能讓們姐妹同心啊。

袁太後歎道：“別提了，那個蠢貨前日把皇長子送回許氏去了，說是皇長子八字不好，隻跟自己親生母親相合，若是換了別人，是要衝克的。”

盧節張了張，隻覺無話可說：“已經送回去了？”這才有孕呢，都不知道是男是，就把一個兒子還回去了？

“若不然怎麽說是個蠢貨呢。”袁太後冷笑了一聲，“難怪袁家敗得那麽慘，單看他們養出這樣的蠢貨，就知道一家子都蠢！”真是恨極了，袁家自己倒了不要，可壞了的大事啊！

“罷了——”盧節還能說什麽呢？送都送回去了，還給扣了個八字不好的帽子，這下皇後就是不肯養，也沒什麽可說的了。

“不過還有個蘇人已經有孕了。”袁太後簡直不想再提袁勝蘭，“再說，那許氏的兒子，皇後不養也好！”許家，跟沈家可是姻親！

盧節笑了一笑：“其實臣在外頭打聽到，許沈兩家這親事，其實中間有些蹊蹺。”

“這我也聽說過。”袁太後一聽就明白盧節的意思，“可那許碧是個有本事的，雖是庶，又是去衝喜，卻在沈家站穩了腳跟，聽說也是把那沈雲殊牢牢攏在手裏的。”

盧節不慌不忙地道：“可沈家這樣的姻親，別人也會想要的。比如說，梅家若是能與沈家聯姻，想必梅家求之不得吧？”

袁太後一時沒有明白他的意思：“梅家？如何能讓梅家與沈家聯姻！”若是那樣，梅家豈不如虎添翼了？

盧節又笑了笑：“娘娘別急。如今，沈家實在是我們的大敵。尤其是，沈家深得皇上信任哪。”這才是最麻煩的。

這個袁太後如何不知呢？隻是沒有辦法罷了。◎思◎兔◎在◎線◎閱◎讀◎

“若是沈家與皇上離心，那一切都好辦得多。”

“你剛才還說讓梅沈兩家聯姻……”

盧節笑道：“娘娘，臣記得我朝開國之時，曾有一樁夏宮慘案來著？”

夏宮慘案，袁太後自然知道。說的是本朝開國有位功臣被公主看中，嫁於他。可此人家中已有妻子，且夫妻篤。結果皇後宣其妻後宮，賜了一杯茶，其妻回家便暴斃亡。此功臣既悲且怒，卻又無計可施。

次年皇帝攜重臣及宮眷至夏宮避暑，恰值此功臣妻孝已滿，公主便跑去他麵前，說要嫁給他，且以其子為要脅。結果該功臣一怒之下，將公主當場掐死，即為夏宮慘案。

慘案發生之後，皇帝念在這功臣幾次救駕的大功上，最終隻判了他削爵流放，雖說未曾殺他，可當初的君臣之，又還剩下幾分了呢？幸而此事發生在天下已定的時候，若是當初諸強相爭，這功臣妻子慘死，還會繼續效忠於皇帝嗎？

“梅家會做這種事？”袁太後皺眉，“再說皇後也沒有妹妹了。”

盧節輕輕一笑：“皇後沒有親妹，卻有堂妹族妹啊。”

袁太後敏銳地看著他：“你可是知道了什麽？”

“也是湊巧罷。”盧節微微垂下眼睛。那天在燈節上，他真是偶然間上了沈雲殊一行。原是想看看此人究竟是如何的三頭六臂，短短幾年就能算計得袁家家破人亡，可卻湊巧發現了一點很有趣的事——那位梅姑娘，看沈雲殊的眼神很有趣，後來遇上人販子，勸沈夫人的話就更有趣了。

袁太後皺皺眉：“皇後與皇帝是一條心……”這點不能不承認，皇後為了皇帝頗能忍，要讓皇帝的心腹沈家，這恐怕不易。

盧節仍舊微笑：“皇後娘娘不肯，別人未必不肯。再者說，若是梅家能與沈家聯姻，對梅家豈不更有利？”

袁太後被他說了一半：“可不要弄巧拙了……”若是沈家願意舍了許氏呢？

盧節笑得意味深長。許氏也許不重要，但有些人天生就不喜歡被人強迫被人算計，那位沈僉事，偏偏就是這樣的人啊。

☆、第140章花朝

許碧的妊娠反應有點強烈。不知是不是因為第一次嘔吐是被那個馬匪上的油膩味兒引起的，這些日子是半點兒葷腥都不能見，就連點心裏的豬油都不行，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