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安然淺淺一笑,「當然不是。王爺,你想做皇帝嗎?」
平郡王的心差一點就跳了出來。平郡王臉煞白,「宋安然,你別胡說八道。這裏是京城,你不要命了嗎?」
「我都不怕,王爺怕什麼?」宋安然指了指亭子外面,所有人都在二十步外警戒。只要低聲音,無人能夠聽到他們二人的談話容。
平郡王深吸一口氣,問道:「本王想做皇帝又如何?不想做皇帝又如何?」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平郡王,然後說道:「如果王爺甘於現狀,不想做皇帝,那麼今天就當我沒有來過。如果王爺想要做皇帝,想和其他皇子爭一爭的話,我和宓可以助王爺一臂之力。」
平郡王心頭驚喜連連。說實話,之前在兩湖的時候,宓說要幫他,平郡王一直半信半疑。
如今宋安然也說要幫他,平郡王對宋安然的話卻深信不疑。不怪平郡王懷疑宓,實在是因為宋安然的信譽比宓好太多。宓此人,有太多前科,而且宓經常翻臉不認人,將大流氓的行徑發揮到了極致,這就導致大家不信任宓。
而為宓的妻子,宋安然卻得到了很多人的信任。不得不說,這就是人品啊。
平郡王有些張地問道:「夫人打算如何幫助本王?」
宋安然挑眉一笑,「王爺想要得到我和宓的幫助,王爺是不是也該拿出點誠意來。」
平郡王哈哈大笑起來,「原來夫人早就和宓商量好了,就在這等著本王。你們是怕本王進了京城,會實話陳述兩湖的況。屆時宓不死也要層皮,對吧。」
宋安然輕聲一笑,說道:「如果宓不死也要層皮,我可以給王爺保證,王爺也別想有一天好日子過。而且從今以後,王爺將與皇位無緣。等三皇子登上大寶那天,就是王爺同承郡王首異的日子。」
「你在威脅本王!」平郡王臉頰微微搐,顯然正在抑怒火。
宋安然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笑道:「我就是威脅王爺,王爺又能拿我如何?」
「你,你……」
宋安然笑道:「王爺是想指責我膽大包天嗎?如果膽子沒大到包天的地步,我又怎麼可能在這裏等候王爺,又怎麼可能助王爺登上皇位?
自古以為,爭奪皇位本就是一件要命的事。沒點好,王爺憑什麼讓我們幫忙?我們又不是好人,我們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商。你讓商做好人好事,簡直是荒謬。」
平郡王簡直是無話可說。
宋安然和宓這兩口子,全是流氓,而且流氓的做事手段,將不要臉發揮到了極致。
平郡王咬牙,說道:「就算夫人說的有理。夫人放心,等本王面見父皇后,會斟酌說話,絕不會給宓添一點點麻煩。」
宋安然眉眼一挑,這還差不多。
「有了王爺的承諾,我就放心了。王爺現在可以進京了,我還要到山莊看一看,就不和王爺一起進京。」
宋安然說罷,就要起告辭。
平郡王趕住宋安然,「慢著。夫人就想離開?」
宋安然看著平郡王,「現在不離開,莫非王爺是想讓人看到我們二人一起進京?王爺就不怕被人傳到陛下的耳朵里。」
平郡王笑了笑,說道:「夫人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夫人之前說要助本王一臂之力,是口頭上說說可不行。夫人最好還是拿出點誠意來。」
宋安然笑道:「等王爺完了自己的承諾,本夫人自然會送上誠意。王爺就算不信任宓,總該信我。當年我們合作的時候,我可曾哄騙過王爺?」
平郡王被噎住。當年兩人合作的事,宋安然的確沒有哄騙過他。但是宋安然對他也沒有過好臉。
宋安然說道:「事就這麼說定了。等王爺將事辦好后,我會派人同王爺聯繫。屆時王爺想要什麼,儘管開口。我和宓會盡量滿足你。」
平郡王斟酌了一番,「好,我就信夫人一回。我先回京面見父皇,剩下的事以後再說。」
「王爺英明。」
宋安然施施然離開,坐上馬車,朝著京城相反的方向離去。
平郡王站在亭子上,目送宋安然離去,心起伏。然後打馬朝京城飛奔而去。
平郡王回到了京城,洗漱過後,直接進宮面聖。
元康帝詢問兩湖況,平郡王如實稟報。兩湖況很糟糕,非常糟糕,說民不聊生都是輕的。那裏連年大旱,已經出現人吃人的況。
如果那邊的災得不到緩解的話,反賊就不可能被徹底消滅。南府軍就必須長期駐紮在當地,隨時監控當地的民。
元康帝聽聞之後,大皺眉頭。這和地方員的說法有出。當然,地方員肯定不會說實話,肯定會瞞一部分真相。所以元康帝認為平郡王說的話九可信。
接著平郡王又問起宓這個人。
平郡王說起宓,好壞參半。說宓跋扈,囂張,草菅人命等等。同時不否認宓的軍事才華,有宓坐鎮,大家都有安全。
這套說辭,是宓和平郡王早就商量好的。朝中有很多人彈劾宓,如果平郡王一味的說宓好話,最後結果就是元康帝一句都不信,甚至還會派人到兩湖調查。
如今平郡王好壞參半的說,反倒是取信了元康帝。
見元康帝神微微放鬆,平郡王也鬆了一口氣。平郡王心頭暗道,真讓宓這廝過關了,真不甘心啊。宓何止是跋扈囂張,分明是投反骨,一副大臣的模樣。這種人死一萬遍都不足惜。
奈何兩人利益捆綁,平郡王只能幫著宓度過難關。
說完了宓,平郡王又趁機稟報苗疆的況。
一聽說苗疆反了,元康帝頓時吃了一驚。
苗疆人不多,可是那些人真的是個大毒瘤。
元康帝沉著一張臉,怒道:「這麼大的事,為何朝中無人提起?」
「或是地方員怕被問責,故意瞞此事。」平郡王小心翼翼地說道。
平郡王不會告訴元康帝,京城之所以沒聽到風聲,是因為宓刻意瞞了此事。凡事送消息進京的全被宓給攔了下來。
那鬼地方,偏僻荒涼,進出就一條路。一旦宓派兵守住路口,那鬼地方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
元康帝大怒,「豈有此理,那些當的人全都該死。」
元康帝氣的抄起茶杯砸在地上,發齣劇烈的聲響,將大殿伺候的人全都嚇了一跳。
「父皇息怒。宓寫了一封奏章,讓兒臣轉。請父皇過目。」
平郡王將宓的奏章奉上,心還是有幾分忐忑的。
想到宓居千里之外,卻將元康帝算計於鼓掌中,著實有些恐怖。平郡王想著,若是將來他能登上皇位,他一定不會容忍宓。宓這樣的危險人,就要早早的理掉。要麼就遠遠的打發走。
元康帝沉默地看著宓的奏章,表時有變化。
看完奏章,元康帝沉默不語。似乎已經陷沉思。
平郡王依舊恭敬的佔著站著,不敢打擾元康帝的思路。
元康帝突然回過神來,發現平郡王還在,當即揮揮手,對平郡王說道:「你先退下,去看看你母后。之後朕有需要的時候,再召見你。」
「兒臣遵命。」
平郡王躬退出思政殿,然後前往坤寧宮看寧皇后。
見到寧皇后的那一刻,平郡王幾乎不敢置信。離開之時,寧皇后一頭青。小半年過去,如今的寧皇後頭發已經白了一半。
平郡王跪在床前,眼神痛苦地問道:「母后,你這是怎麼了?母后,是宮人沒照顧好你嗎?」
「五郎回來了。」寧皇后從床上坐起來,整個人顯得疲憊又蒼老,看不到一氣神。
平郡王膽戰心驚地看著寧皇后。母后怎麼會變這個樣子?他離開的這小半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寧皇后輕平郡王的頭,「我兒,不要傷心。」
「母后了天大的委屈,兒子豈能不傷心。母后,你告訴我,究竟是誰做的?是誰害的母親?」
平郡王眼中噴火,似乎是要擇人而噬。
寧皇后自嘲一笑,說道:「全天下除了那個人,還有誰能傷害本宮?」
平郡王臉大變,眼中有恐懼,有哀痛,有不敢置信。
平郡王痛苦莫名,「母后,父皇為何要這樣殘忍地對待你?母后和父皇本是年夫妻,你們那麼好,到底出了什麼事,母后和父皇反目仇?」
寧皇后呵呵冷笑,「這個問題,你要去問你父皇。你問問他,本宮究竟做錯了什麼事,他為何要如此對待本宮?難道就因為本宮是皇后,因為本宮生了兩個嫡子,就活該遭這一切嗎?」
「不會的,父皇不應該這樣做。」平郡王神痛苦地說道。
寧皇后苦笑一聲,「五郎,天家無親,更無父子。你一定要牢記這句話。不要認為那個人是你的父親,他就會對你仁慈。看看你大哥,這些年一件錯事都沒做過,可是他了多磋磨?你父皇恨不得我們母子三人死啊。」
寧皇后說到傷心,落下幾滴眼淚。
平郡王臉灰白,有種無可逃的恐懼。不過轉念,平郡王想起宓和宋安然府的承諾,他們二人願意助他登上皇位,如此說來,他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以宓宋安然的本事,肯定有辦法幫他度過難關。
平郡王冷靜下來,問道:「母后,兒子現在該怎麼做?」
寧皇后眼神複雜的看著平郡王,似有千言萬語。最後全都化作一句嘆息。
寧皇后對平郡王說道:「蟄伏。你現在需要做的事就是蟄伏。不要惹怒你父親。你大哥淪落到現在這般地步,全是本宮連累。本宮不能再連累你。」
「母后!」平郡王心中不安。
寧皇后笑了笑,對平郡王說道:「母后恐怕命不久矣,不能看著我兒長命百歲。」
「不會的。母后,你的不會的,對不對?」平郡王有些驚慌地問道。如果母后死了,他該怎麼辦?
寧皇后笑了笑,笑容很坦然。對平郡王說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本宮能夠活到現在,已經算是極為幸運的。如果有一天本宮真的走了,你不要太傷心。
到時候,你就安安分分的,千萬不要聽信別人的蠱,不要做多餘的事。
本宮就算死,臨死前也會安排好所有的事。五郎,答應本宮,協助你大哥,幫你大哥登上那個位置。唯有如此,本宮才能含笑九泉。」
平郡王神劇變,「母后,你千萬不能有事。無論是我還是大哥,都需要你。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大哥,肯定會遭到所有人的攻擊。只怕到時候,兒子命不久矣。」
「不會的。五郎你不要怕。」
寧皇后掙扎著說道:「本宮一死,你們兄弟就暫時安全了。只要你們父皇還有點腦子,也不會在本宮剛死的時候你們。他敢你們,必定會引來朝臣責問。
你父皇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和朝臣們打仗。本宮想好了,我活著只會拖累你們兄弟。等我死了,一切都煙消雲散,無論恨也罷,仇也罷,都和你們兄弟沒有關係。」
平郡王有些茫然,「母后,兒子不太明白。什麼恨,什麼仇?你和父皇之間是出了什麼事嗎?」
寧皇后呵呵冷笑起來,語氣中帶著刻骨的恨意,說:「你父皇不信任本宮。認為本宮要對八皇子的死,惠妃的死負責。」
「此乃荒謬。事不是母后做的,父皇為什麼要懷疑母后。」
寧皇后咬牙切齒地說道:「因為你父皇看本宮不順眼。凡是宮裏面發生了不好的事,他都會栽贓在本宮頭上。本宮這個皇后當得憋屈啊!
本宮現在這般模樣,還不如當年在王府的時候自在。如果不去爭那個皇位,或許本宮和你父皇還能和睦相。
而今,本宮不死,你父皇必然不會罷休。五郎,記住本宮的話,一定要蟄伏起來,千萬不要惹怒你父皇。」
平郡王口劇烈起伏,父母反目,這對平郡王來說,實在是太過沉重。
平郡王突然站起來,說道:「我去找父皇說清楚。不能讓父皇繼續苛待母后。」
「你給我回來。你敢去找你父皇,本宮就一頭撞死。」寧皇后兇狠異常地說道。
「母后?」平郡王極其痛苦,渾都在抖。
寧皇后板著臉,不怒自威,「如果你想死本宮,那你儘管去。如果你還承認是本宮的兒子,那就聽本宮的話。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平郡王攥拳頭,站在原地一不。
寧皇后死死的盯著他,一旦平郡王有個風吹草,寧皇后真的會一頭撞死。
慢慢的,平郡王鬆開了拳頭,無奈地說道:「好,我聽母后的,我全聽母后的。」
「委屈你了。」寧皇后欣的笑了,轉眼又痛苦起來。
平郡王低著頭,說道:「兒子不委屈,真正委屈的人是母后。兒子不能幫母後分憂,兒子無能。」
寧皇后說道:「只要你能保全你自己,本宮就算立時死了,也能瞑目。」
平郡王很痛,很苦,很暴躁。
他沒辦法在坤寧宮多停留片刻。因為坤寧宮讓他絕,讓他窒息。
平郡王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坤寧宮,離開了皇宮。
走出皇宮,被風一吹,平郡王瞬間清醒過來。
平郡王抬頭天,蒼天無眼,那他就勢要和天爭一爭。
平郡王先去看承郡王。
承郡王被元康帝踢傷,到現在還沒痊癒。臉蒼白,一副病癆鬼的樣子。
平郡王略坐了一會,關心了幾句,說了說母后的況,就起告辭。他不樂意在承郡王府多做停留。一屋子的藥味,讓他難。
之後,平郡王又去了寧家。
寧家全家上下愁眉苦臉。寧老爺子油盡燈枯,隨時都有可能離世。寧老爺子一走,寧家就垮了。誰讓寧家後繼無人。
平郡王的到來,好歹讓寧家上下看到了一點希。至平郡王還關心著寧家。說不定等寧老爺子過世后,平郡王會手扶持寧家。
寧家顯然是想多了。平郡王自顧不暇,哪有餘力扶持寧家。再說寧家後繼無人,正所謂爛泥扶不上牆,這樣的寧家本不值得扶持。
寧老爺子見到平郡王的那一刻,雙眼突然迸發出灼熱的芒。
寧老爺子抓著平郡王的袖,死死的盯著平郡王,張著,用盡所有的力氣說道:「王爺,保住寧家。老夫求你保住寧家。不求大富大貴,只求有一條活路。」
平郡王面有為難之,「本王……」
見平郡王要推辭,寧老爺子用盡最後的力氣說道:「若王爺不答應,老夫死不瞑目。」
平郡王被迫,最後一咬牙說道:「只要寧家人不作犯科,本王一定保下寧家人的命。」
「哈哈……好,好……」寧老爺子高聲大笑,笑聲戛然而止。
寧老爺子在見過平郡王后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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