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苗姐,謝謝你!”太醫院門口,淰兒正拉著某人的手,真心謝。眼中有淚浮,看得出來之前到底有多擔憂。
而對麵之人也不是別人,正是這次帶著神醫來見之人,也是當日在棠鬆坡籽枟棧結識的那位老板娘。
見如此模樣,老板娘不由得溫婉一笑,“既然當初答應過你,自然要做到。何況,能夠救人也算是他最開心的事了!”那個他,指的自然是神醫。
霜兒也稍斂了斂緒,抬手用絹帕將了眼角眼淚,複又輕聲開口,“杜大夫的大恩,我亦是無以為報!”
老板娘一聽趕擺了擺手,“可千萬不要,雖說別人都虛吹他是什麽起死回生的神醫,兩袖清風不圖回報,但那不過是抬舉他了。而如今你是公主又生的這麽,我還怕他生出什麽歪心思呢。”
淰兒也清楚這麽說,無非是想寬的心,讓不要憂思太多,於是沒有多言,隻是點了點頭。
這時,正好那邊的救治結束,杜大夫已經穿過院朝們走了過來。應該將近四十的人了,但看上去不過三十,一淡然的輕逸之氣,更給他增添了幾分風采。
在阿颯蘿的話來說,便是仙風道骨中又夾帶了幾分墨卷之氣,濟世為懷中又涵雜了幾分塵世之。這樣的人,做不了真正的士,但也算是一方大家吧。
隻是的確沒料到,這位老板娘口中的普通大夫,真的是青峰山的那位天下聞名的杜神醫。當初自己也不過是一個莫名的猜測,竟然是事實,也就是說,如果當時沒有錯失良機,那麽自己的父皇還有一線生機。
如此思緒漸遠之際,人已經走到了們的麵前。
“行針結束了?”最先開口的自然是老板娘。
杜神醫點了點頭,麵上微微帶著笑,“今日三次行針都已結束,我們可以回去了。”
他說了這麽一句,又投個一個意味莫名的眼神,讓老板娘瞬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移開了些目。
“我又不是著你早點離開!”低聲咕噥了一句,但麵上卻分明又幾分竊喜。
杜神醫了悟也不揭破,隻是又轉向了淰兒,“雲公子已經沒事了,現在也已經醒了過來,長公主隨時可以去看他。”
聽他這麽說,淰兒才是真的鬆了口氣,麵上也出笑容來,“此番的確多虧了杜大夫救人義舉,我一定要盡心相謝才是,不知杜大夫可有什麽要求?”
本來是要喚他杜神醫的,偏偏他說神醫不過虛名,而他連這虛名也不敢當得,所以大家便隻能喚他一聲杜大夫了。
杜神醫忙擺了擺手,“要求不敢當,長公主這話讓草民可不敢。何況,這廂承的是阿苗的,相信長公主也已經謝過了。”
說最後一句話時,杜神醫有意瞥了老板娘一眼,其間的意味或許隻有兩人能明白。
但是那一瞬間,老板娘卻不敢迎接他的視線,連帶麵上的表也嚴肅了幾分,看上去有些不太對勁。
淰兒見狀也不好多做挽留的話,本要說先進去看雲痕的,但杜神醫卻先一步開口,寒暄幾句便先離開了。
人都走遠了,淰兒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去看老板娘,果見著杜神醫離去的方向,眼神略帶黯然,麵上亦有糾結之。
“春苗姐,一直都想問問你,關於你那個去世的丈夫之事。你和杜神醫之間,是不是就是因為他呢?”稍作思忖,還是主問了出來。
老板娘稍訝,“你都知道了?”對於自己的家事提的不多,尤其是跟那去世的丈夫有關的事。
淰兒點點頭,“籽枟棧裏邊偶有人提及,聽到一些。隻知道他十多年前就去逝了,你獨自打理著籽枟棧又照顧著他的母親。看你與杜神醫又分明互有義,為何不?”
後麵的話不用說意思也很明白了,所以淰兒便直接打住了。
老板娘輕輕一笑,笑容裏卻分明帶了幾分苦,“我與杜徊的確是兩相悅,與我那去逝的丈夫是父母之命,算起來也不過是名義上的夫妻而已。”
如此說著,輕歎了口氣,在淰兒的驚訝中繼續講述。
“那個時候,我的家裏並不富裕,母親弱多病,父親是個落魄的教書先生。為給母親治病買藥,父親四欠下了許多債。後來,是父親昔年的同窗好友出手相助,這才幫著治好母親的病也還清了家裏的債務。”
“父親好友倒也不求回報,但父親素來重視禮教恩德,一定要盡力報恩。剛好,父親好友家中有一常年纏綿病榻的兒子,因為大夫斷言命不久矣,一直娶不到媳婦。於是,我就了父親許給他們家的媳婦。”
“但其實,我那時已經跟杜徊私定了終。當時畢竟也是年輕不懂事,就隨杜徊一起逃走,哪知才走了沒兩天,就聽說我父親。。。。。。”
說到這裏,已經有些說不下去,語帶哽咽。
淰兒心裏也萌生了一個不好的想法,眉頭輕皺,角不由得輕輕抿起,“難道,伯父他做了傻事?”
以的角度看,像春苗說的父親那般重視禮教大義,必然容不得這樣的事發生。
老板娘強忍著眼中淚水點了點頭,但眼眶已經紅的厲害,仿似又回到了當年的景中。
淰兒見狀,趕輕拍的肩安,“春苗姐,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老板娘卻搖了搖頭,“不,既然說了,索也就全都告訴你好了。”
有眼淚落下來,隨意抬手拭幹了,又繼續剛才的講述。
“他覺得我這樣的行為不僅是不顧禮教世俗,更是忘恩負義不忠不孝的,而他作為我的父親,第一個就該承擔責任。所以,他當著他好友的麵,一頭撞在他家府門口的石獅子上。雖然及時搶救但也不過是吊著口氣,我和杜徊急急忙忙趕回去,他卻不願見。”
“而那時,杜徊分明是可以救過父親的,可父親不願意讓他救。後來,母親告訴我,父親到死的最後一刻都沒原諒我,隻說我是不忠不孝無無義。”
“母親不了父親去世的打擊,才不到兩天就倒下去了,拖了一天人就徹底不行了。那段日子,其實我也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總之我隻守了七天孝便不管不顧地嫁進了家,自此與杜徊再無可能。”
“嫁進去三年,鄴對我很好但一直沒有過我,我們可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相敬如賓。我也曾問過他原因,他說他知道我的心意,也知道他自己命不久矣,不想耽誤我,甚至連休書都準備好了。也是他死後的一年,杜徊重新帶著那封休書出現在我麵前時,我才知道。”
“那個時候,家生意慘敗,老爺被人殺死,家產盡數被人霸占,而我就肩負起了照顧婆婆的責任。我是個寡婦,又是曾經拋棄我們之間的那個,又怎麽有臉再接他?”
果然還是因為過親這件事,淰兒不覺得心裏有些酸,“可是他不介意不是嗎?他等了你十多年,他的心意你也該明白,難道不該給他點回應嗎?”
這是此刻的想法,所以便毫無顧忌地直接說了出來。
“可我是家的媳婦,上背著對父親的歉疚,也背著對家的責任。更何況,我早就配不上杜徊了,不該。。。。。。”老板娘一如既往的糾結。
“不該嗎?”淰兒直接打斷了的話,“春苗姐,你們已經錯過了十多年了,難道還要再錯過一個十多年嗎?想一想,你們還有多久可以錯過呢?”
想想自己最近,已經經曆了太多生離死別,人的脆弱頓顯無疑。
的話讓老板娘心裏一,似乎之前的確沒想那麽多。
見似乎聽進去了,淰兒複又繼續勸,“逝者已去,何況你也已經履行了你父親的諾約,沒有對不起他。至於杜大夫,他等你的時間已經足以證明他的心意,現在不是你配不配,而是你敢不敢。如果不想虧欠他太多,也不想人生中錯過那麽多,走出那一步,為你自己也是為他。”
話到這裏,應該已經是所有話的終點,若然老板娘還是想不通,其實也沒轍了。但是,的這番真心實意的為著想,還是希能最終做出個好的選擇。
沉默持續了片刻,終於在淰兒的期待中,老板娘重重點了點頭,抬眸看向時,眼裏有喜悅,“淰兒,謝謝你,希你也能想通。”
如此說完,在淰兒怔愣的那一刻,已經飛快地跑了出去,方向正是杜徊離開的方向。
“我?”淰兒有些茫然地開口自語。
“對呀,就是你!”誰知還真的有人接話。
下意識地過去,剛好見到在自己麵前站定的阿颯蘿。
“阿蘿,你怎麽來了?”不是明天就要做新娘了嗎,怎麽這會兒都快太落山了,還在這裏。
阿颯蘿卻俏皮一笑,“這個不重要啦,關鍵是剛才老板娘的話哦。你自己都知道要勸別人,那你自己怎麽就想不通?”
“什麽?”也不知是真的沒想明白還是在裝傻,移開視線低聲說了這麽句。
阿颯蘿撇撇,不過眼中依舊有些了悟的笑意,眸更亮。
“你不是說讓老板娘別考慮配不配的上嗎?你如今容貌雖未完全恢複,可是宇上將軍可是毫不介意,也一直癡癡地等著你。你該不會也想讓他等你個十幾年再說吧?”
淰兒心中一滯,“我先進去看看雲大哥!”在不知所措的況下,逃避是最好的辦法。
但卻沒能如願,還是被阿颯蘿一把拽了回來,“看吧,又在逃避呢!不是說關鍵在於敢不敢邁出那一步嗎?給句痛快話,雲痕和宇黎,你究竟選哪一個?”
這話,讓在場的某人功怔住的同時,也讓門要走出以及轉角要從外邊過來的兩人同時頓住了步子。
有些話的確不用讓當著麵講出來,但是卻可以聽講出來,而且是親口講的。
喜堂之上。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在一片熱鬧喜氣的聲音之中,阿颯蘿與沐之翊終於有人終眷屬。
看著二人對視時,臉上洋溢的笑容,所有人也被他們染。明都新娘喜服沒有蓋頭,如此阿颯蘿那張明的笑清晰可見,當真是迷醉了新郎的心吧。
不知怎的,淰兒突然憶起自己初嫁宇府時的場景來,那個時候沒有出嫁娘的怯與期待,有的隻是憂思與輕愁。看來,自己的這一生注定不會那麽滿。
麵上帶著淺淡微笑,淰兒轉離開了這裏。這個熱鬧的大廳,這個滿載自己的親人歡喜的地方,此刻卻讓自己覺得不屬於這裏。
也不知走了多久,總之那些喧鬧的聲音是再也聽不到了,淰兒才停下了腳步,卻發現不知不覺來到了那個秋千下。
夕餘暉灑在上邊,讓整個秋千更顯出幾分靜謐來。這個秋千陪伴了自己十七年的人生,那也是自己最快樂無憂的十七年吧。
雖然也見識了後宮的爭寵手段,但總的來說,父皇和皇兄對自己萬般寵,雲大哥亦是百般關懷,自己要憂思的其實也沒什麽。
不到兩年的時間,原來已經發生了這麽多的事,仿似已經過了一輩子呢。
手不自地上那個秋千,想找回一點昔年的悉,“淰兒!”卻在此時,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淰兒稍稍一頓,這才轉看了過去,卻在見到來人的時候心裏微微一訝。“宇夫人,您怎麽在這裏?”這個時間,應該都在喜堂之上才對。
對於這疏離的稱呼,宇夫人似乎還有些不由的苦,“淰兒,我來是有些話想跟你說!”
淰兒輕輕一笑,當即抬了抬手,“宇夫人請講!”
“我想問問,昨天下午皇宮裏究竟是發生了些什麽?”隻是沒想到,不是說而是問。
淰兒頓時有些疑,“昨天皇宮裏沒什麽大事發生!”仔細回憶了一下,的確沒什麽大事發生啊,心底裏也在詫異宇夫人為何有此一問。
不明所以,宇夫人也就說的更清楚一些,“之前給阿颯蘿公主梳頭時,有跟我說過一些。昨天下午在太醫院門口。。。。。。”
後麵的話就沒多說了,但一個太醫院門口便已經足以說明所問。
淰兒心裏一滯,昨天的場景又浮現眼前,那個時候下意識地說了那些話,卻在下一刻看見了雲痕和宇黎二人,所以兩人避無可避地同時走了出來。
那個場麵讓的確很是尷尬,都不知該跟他們二人再說些什麽,便落荒而逃。
“淰兒,你是不是選擇了雲痕?”突然,宇夫人又說了這麽句。
心裏一頓,“宇夫人何出此言?”如果阿蘿有告訴,那麽就該清楚自己並不是在做選擇。
宇夫人沒回答,隻是又轉換了思路,“那麽我換個問法,淰兒你是不是一個死守承諾之人?”
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淰兒還是點了點頭。下一刻,宇夫人了悟般地笑了,“那就難怪了!”
那句話分明是輕語,但淰兒耳尖的聽見了,當即就開口問,“什麽難怪了?”
方才本就是下意識的話,宇夫人這才反應過來,趕心虛地撇開頭去,“沒什麽,我先走了!”
話落就要離去,卻被淰兒一把拉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宇夫人你告訴我!”從來的知道,的預是不會錯的。
不知是問的太過急切,還是宇夫人私心裏其實還是想讓知道,所以還是告訴了。
“昨天黎兒回府後,一聲不吭地將自己關到了房間。今日一早才發現他已經留書出走,說是已經請旨長年駐守邊塞,再也不涉京都之地,要我們二老原諒他的不孝。”
“什麽,他走了?”淰兒大驚,“就是因為我嗎?”再也不涉京都之地,他真的要這樣嗎?
宇夫人點點頭,眼中有淚水滴落下來,忙用手絹拭了拭,“淰兒,算是我最後一次懇求你,去幫我勸勸他,好嗎?”
淰兒猶豫了,要去勸,怎麽勸用什麽份勸呢?可是不勸也不是,這件事又分明起因於。
就在躊躇之際,茗玉來稟,說是雲痕留書出走了,而夏藍嫣已經追了出去。
這下,倒的確讓淰兒又陷了兩難,要走都一起走了,真的要這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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