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箏,好名字。」德妃娘娘很滿意,拉著箏丫頭的手問個不停。
箏丫頭年紀不大,膽子大,回答德妃娘娘的問話,那是有理有據,毫不怯場。而且聲音清脆,態度大方,讓人一見就喜歡。
宋安然暗自笑,箏丫頭今天表現得不錯。這丫頭在人前還是知道掩飾的。換做在家裡,這丫頭早就翻天了。正所謂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形容的就是箏丫頭這孩子。
兩個孩子今天都沒有掉鏈子,全都順利完了任務。
宋安然細心地留意德妃的反應。看來看去,還是沒看出德妃的召見他們母子三人的目的。
宋安然越發小心,就連說話也要再三斟酌。
時間轉眼過去了小半個時辰。
大殿外一聲唱喝,元康帝來了。
宋安然驚訝,元康帝怎麼會來這裡。
沒時間猜測元康帝來這裡的目的。宋安然趕站起來,跟在德妃邊去門口迎接元康帝。
元康帝今兒心不錯,高聲說道:「朕聽聞晉國公夫人帶著孩子進宮來了,朕也想見見。人呢?」
德妃娘娘含蓄一笑,「陛下可別將人嚇著。」
宋安然急忙領著兩個孩子上前行禮,「臣婦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免禮。」
元康帝盯著宋安然手邊的兩個孩子,問道:「這就是你的孩子?」
宋安然點頭,說道:「啟稟陛下,正是臣婦的孩子。」
元康帝暗自點點頭,攜德妃一起走進大殿坐下。
宋安然帶著孩子,站在大殿上。
宋安然心裡頭有不好的預。只怕德妃召見他們母子三人是假,元康帝要見他們母子三人才是真。就是不知道元康帝的目的何在?如果是為了牽制遠在江南的宓,元康帝又會怎麼做?總不能將他們母子三人留在宮裡面吧。
元康帝在打量宋安然。這麼多年過去,宋安然似乎一點變化都沒有,還和當年一樣容貌艷,氣質端莊。
倒是宋安然邊的兩個孩子,看著都有宓的影子。
元康帝問宋安然:「宓不在京城,你可有為難的地方?若是有,不妨說出來,朕替你做主。」
宋安然微微躬,說道:「多謝陛下,臣婦沒有為難的事。」
「果真沒有?要知道錯過了今天的機會,以後可就沒了。」
宋安然搖頭,「臣婦不敢欺瞞陛下,臣婦的確沒有為難的事。」
元康帝盯著宋安然看了會,突然放聲哈哈大笑起來。
宋安然懵,不知道元康帝究竟在笑些什麼。
元康帝笑著說道:「朕早就知道你很能幹,這世上只怕沒什麼事能難住你吧。」
宋安然一臉惶恐,「臣婦惶恐,臣婦不敢當。」
被元康帝誇能幹,可不是什麼好事。如果宋安然是個男人,那就罷了。可是宋安然是人,還是宓的妻子,元康帝這麼誇,宋安然不得不多想一想。
元康帝揮揮手,示意宋安然不必張。
德妃趁機對元康帝說道:「陛下,家的這兩個孩子著實聰明伶俐。陛下不如親自考一考。」
「哦?果真?那朕真的要親自考一考。」
元康帝招手,讓兩個孩子走近一點。然後元康帝就開始考察兩個孩子的功課。
箏丫頭雖說聰明,可畢竟年歲小,學的東西有限。一兩個簡單的問題還能答上來,稍微難一點,箏丫頭就不知道了。不過箏丫頭膽子大,自始至終都表現得很大方。這一點格外討喜。
垚哥兒年紀大,元康帝問的深一些。
宋安然擔心垚哥兒真的長不學無的紈絝子弟,所以這兩年著實著垚哥兒學了點東西。
這會元康帝考察垚哥兒的功課,宋安然都替垚哥兒了一把冷汗。好在垚哥兒真的很棒,這兩年的苦讀還是有作用的。
元康帝的問題,垚哥兒全都回答上了。
元康帝讚許地點點頭,「不錯,非常好。夫人將兩個孩子都教的很好。」「陛下謬讚了。」宋安然謙虛了兩句。
宋安然以為元康帝該說到今天的目的,卻不料,元康帝張口就說道:「今天就到此為止。夫人可以帶著兩個孩子出宮。」
宋安然倍愕然,這就結束了?有點反常。宋安然心裡頭忐忑不安,可是元康帝明擺著不想談下去。
宋安然躬行禮,然後帶著兩個孩子離開了皇宮。
等宋安然離開后,德妃一邊伺候著元康帝吃茶,一邊問道:「陛下,你認為那兩個孩子怎麼樣?給皇孫做伴讀,合適嗎?」
原來德妃和元康帝召見宋安然,是為了給皇孫選伴讀。
元康帝很多年前就做了爺爺。最大的孫子快要年。最小的,還在襁褓中。
元康帝以前從來不關心孫子孫的教育問題,皇室子弟的教育,自有專人負責,不需要元康帝心。
不過前段時間,元康帝心來,突然想要給孫子孫選伴讀。這件事元康帝沒有聲張,只是小範圍的圈定了一些人。
至於晉國公府的孩子,因為涉及到宓,元康帝格外慎重。於是就有了今天的召見。
元康帝沉默了片刻,說道:「宓的孩子自然不差。讓宓的孩子做皇孫伴讀,朕樂見其。」德妃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就將人定下來?」元康帝點點頭,「直接定下來。改明兒朕會給家下旨,不怕家不同意。」德妃娘娘含笑說道:「給皇孫做伴讀,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家沒資格嫌棄。」元康帝沒說話。家還真有資格嫌棄。不過等他下了旨意,就算家嫌棄,也沒資格拒絕。
宋安然帶著兩個孩子出宮,回了國公府。
老太太宋安然,早早的派了人在門房守著。一見到宋安然回來,就趕說道:「夫人,老太太請你去上房說話。」宋安然點點頭,「你回去告訴老太太,我先去洗漱一下,一會就去上房見老太太。」「奴婢遵命。」宋安然帶著兩個孩子先回了遙閣。洗漱完畢,換了一服,這才前往上房見老太太。
老太太很憂心,一見到宋安然就問道:「德妃娘娘召見你,所為何事?」宋安然輕咳一聲,說道:「老太太,今兒在宮裡,真正想要見我和孩子的人不是德妃娘娘,而是陛下。」「啊?」老太太嚇壞了,「陛下為什麼要見你?莫非是出了什麼事?」宋安然搖搖頭,說道:「陛下沒說為什麼要見孫媳婦。不過孫媳婦還是猜到了一點。」老太太好奇地問道:「你猜到了陛下的目的?你快同老說說。老今天一直在擔心。」宋安然斟酌了一番,這才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猜測的是不是對的。我覺著陛下今日召見我和兩個孩子,目的是想讓垚哥兒還有箏丫頭進宮做伴讀。」
「做伴讀?」老太太明顯吃了一驚,「皇子們早就年了,哪裡需要伴……」老太太自己打住了話頭。沒有皇子,還有皇孫。皇孫們現在正是讀書的時候,自然需要伴讀。
垚哥兒和箏丫頭都是晉國公府長房嫡出孩子,以他們的份進宮做伴讀綽綽有餘。
對於一般人家來說,送孩子進宮做伴讀,那是一種榮耀。但是對於國公府的孩子來說,那是一種負擔。
伴讀可不是一件好差事。伴讀,顧名思義,陪伴皇子皇孫讀書,替皇子皇孫挨罵挨打還要背黑鍋。以晉國公府的家世和地位,自然沒必要送孩子進宮吃這個苦。宋安然也捨不得送孩子去吃苦。
老太太問道:「大郎媳婦,這事靠譜嗎?」宋安然說道:「回稟老太太,孫媳婦有六的把握,陛下召見我們母子三人,是為了給皇孫們挑選伴讀。」老太太皺眉頭,說道:「別家想靠伴讀同皇室拉上關係,我們國公府可不需要。大郎媳婦,你得想個辦法推了此事。」
宋安然點頭,「孫媳婦也是這麼想的。孫媳婦正打算派人去宗人府打點一番,想辦法將差事推了。不過,孫媳婦擔心,萬一陛下下旨讓兩個孩子進宮做伴讀,那該如何是好?」
老太太皺眉,「你的擔心很有道理。如果陛下真的下旨,兩個孩子就必須進宮做伴讀,這可怎麼得了。」宋安然也在發愁。早知道宮裡是在為皇孫挑選伴讀,宋安然說什麼也不會讓兩個孩子表現得那麼好。
不得要耍點手段,讓德妃還有元康帝對兩個孩子生出不滿來。
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宋安然一邊派人去宗人府打點,如果是宗人府替皇孫們挑選伴讀,那麼箏丫頭和垚哥兒肯定選不上。
另外,宋安然還派人盯著宮裡面。看看元康帝是什麼意思。
宋安然以為這事會拖延一段時間。卻沒想到,過了兩天宮裡就下了旨意,讓垚哥兒箏丫頭進宮做伴讀。
至於伴讀的對象,垚哥兒給平郡王的嫡次子做伴讀。箏丫頭給三皇子的嫡做伴讀。
宋安然得了旨意,好想吐一口。元康帝真的太不要臉了,竟然在這種事上面搞突然襲擊。
如今旨意已經下來,除非宋安然抗旨,否則垚哥兒和箏丫頭都必須進宮做伴讀。
垚哥兒已經是半大小子,別看他懶散,其實還是聰明的,進宮后自保不問題。
宋安然最擔心的是箏丫頭。箏丫頭還只是個小姑娘,放在後世還在讀兒園。這樣的小姑娘,就算天生聰明,也沒辦法給人做伴讀。
宋安然咬牙切齒,真的恨死元康帝。
宋安然心頭一邊恨著,一邊給兩個孩子講解宮裡的規矩,進宮之後要注意什麼。做伴讀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項工作甚至可能持續幾年甚至十年以上。
為了安全,為了孩子的心健康,宋安然必須給孩子灌輸一下自保的手段。垚哥兒有些委屈,他問宋安然:「娘親,兒子不想做伴讀。兒子能不去嗎?」一想到做伴讀,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垚哥兒頓時覺著整個世界都是灰暗的。簡直是生無可。箏丫頭也說道:「娘親,兒也不想做伴讀。宮裡面一點都不好玩。那些宮,個個都跟木頭人一樣,連笑都不會笑。」宋安然兩個孩子的頭,心疼壞了。
可是這件事,不能以宋安然的意志轉移。
宋安然耐心地對兩個孩子說道:「陛下下了旨意,這是聖旨,你們兩個都必須進宮做伴讀。娘親知道你們不想去做伴讀,娘親也捨不得你們去給人做伴讀。
只是此事已經定下,一時半會也想不到辦法改變此事。以後你們兩個一起進宮做伴讀,一定要互相幫助,互相護持。
垚哥兒,你是哥哥,你要照顧妹妹。要是有人欺負了妹妹,你要想辦法替出頭。如果對方勢大,暫時出不了頭,你就保護好妹妹。
等回來后,你將事告訴娘親,娘親替你們出頭。箏丫頭,你要替娘親看著哥哥。要是有誰欺負了哥哥,你幫娘親記住那些人的份和名字,改明兒娘親要替哥哥一個一個的報仇。」
兩個孩子齊齊點頭,「娘親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哥哥(妹妹)。」宋安然很欣,兩個孩子都很乖。
宋安然抱了兩個孩子,一想到過幾天兩個孩子就要進宮做伴讀,宋安然的心都快碎了。
箏丫頭突然問道:「娘親,兒在宮裡面可以打人嗎?」宋安然搖頭,「在宮裡面不能打人。」
「那如果有人手打兒,兒也不能還手嗎?」箏丫頭有點不服氣,心裡頭不痛快。在國公府,只有打別人的份,沒有別人打的份。進了宮,竟然要挨打不還手,真是豈有此理。
宋安然箏丫頭的頭,笑著說道:「宮裡凡事都要講究規矩。如果有人欺負了你,你就用規矩教訓。總而言之,在宮裡面,凡事都要先佔個理。正所謂先禮後兵。」
箏丫頭小心翼翼地問道:「娘親,是不是兒先講了道理就可以手打人?」
宋安然哭笑不得,沒想到箏丫頭這麼打人。
宋安然颳了下箏丫頭的鼻子,嚴肅地說道:「娘親之前怎麼教你的。在宮裡面不能打人。只要你手打人,不管有沒有道理,都是輸家。
一旦做了輸家,就等於要罰。你可知道,宮裡面對輸家是要打板子的。那麼厚的板子打在上那得多痛啊。
你要記住,要是了欺負,如果不能還擊,那就記住對方的份和名字。回來后,你告訴娘親,娘親會幫你想辦法找回場子。」
箏丫頭眨眨眼睛,問道:「娘親,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宋安然點點箏丫頭的額頭,說道:「這麼重要的事,娘親豈能開玩笑。當然都是真的。」
箏丫頭頓時笑了起來,抱宋安然,笑道:「謝謝娘親。有娘親保護兒,兒就不害怕了。」
宋安然好奇地問道:「果真不害怕?」
箏丫頭點頭,「當然。兒很勇敢的。」
宋安然頓時忍俊不。
宋安然又轉頭問垚哥兒,「垚哥兒,你是怎麼想的?進宮做伴讀,你怕嗎?」
垚哥兒可憐兮兮地看著宋安然,說道:「娘親,兒子怕早上起不來。要是遲到了,會被打板子嗎?」
做伴讀最不人的地方,就是小孩子每天必須早起。趕得上上早朝的員。
宋安然心疼的抱垚哥兒,「每天早上,娘親會親自你起床。垚哥兒,你不要害怕。一開始不習慣早起。過個七八天,你就會習慣早起。」
「真的嗎?可是兒子還是不想去宮裡做伴讀。兒子不喜歡讀書,夫子問問題,兒子答不上來,是不是要挨板子。」
宋安然好愁,暗嘆一聲。的垚哥兒本是個懶散的格,如今卻要進宮做伴讀。宋安然真怕垚哥兒承不住。
宋安然暗自想著,真的要想個辦法,將伴讀的差事給推了。不過現在還不行。要先讓孩子們進宮做一段時間的伴讀,等了解了況后,辦法總會有的。
宋安然安垚哥兒,讓垚哥兒不要害怕。
垚哥兒豈能不害怕,他都快怕死了。他這麼懶散的人,要他天天頭懸樑錐刺的讀書,等於是要了他的命。聽說做伴讀,還要陪著皇孫們玩耍,甚至要替皇孫背黑鍋,垚哥兒更覺著生無可。
垚哥兒賴在宋安然這裡,不肯回房休息。
於是當天晚上,宋安然帶著兩個孩子睡覺。
等孩子睡著后,白一主請命,「夫人,讓奴婢跟著小主子一起進宮。有奴婢在,多能夠幫點忙。」
宋安然微蹙眉頭,在斟酌白一的提議。
喜秋在旁說道:「夫人,還是讓奴婢進宮陪著兩位小主子吧。宮裡面兇險,奴婢多次進宮,好歹又點優勢。」
宋安然看著喜秋,其實喜秋最大的優勢就是穩重,遇事會腦筋。
宋安然揮揮手,「你們兩個都別急。離進宮伴讀還有好幾天。我會趁著這段時間將所有事安排好。」
「奴婢聽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