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來當你的眼睛。”

這大概是唐時語聽過的最聽的話。

楞楞地看著年閉目養神的臉龐，眼眶熱熱的，眼睛瞬間紅了，紅微張，又閉上，狼狽地偏過頭，輕輕哽咽了一聲。

顧辭淵聽到聲音睜開眼，見要落淚，有些哭笑不得，小聲嘟囔著：“這麽容易被，難怪會被騙。”

輕歎了聲，又探過去。

唐時語紅得像兔子一樣的眼睛此刻盈著霧氣，聞言狠狠瞪著他。

年輕聲笑了，非但沒有接收到的警告，反而更加愉悅。

他喜歡看發脾氣的樣子，平日裏總是顧及得太多，他不想這麽累的。

“不知的，還以為我欺負了你。”

他在耳畔低聲說著，用袖子為拭了眼淚，黑眸裏盛著溫暖的星。

狹小的馬車裏，淡淡的藥香包裹著，被年半摟在懷裏，再一次了心跳。

悸的覺已經強烈到讓人無法忽視了，那覺不再陌生，甚至快要習以為常。

很快，馬車停下，終於到了侯府外。

和往常一樣，顧辭淵將扶下了車，慢悠悠地跟在的後，穿過假山遊廊，說說笑笑，一前一後朝院子走去。

二人前腳剛進了院子，唐母那邊便差人來傳話，因顧慮著的，讓先休息著，不用著急過去問安。

唐時語點點頭，讓蕓香將婆子送出院子，又打發了顧辭淵回房休息，關上自己的房門，去沐浴更。

等帶著一水氣出來時，天已經暗了下去，院中掛上了燈籠，微弱的亮灑在年拔的上，將影子拓在了閉的門板上。

蕓香也注意到了那道影子，笑道：“淵公子在門外等了好一會了。”

說著拿過一旁的帕子，仔細地為拭頭發。

“姑娘這頭秀發當真是濃黑又順，上去就像錦緞一樣呢。”

大概是沒防備，又了涼，頭開始一陣陣刺痛。

“阿嚏……”

門外晃來晃去的影突然一頓，影子漸漸變大，接著門板被敲響。

他語氣焦急，“阿語？”

正是換季的時候，的子弱，總是稍不留神就要染病。

“你進來吧。”唐時語按住了蕓香的手，“你去晚膳吧，阿淵同我一起吃。”

顧辭淵在得了準許後立刻就走了進來，此時已經到了近前。他聽到了唐時語的話，可心裏半分雀躍都沒有。

他擰著眉坐下，按住的手腕，搭上了脈。

唐時語的頭漸漸變得昏沉，頭發還未幹，順著發梢滴下來的水珠落到白皙的脖頸，沒了衫。

顧辭淵臉愈發沉，愈發難看，唐時語甚至覺得自己患了什麽絕癥，下一刻便要一命嗚呼了。

可此刻也不敢和他玩笑，乖巧地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看著他拿過紙筆寫下了幾味藥材，又標了劑量。

“把這些加進藥粥裏。”年眉心皺著，麵嚴肅地代著注意事項，說了半晌還是放心不下，“罷了，我親自去。”

他大步走到了門邊，又轉回頭，“頭發幹，關好門，去休息。”

乖乖點頭，“知道了。”

不一會功夫，顧辭淵端著晚膳回了房。

他腳步匆忙地走進來就看到半靠在床榻上，手中拿著一冊話本正看得津津有味。

他神轉冷，聲音染上了一薄怒，“姐姐怎麽又不聽話。”

唐時語心虛地偏過頭，連忙扔了手裏的書，了鼻子，“哪有又……”

顧辭淵把碗放到蕓香手裏的托盤上，一把抓住鼻子的微涼的手，放在掌心暖著。

他半天都不說話，睫垂著，渾上下都傳達著“我不高興”的緒。

“我錯了，阿淵別氣了。”著聲音。

年黑漆漆的眼眸瞬間攝住的目，黝黑深邃的眸子看得人心底發慌，他的眼底漸漸湧起懊惱的緒，“怪我，不該帶你去騎馬，明知你子不好的。”

不、不是……

唐時語心裏生出一個不好的預。

“再也不帶姐姐出去玩了。”聽聲音，他還有些委屈。

唐時語簡直要哭了，想起那些年被顧辭淵強製困在屋裏養病的日子，黑暗又漫長，無聊頂。每日都在盼著快些好起來，好起來了便可以去院子裏看看天日。回到侯府後一直在病中，這才剛剛自由沒幾日，就又要被關回去了。

很想反抗，但在關乎康健的這些事上，顧辭淵向來說一不二，強勢得很，再也沒有了平日好說話的樣子，就算是唐母親自來說，也不管用。

抬頭，無意間撞進了年自責的眼睛裏，心角持續塌陷，心房搖搖墜，即將潰不軍。

最終應下，“罷，聽你的便是。”

病來勢洶洶，後來又請了大夫過來瞧了瞧，大夫搖了搖頭，顧辭淵冷笑著將人趕走了。唐母又把顧辭淵走了半日，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麽，再回來時，他抱著被褥進了門，宿在了外間。

“母、母親讓你與我……”

“嗯，怕你夜間發病。”顧辭淵將被褥放在外間的榻上，隔著一道屏風，與對話。

屋子裏所有的窗都被封死，一點風都進不來，可是顧辭淵還是不放心，又命人多加了兩道屏風，怕涼。

唐時語心慢慢沉了下去，自己的子清楚，接連幾日高燒不退，再加上唐家上上下下這些人都格外張，張地了幹的，啞聲問：“阿淵，你同我說實話，我是不是……”

深吸了口氣，艱難地將話說完，“是不是不太好？”

嘭！

是什麽東西被打碎的聲音。

隨後一道黑影晃了進來，他的形快到不可思議，眨眼間，被人擁進了懷裏。

悉的藥香，格外讓人心安。

年紅著眼，聲音啞得幾乎聽不出來他本來的音，緩緩道：“別想，隻是小傷寒而已，姐姐難道不信我嗎？”

默了許久，抬手抓住了他的角，抖著聲音，“信。”

年收了手臂，將的頭按在懷裏，手掌慢慢拂過順的長發，聲音格外溫，“阿語，你信我，我定能醫好你。”

“嗯，好。”

“若我救不活你，那我就把這條命賠給你。”

想罵他胡說八道，想斥他不惜自己，可千言萬語到邊，最後都變了另一句話：

“我要你的命做什麽。”

唐時語覺得自己不太對勁，明明是把他當弟弟看待的，可此時此刻，某個念頭格外強烈。

好像生了些貪念——

想要阿淵永遠屬於自己。

從來沒有過很強烈的緒，更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m.X520xs.Com

此時此刻，真的希這個擁抱能再久一點。

二人相擁在一起，心裏不約而同地都在想著一件事。

前世的很好，眼前的這些苦難，大抵便是/他重生的代價吧。

顧辭淵隻覺得自己的心都在滴著。

為何不將懲罰盡數落在他的上呢！

他如何舍得，他生不如死！

月亮漸漸爬上星空，屋燃著一盞幽暗的燭燈。

床榻上的子沉沉地睡著，的上紮滿了銀針。

年坐在床邊，神平靜，如枯木一般長久地靜坐著。

兩個時辰過去，他終於了。

將數十銀針悉數拔下，又用熱帕子小心地將上的汗幹，手下的幾次讓他分心，擾心神。

他狼狽地偏過頭，低了兩聲，手上作慌忙地將的衫重新穿好，蓋嚴被子。

做完這一切，出了一汗。

他呆呆地著畫著山水的屏風，又出神許久。

三更過，他驀然回神。

了發僵的脖頸，轉回頭，雙目灼灼地盯著錦被上的花紋，腦海裏不合時宜地出現了每晚都會出現在夢中的旖旎景象。

一聲悠長的歎息在寂靜的夜裏響起。

一個炙熱的吻，落在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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