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展到這一步，再明的計劃也無濟於事。往往真正決定結局的，便是最高位者的敗。

他們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歷經無數王朝更迭，一代帝王一代盛世，君王如此，大帝亦如此。

計劃照舊，和陸州當初的想法一致，由他親自盯著冥心，其他的事給十大弟子，還有其他大帝。

陸州見事還算順利，又見司無涯一副言又止的模樣，便道：“大家沒什麼事都下去歇息吧。”

衆人躬紛紛離開了魔天閣。

司無涯有意沒有離開。

諸洪共和監兵去了黃蓮。

海螺去了青蓮。

爲了確保海螺的安全，司無涯通過符紙傳信，將此事告知了白帝和青蓮真人。上章得知以後，吵著與白帝更換。至於有沒有換，就不得而知了。

大殿中。

陸州走下臺階，來到司無涯的面前，說道：“有什麼話，直接說吧。”

司無涯躬笑道：“還真是什麼事都瞞不住師父，請師父稍等片刻。”

司無涯轉離開，沒過多久，便手捧圖畫似的件，返回大殿。

“師兄和師姐等人，前往各地鎮大地之力，冥心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司無涯道。

陸州點點頭想起上次前往聖域之事，說道：“你說得有些道理，即便爲師前往聖域，也未必尋得到冥心。爲師在大漩渦與他見過一次，他並無戰之心，對自己的目標非常明確。如此一來，冥心勢必會對你們下手。”

這就很難辦了。

九蓮世界的大地之力需要規則和鎮天杵，但又得防止冥心逐個擊破。

司無涯微微一笑說道：“所以徒兒準備了兩套方案。”

“講。”

“其一，請看……”

司無涯將手中件往地上一放，將其完全展開。

陸州眼睛一亮。

這不就是以前獲得的羊皮古圖嗎？

羊皮古圖已經顯示出了全部的地圖，九蓮圍繞未知之地而生，十大天啓在未知之地的十個不同方位，錯落有致，太虛則位於天啓之柱上。

“師父，這是您的天羅圖……”司無涯說道。

天羅圖上蘊含著淡淡的線，就像是人的經脈一樣，將一切勾連一個整，也有有些地方是斷裂開的，顯得很是暗淡。尤其是大淵獻的範圍，顯得沒那麼明亮。

“冥心大帝擅長符文，即便符文通道全部毀掉，他也有能力將師兄師姐們抓走。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想要利用十大規則，重新構建一方天地。這也是他對災難不管不問的原因。”司無涯說道。

陸州點了下頭。

約也猜到了這一點。

司無涯又道：“師父，我發現這天羅圖，便是通天地的神。”

“嗯？”陸州心生疑。

雖然這東西是他的，但他對天羅圖的瞭解並不多，純粹是把它當地圖來看。

回想起來，這並非是一張簡單的地圖。

司無涯說道：“世間一切的運行都需要規則……人類從通道抵達另外一個世界，本就是穿過了空間規則。符紙可以傳信，符文可以構建通道規則，而這些都建立在天地爲一的基礎之上。”

“大地之下是深淵，深淵之力是整……大淵獻的深淵，敦牂的深淵，未知之地東部裂谷的深淵，它們都是同一個深淵罷了。”

聽完司無涯這個論述，陸州心生驚訝。

忽然想起他魔神畫卷之中關於功德石的場景，想起他在黑暗的空間不斷飛行，如同在漆黑的海水之中，講道之典裡也是如此，最終看到的都是功德石……

莫非，功德石在深淵之中？

司無涯繼續道：“所以，毀掉天羅圖，或者大幅度的大地裂變，太虛崩塌，大概率可以終止任何通道！”

“如你所言，元氣若也消失，豈不迴歸原始狀態？”陸州道。

“這……”

司無涯嘆息道，“有這個可能。天塌已必然，這個可能我們無法排除在外。”

事實上這件事從太虛種子上就能理解，太虛的修行和元氣更爲發達，得益於太虛種子，得益於十大天啓的輸送。大地裂變，種子毀了，也就沒了提供元氣和太虛氣息的源泉，還談什麼的修行？

只不過大地還在，深淵還在，故而這只是一種猜測。

見師父表擔憂，司無涯說道：“師父不必擔心，那是最壞的況，只要我們鎮住大地之力，修行不會中斷。毀掉天羅圖，最多杜絕通道。據我觀察，大地本存在自我修復的能力，修復完以後，通道依然可用。”

“修復？”

“天地孕育萬，都有自我修復的能力。”司無涯笑著道，“這或許也是大自然的魅力吧。”

陸州點了下頭，覺得老七這話說的很有道理：“也好。”

司無涯道：“這天羅圖一般手段毀不掉，我嘗試過各種方式，用真火淬鍊，用火爐熔燒，用罡氣破壞，都不能損耗其半分。還是得師父出馬。”

陸州說道：“爲師自會想辦法毀掉它，不過，得等你抵達九蓮之後。”

司無涯道：“還是師父想的周到。”

陸州轉過，又道：“繼續說你的第二種方案。”

司無涯笑道：

“假如天羅圖不能終止通道，假如師父沒能與之面，那他一定會找上門，並且找到我……到那時，我會幫助他重新構建太虛。”

陸州：“？？？”

“因爲……重新構建天地一定會失敗。”司無涯說道。

“你這麼篤定？”陸州疑道。

“到時候您就知道了。”司無涯故意賣了個關子。

陸州眉頭一皺：“嗯？”

司無涯躬道：“還請師父恕罪。”

見司無涯頗有些自信，生怕他走了老路，陸州微嘆道：“爲師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事關重大，容不得出錯。”

“徒兒明白。”

司無涯沉默，稍稍觀察了下師父的表，想了一下，認真地道，“徒兒已經死過一次，早已不懼生死……在失落之國的那些年，徒兒想通了很多事……人生在世，哪有什麼絕對可言，徒兒只是希在面對困難的時候，能全力以赴，而不是束手無策增加痛苦！哪怕失敗，也不會因此而後悔終生……”

停頓片刻，又道，“未知之地誕生過無數文明，他們都化了黃土，了無盡歲月裡的一粒塵沙。羽族以之軀，力抗天塌之勢。螻蟻尚且生，何況人類？”

他沒有給出明確的態度……

比以前而言，他進步了。

進步了很多很多。

這世上誰人都可以不相信司無涯，唯獨他不行。偌大的世界，司無涯可以依靠的人寥寥無幾，而他是這世上十個徒弟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

陸州的目落在了大殿之外，良久過後，開口道：“放手去做吧。”

……

夜幕降臨。

未知之地和九蓮世界卻十分不平靜。

太虛不斷傳來震的聲音，巨石時不時從天而降。

從太落山開始，未知之地的響聲就沒有斷過。

太虛之中，羣山崩塌，無數的建築和宮殿毀於一旦……

轟隆隆的聲音，足足持續了一夜。

早晨。

護法孟長東來到東閣，道：“閣主，剛得到消息，又有兩大天啓之柱坍塌。太虛中無數兇和修行者命喪黃泉。另外，七先生已經抵達黑蓮；八先生和十先生也各自抵達黃蓮和青蓮。”

“知道了。”

閣陸州的聲音傳了出來。

孟長東繼續道：“人類聯盟與兇，太虛的頑固派戰爭進了白熱化的階段，魔天閣要不要出手？”

“天塌之後，便是明。魔天閣不需要出手。”

“是。”

孟長東轉離去。

閣。

陸州取出天羅圖。

他看著星熠熠的地圖，一時慨。

他知道是時候將天羅圖毀掉了……

擡起右手，輕輕往地圖上一摁。

天道之力像是藍的水浪將天羅圖覆蓋。

突然，腦海中浮現一幕幕畫面——大漩渦，旋轉的空間，無窮無盡的規則之力……

陸州五指一，微微擡起，喃喃自語道：“天羅圖居然也是來自大漩渦？”

可他竟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在大漩渦深，見到了任意之門，哪裡可以抵達虛空裡的任意世界。

“原來如此。”

時間與空間的錯，使得他的很多記憶顯得破碎，不完整。

陸州收回心神，再次摁下掌印。

天道之力如水般侵蝕天羅圖！

轟！

藍火焰燃燒天羅圖。

陸州看到了天羅圖上的線條竟來回閃爍，迅速流轉，就像是一條條蜿蜒的小溪，從未知之地，遍及九蓮世界。

最終消失。

與此同時，無盡之海，翻騰不已，大漩渦竟緩緩擴大，海水沖天而起……

不知過了多久，漸漸平靜了下來。

陸州看了看前，空空如也，天羅圖已經消失。

“行了？”

他心生疑。

當即調元氣確認了下，開啓五六識，元氣流正常。

取出符紙，聯繫司無涯，看到司無涯的畫面，通正常。

司無涯也很奇怪：“天羅圖也許沒這麼力量，能阻斷天下元氣……”

話音剛落。

孟長東剛離開沒多久，又急匆匆返回東閣，道：“啓稟閣主，東方傳來消息，說是無盡之海發生大海嘯，東方海岸線被吞沒了三百里左右。”

“海嘯？來自大漩渦的天羅圖？”陸州心生疑，“可有其他異？”

“海很暴躁，人類聯軍不得不調兵力，防止海侵襲。”孟長東說道。

陸州看向畫面中的司無涯說道：“黑蓮況如何？”

司無涯反而笑著說道：“請師父放心，黑塔蕭雲和與夏崢嶸已經摒棄前嫌，聯手對付兇。”

“好。”

就在這時……

魔天閣唯一的天才符文師，出現在東閣之中。

“趙紅拂有事稟報。”

“講。”

“最近屬下發現大淵獻崩塌以後，符文通道正在逐漸消失，這種現象越來越嚴重。就在剛纔……好像，好像符文力量大幅度減弱了。屬下覺得事有蹊蹺，特來稟報。”趙紅拂說道。

陸州道：“符文力量減弱？”

他當即二指劃，在天空中不斷勾勒。

金的符文形以後，只持續了一小段時間，便迅速消失。

果然減弱了……

陸州再次施展天道之力，以藍天書神通，勾勒符文。

持續的時間是金的三倍左右，面前能維持住，但也減弱了許多。

司無涯大喜道：“果然如此！”

“符文雖然減弱，但還是小心行事。”陸州看向閣外道，“接下來，金蓮就給你們了。”

“是，屬下定不負閣主期！”

孟長東和趙紅拂躬。

陸州隨手一揮。

畫面消失。

啪！

東閣殿門打開，又迅速合上。

孟長東和趙紅拂看到了一道流，劃上天際，朝著東方掠去！

二人道：“恭送閣主。”

……

聖域，通天塔。

虛空而立的冥心，睜開了眼睛。

眉宇之間劃過一疑之：“咦？”

他擡起右手，手指變幻，一個個符文飄向天際。

在天空中編織圈。

可惜的是，那符文圈只持續了幾個呼吸，便開始減弱。

冥心輕聲自語：“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他微微轉頭，傳音道：“關九。”

關九恭敬的聲音傳來：“大帝請吩咐。”

“通天塔是否已經就位？”

“回大帝陛下，十大天啓坍塌了八個，按照您的指示，我們提前讓大淵獻坍塌，剩下兩個應該也不遠了，最遲一個月。”關九回答道。

“天啓不滅，通天不立。一個月太久了。”冥心大帝說道。

“屬下明白。”

冥心大帝形消失，下一秒出現在聖域的高空。

環視四方。

他從袖中取出兩張紅符紙，上面刻畫著歪歪扭扭的符號。

他將紅符紙往空中一甩。

符紙燃燒。

那巨大的字符，落了下去，印在了大地上。

冥心的上，盪出巨大的漣漪，以通天塔爲中心，蔓延整個聖域。

聖域中所有的修行者，皆匍匐在地，山呼道：“聖域永駐，大帝永存！”

“山河永駐，大帝永存！”

一聲聲山呼聲，席捲聖域。

關九微微擡起頭，看著通天塔尖，出了若有所思的表。

這時，冥心大帝化作流星，飛向遠空，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