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久臣覺自己被引到一個奇怪圈子里。那就是被穆長縈反復瞞欺騙后竟然還會讓步的奇怪行為。他覺自己已經不是他了,優寡斷果然是會束縛人的手腳。
穆長縈該說完的都一腦的說完了,現在的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現在馬上立刻離開。
門被人敲響,傳來華當寧輕咳的聲音:“我的本意匯報況,絕非聽。我覺得——”
華當寧的臉上出現亮,是穆長縈打開門讓他進來。他著鼻子心虛了一下迫于局勢走進來,面對已經快要發憤怒的王爺,只能著頭皮說:“我覺得王妃的話有些道理。”
莫久臣甩過去一個眼刀。
華當寧眼神接住攥手中的扇子說:“剛剛得知消息,城東百姓知道談判破裂,自殺十人懇請王爺出兵。”
穆長縈心頭一驚。他們自殺無非就是用他們的生命來宣誓他們的決心,想讓莫久臣沒有后顧之憂。今天自殺十人,明天還會自殺十人,后日說不定就是二十人。城東百姓五百戶,這麼多命無人擔負的起。
穆長縈對莫久臣說:“我看王爺等不到明日這時了,現在把我和老顧放了換他們回來。”
華當寧其實也比較認同莫久臣的想法。堂堂南商主將都在這,還要利用一個煦王的妻子換人質實在是夠丟人的。可是時間不等人,他們打消耗戰可以消耗,沒想到百姓們熱的很,點燃了暴怒的火焰,催促他們的進程。
莫久臣只是看著穆長縈,想要從臉看到一對他的抱歉和疚之意,可惜沒有。他不是的人,只要心狠心馬上就會起來。
“好。”莫久臣同意:“本王倒要看看,你和顧合知回去之后還有沒有能力去引導北馳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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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判重新談起。
柯幻天沒有想到穆長縈會落莫久臣的手中,更沒想到莫久臣毫不留的將作為人質換。一個北馳公主脈兒,一個北馳軍的神領袖,柯幻天縱然對自己手里的南商人質到可惜也不得不將人換回來。
南商五百戶百姓被南舊亭帶人一一接出來。穆長縈最后再看一眼冷漠如冰的莫久臣走回到柯幻天的后,還有一直被吊著已經暈倒的顧合知也被送回。關于人質換這場談判徹底落下帷幕。
消息很快就會被送到朝中也很快公布天下,煦王對煦王妃大義滅親的舉徹底宣告他與北馳叛軍無關,證明他還是皇位最有力的爭奪者。
可是莫久臣現在所有的力都只放在北馳叛軍這里。人質換后隔天,莫久臣整裝軍隊直接攻像北馳叛軍。
華京一役再次打響,莫久臣這次將所有的兵力全部上,莫聲文親自要求帶兵,兩天之徹底收回華京城東。
北馳軍隊被打地措手不及連連敗退最后退居華京五公里駐扎。與此同時,華京里還穿出來一個沖刷霾的好消息。
周來順利產,新生的到來仿佛在宣告華京的天已經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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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聲文獨自一人登上東邊的城樓,眺華京外大地,這里本應該像是別的地方一樣,迎著春風長出的小草給這座城池最該有的生命力,現在卻是被群馬踏爛的泥土,一片蕭索。
后的城區早已經破敗不堪,房屋被毀了大半商鋪凋零,本來是熱鬧的城東市集現在滿是看見家園被毀嚎哭的百姓。
這一切都是北馳的反叛軍所致,而讓反叛軍能夠殺皇城的人是他莫聲文引導的。短短數月,南商承的是太子起兵謀反,帝王駕崩,叛軍攻城。南商的大好河山從太子火燒東宮開始走向飄零。
誰還會要這麼一個年天子去治理這個國家?
如果莫聲文是普通百姓,面臨今日山河,他都不會再去信任一個給他們帶來災禍的儲君。
莫聲文已經聽到無數人的抱怨和辱罵,他不惱不怨,因為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父皇還要傳給他皇位,周家還指他翻一仗登上帝位,還有剛剛生下孩子的虛弱的周來和尚在襁褓的嬰兒。
一切他該承擔的和不該承擔的力都需要他去扛,可是他扛不住啊。柳扶月在就好了,一定會用溫暖的手掌他的臉,給他最心的安。告訴他:錯了不要承擔就好。
所有人的目都在他的上徘徊,都在期待這位儲君出現差錯,然后一本本彈劾的折子就可以遞到昭殿,由他的父皇親自說出“太子不堪重用”幾個字。
莫聲文不是神人,他承擔不了這些期,他反復掙扎反復逃避總有人將他架在大火上烤。今天是高家,明天就會是小皇叔,以后還會有周家或是其他家什麼的。他撐不住了,他實在是撐不住了。
扶月已死,父皇已死,他親手趕走了北馳之軍。
莫聲文回過來看到的從來不是海清河晏,只是那一張張束縛他的網,生生地將他囚此,一輩子不由己的任人掌控。
他夠了。
總有人要為這次的災難承擔后果,總要有人撐起皇家最后的面。
現在莫聲文選擇為這樣的人,他是不合格的儲君,不合格的兒子,不合格的人,不合格的夫君,不合格的父親。現在,他能做的就是一個合格的人,一個承擔自己錯誤的人。
高的風夾雜著寒涼,莫聲文后的披風被吹的嘩啦作響。城墻下是百姓的驚呼,城墻外是無數的注視和提防。莫聲文自嘲,走到現在還要活在眾人的目中,真是到死都有人要注視著他。
無妨,那就注視吧。生來萬眾矚目,死亦是驚世駭俗。
啟經十九年初春,南商太子莫琛自殺于華京城樓,人墜下,無救治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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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長縈艱難的睜開眼睛,子覺輕飄飄可四肢卻是沉重的要命。
回到叛軍營之后便直接昏倒一病不起。恍惚間聽到了反叛軍落敗的消息,迷糊之時被顧合知帶來現在的營帳。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醒來之時總覺非常的不真實,還沒有緩過神。
“醒了?”
穆長縈習慣的嗯了一聲。可是剛嗯完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這聲音是人的聲音,還很悉。閉上眼睛重新用力的睜開,順著剛才聲音的方向看到了坐在自己旁邊白子,驚呼:“你——”
“很驚訝?”白黎還在給穆長縈把著脈。
何止是驚訝,簡直就是驚訝到不知所措。白黎,怎麼出現在這?
白黎確認穆長縈的脈象已經平穩才松開手:“不必驚訝,我是芳草閣的人。你別!”
穆長縈嚇地剛要起聽到白黎的提醒后又立刻躺下。
“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嗎?”穆長縈看著白黎問。
白黎到一邊去配方磨藥:“我是北馳人的后代,自小生活在芳草閣,有幸結識了師父跟著他學醫走江湖才暫時離了芳草閣。一路行醫算是頗有建樹,心來考了太醫院就宮了。”
旁邊的砂鍋咕咚咕咚冒著熱氣,白黎來到旁邊將砂鍋里的藥倒在碗里,等著它降溫。
白黎說:“我算不上是芳草閣的眼線,只會與顧合知多說說宮里的況。那日你在太醫院中見到我和他,以為我與他之間有。其實不是,我只是告訴他一些事而已。”
穆長縈還是緩緩坐起來說:“告訴他,你把莫帝殺了。”
白黎微愣出微笑:“你很聰明。”
穆長縈驚訝,剛才只是試探沒想到是真的。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給莫帝下毒無非是靠近莫帝的人,一個是給長生不老藥的康裕,一個是莫帝邊的紅人徐源時。康裕已經證實不是他,徐源時一直囚徐府,就算他沒有被囚也不可能做這種事。退而求其次的想,最想讓莫帝死掉的就是報仇的自己。
顧合知說他已經安排人去毒殺莫帝,又不肯告訴那人是誰。綜合考慮,那人只能是離莫帝很近又被人及其重信任的人。太醫院首席醫館,無疑是最合適的人。
穆長縈自嘲地笑了一下,不是聰明而是太笨才反應過來。
白黎見到藥晾地差不多了,端過來說:“把藥喝了。”
又是苦難的藥。
穆長縈搖頭:“要是沒有大礙,藥可以不用喝。”
白黎坐到床邊用湯匙攪了攪,說:“你的胎氣不穩需要滋養。”
“知道了——”穆長縈當下愣住,瞪大眼睛不確信地問:“胎氣?”
白黎說:“是啊,你已經懷孕兩個月了。”
兩個月?
穆長縈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再次不確定的問:“我有孕了?”
白黎說:“上次你在宮里劍傷之時我就已經發現了。”
穆長縈記得自己傷之后是白黎一直反復確認的病,本來只是皮外傷卻生生灌了很多湯藥。難不那些藥不是調理氣而是保胎藥。
“你當時為什麼沒有告訴我?”穆長縈對白黎多加一分警惕。
白黎說:“你自己沒有發現嗎?”
“我——”穆長縈被問的啞口無言。這段日子所有的緒都放在莫帝上,再加上這些叛,卻是沒有注意到自己上發生的改變。
穆長縈說:“這不是你沒有告訴我的理由。”
白黎是醫者,最見不得拒絕服藥的病人。將湯藥碗強制放到穆長縈的手中,說:“你先喝下去,我再告訴你。你放心,這是保胎藥。你一路顛簸若是再不調養,恐怕就——”
穆長縈沒等白黎說完立刻將溫熱的湯藥喝下去。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聽白黎的話,或是是突然母泛濫?又或是想留住這個孩子。本以為徹底與莫久臣毫無關系。可是偏偏出現了一個相連的孩子。
白黎看到穆長縈將藥喝完,才說:“是我自作主張瞞你有孕的事實。”
穆長縈放下去著角流出的藥漬,苦地皺起眉頭:“為什麼?”
白黎拿過的空碗說:“怕你心。”
一旦穆長縈考慮到肚子里的孩子再面對前幾天的事怕是不能如今天這般決絕。
穆長縈微微一頓想到了白黎所擔憂的事,搖頭說:“不會的。如果我一早知道我的肚子里有一個小生命,我斷然不敢再冒險,必定離莫久臣越遠越好。”
“阿黎,我沒有你想的那般心善良。我這個人啊,可是非常自私的。”穆長縈拿起旁邊桌上的餞。終于理解自己為何這麼喜歡吃餞了,酸酸甜甜很對胃口。可是這次吃無論再酸甜都沖淡不了里的苦味。
白黎自認低估了穆長縈,對瞞的事很是抱歉。
說:“太子死了。”
穆長縈再次愣住。接的消息太過震撼,一時半會兒緩不過神來。
白黎說:“一天前,太子從城樓墜下,用自盡懺悔他的錯誤,向南商人賠罪。”
穆長縈差點沒有坐穩,雙手撐著床努力讓自己平復下來。不懂為什麼,真正陷南商于水火的是北馳舊部,不是他莫聲文啊。他差一點就要繼承皇位繼承莫帝的希,他為什麼要如此?他懺悔的方式應該是做個勤政民的好皇帝去贖他的罪孽,為何是一走了之扔下這樣的殘局?
“周來呢?”穆長縈問:“莫聲文放棄了他的妻子?”
白黎說:“太子妃生下了個健康的兒,太子看到了。”
穆長縈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罵了一聲莫聲文:“他個混蛋,就這麼扔下們母倆,他還真不是人啊。”
白黎發現穆長縈不太對勁兒,上前安的脊背:“你放平一下心,切不可緒波。”
穆長縈抓著心口的服無能為力:“我替柳扶月不值。”
白黎聽到好友的名字瞬間紅了眼眶。
穆長縈說:“若在世一定不會讓莫聲文如此來。莫聲文這家伙為什麼總是辜負柳扶月的心事?”
白黎平靜的說:“這樣也好,黃泉路上,扶月就不會孤單一人了。”
穆長縈剛才一直疑問,白黎是懸壺濟世的醫者為什麼要甘心反對南商,現在明白了。白黎的心結是唯一的好友,柳扶月的悲劇就是從莫聲文逃走,被迫嫁煦王府開始的。痛恨指婚的圣旨,痛恨放棄柳扶月的太子,痛恨娶走柳扶月的莫久臣,還痛恨占了柳扶月子的自己。
上天就是與他們所有開了一個笑話,生生不平事事皆不如意。
“太子妃生產是我去接生的,太子讓我把這封信給你。”白黎從袖里拿出一封被反復折疊過的信。
穆長縈接過來,撕開信紙看見里面的容。
莫聲文在信中寫道,他知道皇后手里的傳位詔書里寫什麼,他自認沒有資格再做南商君主,唯有一死告天下。他依舊著柳扶月,魂魄步黃泉他會繼續贖罪。他向穆長縈承認,兩年前鴻臚寺大火,其實是他和高家聯合所為,目的就是阻止懷有北馳兵符的穆長縈嫁煦王府,阻止聯姻。他很難過,他不知道柳扶月是被宋未殺死,只是他永久的痛。他很憾,知道宋未殺穆長縈未果,從來沒有說一聲抱歉。現在他正式向穆長縈道一聲“對不起”,算是完他后所有的疚。
穆長縈苦笑幾聲,信紙從手里落。一切都塵埃落地了,執念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