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高公公是什麽意思！”知雨送了人回來，氣呼呼的，“昭儀娘娘焦躁？”說得好像沒梅賢妃什麽事兒似的。

許碧冷笑了一聲：“把東西收起來吧。”能猜得出來，宮裏這就算是為昨天的事兒賠禮了，可高侍還這麽高高在上的，分明是本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大約是覺得賞點東西下來就應該恩戴德，把昨天的事兒全都忘記了才好。

“這也太——”知雨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雖說宮裏是娘娘，可也不能這麽不拿人當回事啊！

“急什麽，日子長著呢。”還是得先清楚，梅皇後和梅賢妃究竟是個什麽意思，以及最重要的，皇帝那裏是什麽態度。

“大，杭州家裏來信了。”蕓草從外頭進來，笑嘻嘻地捧了封信。

“這麽快？”前幾天沈雲殊剛往杭州寫了信報告有孕的喜訊，按時間算，這回信來得好像快了一點啊……

“定是家裏歡喜，催著人送信來的。”蕓草知道許碧心裏有些不快，故意說著高興的話，“老爺沒準兒多高興呢。”

許碧笑著拆開信封，看了兩眼就沒笑容了：“是婷兒要來京城了。”

☆、第143章坑人

正如許碧所想，杭州那邊發出這封信的時候，還沒收到沈雲殊的報喜呢，所以這封信跟有孕沒半點關係，倒是報告了一個不怎麽讓人高興的消息。

事是有關沈雲婷的。許碧與沈雲殊離開杭州之後，沈雲婷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年紀比許碧還要大一點兒，沈大將軍自然心的親事，十月裏給看好了麾下一名百戶。

這百戶也是袁家倒臺後由沈家提拔起來的，年紀二十四，很算得上年輕有為了。之前陸飛才跟沈大將軍的侄定親就升了總旗，好都是眼睛看得著的。故而沈雲婷雖是庶，這百戶家裏也很是願。

誰知才合了八字，這百戶便死了，且死得實在有些淒慘——他所乘的船在碼頭與其他船隻發生撞，桅桿斷裂，將他砸死了。

剛合八字，人就死於非命，百戶家中傷痛之餘，便傳出了沈雲婷克夫的傳言。

雖然礙於沈家在江浙的勢力，並沒有什麽人敢公開傳揚這些話，但私下裏議論卻是免不了的。尤其這百戶死得實在是太出人意料，若是陣前戰死倒也罷了，可隻是好端端地在船上，竟就被桅桿砸死了，著實人心裏不能不嘀咕。

尤其梅若堅到浙江為，又把從前沈梅兩家議親的事兒掀了起來。如今很有些人在說，當初就是因為梅家從沈雲婷八字裏看出命，連梅若明這樣克死一個妻子的人都頂不住，才悔了婚的。這般一說，沈雲婷命的傳言更是甚囂塵上，比當初傳連玉翹的還要厲害。畢竟連玉翹嫁的陸飛如今還活蹦跳的，而沈雲婷剛定親的未婚夫婿，已經是深埋黃土了。

許碧看完信，不由得歎了口氣。當初香姨娘為了阻止沈雲婷嫁給梅若明，私下裏謠傳梅若明克妻，如今沈雲婷又傳出克夫的傳言，也不知香姨娘究竟做何想。

“大姑娘要來京城？”知雨如今也識了不字，讀信是毫無障礙了。

“是啊。”許碧點了點頭。這傳言一出來，沈夫人生怕連累到沈雲，急著便想給沈雲婷趕再尋一門親事嫁出去。可倉促之下能尋到什麽好的，沈大將軍厭煩生事，卻也不能不顧著沈雲的名聲。且沈雲殊一走，他就更加忙碌，索就把沈雲婷送來京城，托許碧給尋一門親事了。

“這可真是——”知雨想起香姨娘，好容易才把報應二字咽回了肚子裏。香姨娘不知好歹，沈雲婷卻是好的，若要報應，也不該報應在沈雲婷上：“大姑娘來京城也好，正好陪陪大。”

許碧苦笑一下：“京城這邊也不是什麽平安樂土啊。”還指給沈雲婷找婆家？如今自己還莫名其妙了宮裏袁梅兩家都不待見的人呢。當初因為了皇後賞賜而來往起來的幾家，估計過幾天都要躲著了。

但算算時間，這會兒沈雲婷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也不能再回去，許碧還是吩咐收拾出一院子來，等沈雲婷來了居住。

這些倒是不用心，隻要吩咐一聲，自有人去做。等收拾好了再去瞧瞧就是。沈雲婷是個省事的，住也無須華麗，隻要舒適就行了。許碧原想照著沈雲婷在杭州時的院子收拾，但想一想還是罷了——既然是想離開杭州，倒不如換個全新的住，也算是個新的開始吧。

沈雲殊當天晚上回來得很晚，許碧都吃完晚飯了，他才興致地進來，一進門就笑道：“你那個招商引資的計劃，皇上看了極為高興，聽說是你做的，直讚你是賢助呢。”

許碧奇道：“不是說別告訴皇上是我提的嗎？”

沈雲殊哼了一聲：“為什麽不說！”說了，才能讓皇帝知道許碧的好，知道許碧不是隨便就可以被人推出去頂罪的。

許碧笑著指了指桌上：“那是皇後和賢妃今天賞的。”

“賞的？”沈雲殊眉一挑，“皇上的意思，是賢妃的賠禮。”

“有皇上這句話也就夠了。”許碧無意再提此事，實在是提也無用，難道沈雲殊還能再跟皇上較真，問一問這究竟是賠禮還是賞賜嗎？一君一臣，縱有從前的，也畢竟是天淵之別了。

“有了這份計劃，朝廷上還要削減軍備嗎？”許碧一邊人擺上飯菜，一邊轉開了話題。

沈雲殊抄起碗了一口，含糊地道：“我就等著看他們還能找出什麽理由呢。你瞧著吧，皇上打算後日由工部侍郎在朝上提呈此事，到時候不得一場爭論。”

許碧不怕他們爭論。這份計劃表雖然還算不得完，畢竟不是學經濟的，隻是從前采訪的時候對此有過了解，但有陸商人提供的翔實資料，也不是隨便就可以被攻擊被否決的。

“陸商人倒真是出力了。”沈雲殊想起來不有些好笑，“果然你是福星，怎麽就這麽湊巧救了他的兒子。”

“這對他也有好呀。”看他吃得香，許碧居然也覺得又了，幹脆盛了半碗飯，坐下來陪他一起吃，“若是他能第一批資港口，將來他的生意至再擴大一倍！”商人算計，別看陸商人一臉憨厚的模樣，其實算盤打得可了，若沒好，他憑什麽這麽掏心掏肺的？

“倒也是。”沈雲殊給許碧挾了一筷子炒羊，“許家跟陸家的親事怎麽樣了？”

“這還用說？”許碧把陸卿的意思往許家一，許夫人還好些，許良圃簡直是喜出外了。他雖是萬年不升職，但對朝裏的事總是知道得多些，至知道陸卿前途大好，若不是許夫人攔著，恐怕他不得現在就把陸家姑娘娶進門呢。

“怎麽，你那嫡母難道還不滿意？”

許碧嗤了一聲。在許夫人眼裏，自己兒子大約是尚公主都可以的，區區一個卿的兒如何能讓人滿足呢？何況陸卿算是出寒門，本人雖有前途，怕卻是對許瑤沒什麽大幫助的。說實在的，若不是因為許瑾是個好孩子，許碧真不願意摻和這事兒。

“這事有老爺做主呢。”許良圃腦子還清醒一點，不會讓許夫人來的。如今兩家已經在合八字，隻要八字相合，後頭也就順理章了。

夫妻兩人邊吃邊聊，等到吃過晚飯，許碧才把杭州的信拿了出來：“婷兒要過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沈雲殊倒是眼睛一亮：“這倒也好。我這些日子怕是太忙，有婷兒陪著你，我也放心些。”

“陪我做什麽啊……”許碧無奈，“婷兒年紀不小了……”雖然在看來沈雲婷也就是個高中生，無奈按這年頭的算法，沈雲婷已經十八，再拖下去真要算是老姑娘了。

說到這個沈雲殊也無奈：“若不是姨娘當初太糊塗……”

但如今再說這些也沒用了，沈雲殊隻能歎口氣，囑咐許碧：“既來了就再別提這事兒，讓婷兒開心些。”幸好梅若明隻管紮在翰林院編書，等閑也見不著他。

不過，等沈雲婷到京城的時候，許碧才發現這事兒沒那麽容易。首先，香姨娘也跟著一起來了。

去接人的是九煉，他在城門外一見到香姨娘，立刻就著人先回來報信了。

“怎麽也來了？”知晴橫眉立眼，雙手叉腰，像個雙柄壺。

不過許碧現在沒什麽心笑，因為心裏也不大痛快：“來都來了，也收拾個院子吧。”

知晴氣哼哼地出去：“奴婢去給收拾東北角上那個院子！”那院子不算小，裏頭也有花有樹的，不過，那是全府裏離許碧這院子最遠的地方了。

許碧倒是能想得到香姨娘為什麽也來了，但讓很不痛快的是，之前沈大將軍來的信上本沒提這事兒，結果現在卻忽然把人一並給送過來了，這是先斬後奏，還是覺得這麽遠的路反正不能再把人送回去？

不過等沈雲婷到了，許碧就顧不得香姨娘了——沈雲婷瘦了，比當初被香姨娘下藥那回還瘦，幾乎要瘦了形。別說許碧，幾個丫鬟都嚇了一跳，連忙上去，前呼後擁地把沈雲婷接進了屋裏。

“怎麽瘦這樣？”最讓許碧心驚的其實還不是沈雲婷的瘦，而是整個人看起來都沒了神，哪裏像個才十八歲的年輕姑娘呢？

“路上有些累。”沈雲婷彎彎角，笑意在眼睛裏一閃就沒了，“方才見了九煉才知道，嫂嫂有喜了？我小侄兒幾時出來？”

香姨娘一直安安靜靜地站在旁邊，知晴板著臉給端了個繡墩來，也沒坐下。倒是沈雲婷看了一眼，低聲道：“我想跟嫂嫂說說話，讓姨娘先下去歇著吧……”

許碧這才看了一眼香姨娘。香姨娘也很瘦，而且仿佛老了十歲。原本在沈府，雖然總是自稱婢妾，但闔府上下都把當個正經主子，是以一向也保養得宜，瞧著似還不到三十歲。可眼下看來，不但麵容憔悴，連鬢邊都有了幾星白發。

或許是自己也快要做母親了，許碧看到香姨娘這個樣子，又覺得有幾分心，便擺了擺手，示意知晴帶香姨娘出去。

香姨娘卻是撲通一聲先給許碧跪下，連磕了三個頭。倒把許碧嚇了一跳，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