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之後,就是進宮伴讀的日子。
星星還掛在天上,宋安然就不得不將兩個孩子起來。
兩個孩子哈欠連天,睡眼惺忪,渾綿綿,沒半點神。整個穿服的過程,兩個孩子都沒睜開眼睛看一眼。
宋安然用剛打上來的井水兩個孩子洗臉,兩個孩子齊齊一個激靈,總算睜開了眼睛。
初春的天氣還很冷。兩個孩子被井水一刺激,瞌睡蟲瞬間跑沒了。
垚哥兒可憐兮兮地看著宋安然,委屈地說道:「娘親,好冷。」
宋安然也很心疼兩個孩子。這麼小,正是長的時候,就不得不披星戴月的爬起來。還要遭刺骨井水的刺激。
宋安然垚哥兒的頭,安道:「就冷這一下,馬上就好了。娘親讓廚房做了你最吃的水晶糕。」
一聽有水晶糕吃,垚哥兒頓時興起來。剛才那點冰冷的刺激,全被垚哥兒拋在了腦後。
箏丫頭眼睛,對宋安然說道:「娘親,我要吃蝦餃。」
宋安然點頭應下,笑著說道:「好,箏丫頭的蝦餃,垚哥兒的水晶糕,娘親這就讓人準備。」
洗漱完畢,宋安然帶著兩個孩子到花廳落座。
喜冬親自下廚,為兩個孩子準備了喜歡的早餐。
吃過早餐之後,就該出發前往皇宮伴讀。
宋安然親自將兩個孩子送上馬車。喜秋陪伴在箏丫頭邊,長順陪在垚哥兒邊。
長順是國公府的小廝,也是宓的親兵預備役。長順機靈,有急智,而且還會武藝。宋安然將他安排在垚哥兒邊,就是希長順能夠照顧好垚哥兒。
載著孩子的馬車出發了,宋安然站在門口依依不捨地看著馬車遠去。明明只是分別幾個時辰,可是此刻宋安然卻覺著心如刀割。好像孩子一去,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了一樣。
宋安然心裏頭難,臉也很難看,眼中還帶著憤怒。
等到馬車看不見了,宋安然才收回目。
宋安然拳頭,之後又鬆開。慢慢來,不著急,總有辦法讓兩個孩子擺伴讀的命運。
宋安然回院,先去上房看老太太。
老太太年齡大了,睡覺淺。早早的就醒了過來,一直坐在床上。
等到宋安然來了后,老太太示意宋安然坐下說話,然後問道:「孩子們出發了?」
宋安然點點頭,說道:「是,兩個孩子已經出發去皇宮做伴讀。」
老太太見宋安然臉不好,就說道:「你也別太擔心。孩子們進宮是做伴讀,不會有事的。就是辛苦了兩個孩子。都是貪睡的年紀,這麼早就要起來進宮伴讀,也不知道量個孩子會不會在課堂上睡著。」
宋安然的表沉了沉,箏丫頭力充沛,宋安然不擔心小丫頭會在課堂上睡著。
宋安然擔心的是垚哥兒。別看垚哥兒年齡大,某些時候還真比不上箏丫頭。而且垚哥兒生懶散,真的有可能在課堂上睡著。
教授皇孫的夫子,都是朝中大儒。這些大儒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就是嚴厲。學生份越高,他們就越嚴厲。彷彿不這樣做,就不能現他們的教學價值一樣。
宋安然眉心,如果垚哥兒真的在課堂上睡著,那些先生肯定會毫不客氣的這打垚哥兒的手板子。如果先生知道垚哥兒是宓的孩子,只會打得更重。現在朝中無論文武,都對宓充滿了怨念。
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教宓的孩子讀書,那些先生豈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只怕垚哥兒有一點點錯,先生就會上綱上線,藉此機會收拾垚哥兒。
宋安然咬咬牙,是鞭長莫及,本幫不上忙。如今只能幹著急。
見宋安然的臉變了,老太太趕說道:「大郎媳婦,你別太擔心了。兩個孩子一樣聰明伶俐,肯定沒事的。」
宋安然說道:「老太太,孫媳婦沒辦法不擔心。」
這就跟後世第一天送孩子去兒園讀書的心一樣的,總是會擔心孩子在兒園有沒有被人欺負,中午飯吃好了嗎,午睡有服嗎,會不會冒啊,老師有沒有背著人打孩子啊。種種擔心,不一而足。
老太太說道:「你的心老能理解。只是事已至此,就算擔心也無濟於事。不如想辦法給兩個孩子調養,讓兩個孩子能夠儘快適應伴讀的生活。」
宋安然點點頭,「老太太提醒的是。」
老太太見宋安然想通了,頓時高興起來。
老太太不知道,宋安然本沒打算讓兩個孩子長期做伴讀。
只要等宋安然抓到機會,就會趁機推掉伴讀的事。就算因此得罪了元康帝,宋安然也不在乎。反正晉國公府得罪元康帝的事多了去,多這一件不多,這一件不。
宋安然煎熬了一天,等到幫網,終於將兩個孩子等了回來。
宋安然在二門接孩子。
箏丫頭和垚哥兒先後從馬車上下來。兩個孩子衫整潔,上看起來也是好好的,唯獨神不振,眼神萎靡。垚哥兒臉煞白煞白的,箏丫頭耷拉著頭,一副失去了氣神的樣子。
看著兩個孩子這副模樣,宋安然心頭頓時一驚。
宋安然張地問道:「這是怎麼了?難道有人欺負了你們嗎?」
垚哥兒吸了一下鼻子,想要哭,卻又忍著沒哭出來。
箏丫頭拉著宋安然的袖,要抱抱。宋安然趕將箏丫頭抱起來。
兩個孩子都不說話,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宋安然抿抿,對兩個孩子說道:「我們先回去。娘親給你們準備了吃的點心,晚上還有你們喜歡吃的菜。」
宋安然一隻手抱著一個,一隻手牽著一個,帶著兩個孩子進了二門。
孩子們在宮裏面發生了什麼,現在不著急過問。等安頓好兩個孩子后,宋安然會仔細詢問此事。
兩個孩子明顯都累壞了,宋安然先給他們洗熱水澡。
宋安然仔細觀察孩子的,沒有傷痕,也沒有青紫的痕跡。宋安然暗暗鬆了一口氣,看來兩個孩子並沒有遭皮之苦。
洗了澡,吃了飯,兩個孩子多恢復了一點神。
箏丫頭趴在宋安然的懷裏,垚哥兒則靠在宋安然的上,兩個孩子就像是驚的雛鳥,急需要宋安然的安。
宋安然試探著問道:「今天在宮裏,委屈了嗎?先生有沒有打板子?」
垚哥兒緩緩搖頭。
箏丫頭卻在點頭。
宋安然問道:「妹妹,你和娘親說說宮裏伴讀的事,好不好?娘親很好奇伴讀是怎麼樣的。」
箏丫頭小聲說道:「兒和縣主娘娘坐在一起讀書。縣主娘娘比兒大三歲。讀的那些書,兒都沒讀過,兒聽不懂先生講的容。先生考察功課的時候,兒回答不上來,先生很不高興,縣主娘娘也不高興。不過先生沒打兒。先生說兒還小,不懂有可原。」
宋安然皺眉頭,元康帝簡直就是神經病。讓一個四五歲的小孩,給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做伴讀,本就是在摧殘小孩子。
箏丫頭又說道:「先生佈置了功課,娘親,兒還要做功課。先生說了,第一次回答不上問題有可原,第二次要是還回答不上來,就要挨板子了。」
宋安然蹙眉頭,「你只是伴讀,按理先生該考察縣主的功課,為何偏偏針對你?」
「先生教的那些容,縣主都已經學會了。」箏丫頭委屈地說道。
宋安然心疼壞了,宮裏面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連這麼小的小孩子都要摧殘。
宋安然抱了箏丫頭,「妹妹不要怕,晚上娘親陪著你一起溫習功課,好不好?」
「謝謝娘親。」
箏丫頭小聲地說道。
宋安然孩子的額頭,箏丫頭本是一個自信滿滿,力充沛的小姑娘。結果才去了皇宮一天,就被打擊了這副樣子。宋安然真要任的說,明天不去宮裏伴讀。
可是這不行。宋安然很清楚,不能任。目前,只能安兩個孩子,讓兩個孩子做好伴讀的工作。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又問垚哥兒,「垚哥兒,你有什麼想和娘親說的嗎?」
垚哥兒搖搖頭,一副被打擊得有氣無力的樣子。
宋安然微蹙眉頭。垚哥兒這樣子真讓人擔心。
箏丫頭突然說道:「先生上課的時候,哥哥差一點睡著了。有人嘲笑哥哥,然後先生就哥哥站起來,站到門口。」
宋安然聞言,趕摟了垚哥兒。
的垚哥兒本老就懶散,不喜歡讀書。經此打擊,將來只怕更加討厭讀書。
面對這樣的況,宋安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垚哥兒眼地看著宋安然:「娘親,兒子是不是很無能?」
宋安然搖頭:「當然不是。我家垚哥兒很棒。」
「可是……」垚哥兒剛說了一個可是,後面的話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垚哥兒站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道:「娘親,兒子和妹妹一起去書房溫習功課。明兒一早,先生要考察功課。」
宋安然遲疑了一下,最後重重點頭,「好!娘親陪著你們。」
宋安然陪著兩個孩子在書房念書。兩個孩子都花了將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來溫習功課,覺掌握得差不多了,這才上床睡覺。
兩個孩子今天都累壞了,剛躺上床就睡著了。
等孩子睡著后,宋安然將喜秋長順到書房問話。
宋安然直接問道:「和我說說,今天到底是什麼況。」
喜秋率先說道:「啟稟夫人,姑娘其實還好。姑娘聰明,長得又玉雪可,那些皇孫縣主看起來都很喜歡姑娘。只是姑娘年齡太小,先生講授的容又太深,姑娘學起來有點吃力。」
宋安然又朝長順看去。
長順小心翼翼地說道:「公子在課堂上稍微走了走神,被後面的人發現,然後告訴了先生。先生就命公子站到門口清醒。門口的人來來往往的,大家都看到公子被罰站,難免有幾個人不開眼譏笑公子。公子了委屈,心裏頭難。」
宋安然盯著長順,問道:「那些皇孫和伴讀,有沒有嘲笑垚哥兒?」
長順猶豫了一下。喜秋踢了長順一腳,提醒長順在夫人面前,有一說一,不得有任何瞞。否則小心聰明反被聰明誤。
長順回過神來,趕對宋安然說道:「啟稟夫人,課時結束后,的確有皇孫還有伴讀譏笑公子。公子很委屈。姑娘要替公子出頭,被公子給攔住了。」
宋安然哼了一聲,盯著喜秋。
喜秋面鎮定地說道:「陳留侯家的姑娘也是伴讀。那個小姑娘有些碎,當著姑娘的面譏笑公子。姑娘很氣憤,想衝過去打人。幸好公子及時攔住了。」
宋安然嗯了一聲,表看不出息怒。
宋安然沉默了片刻,問道:「有哪些人嘲笑垚哥兒?平郡王家的小子沒有維護垚哥兒?」
長順遲疑了一下,說道:「啟稟夫人,大部分人都有嘲笑公子。平郡王家的殿下倒是沒有嘲笑公子。不過平郡王家的殿下對公子很不滿,還曾出言說公子丟了他的臉。」
宋安然哼了一聲,顯然已經氣狠了。捧在手心裏的寶貝孩子,竟然被人如此譏諷嘲笑,甚至還敢嫌棄垚哥兒丟人,真是豈有此理。
宋安然握拳頭,心裏頭叮囑自己不能急,越是這個時候越是不能急。
宋安然深吸一口氣,對兩人吩咐道:「好好照顧姑娘公子。每天如實彙報宮裏面的況,不能有一一毫的瞞。」
「遵命。」
「退下吧。」
長順退了出去。喜秋還留在宋安然邊伺候。
宋安然神平靜地說道:「我就知道兩個孩子適應不了宮裏的環境。」
「奴婢知道夫人心疼垚哥兒和箏丫頭。可是事已至此,夫人還是要放寬心。或許過段時間,公子和姑娘就能適應伴讀生活。」
宋安然搖頭,「我的孩子我清楚。就算他們真的適應了宮裏的生活,也是以扼殺天作為代價。喜秋,我從來沒見過箏丫頭像今天這樣像是失了魂魄一樣,整個人沒有一點活力。如果箏丫頭以後每天都是這樣,我願永遠都不能適應宮裏面的生活。」
喜秋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只能尷尬地站在旁邊。
宋安然揮揮手,示意喜秋下去休息。喜秋跟在箏丫頭邊一天,也很累了。明天還要早起,現在就該上床休息。
喜秋退下。宋安然還坐在書房沉思。
無論宋安然多不願意,箏丫頭和垚哥兒還是要每天進宮做伴讀。
時間一天天過去,天氣也慢慢熱了起來。
垚哥兒的伴讀生活,過得苦不堪言。不過垚哥兒一直忍著,沒有在宋安然面前過一次苦。
箏丫頭年紀小,先生對沒有多要求,因此箏丫頭的伴讀生活相對而言要輕鬆一些。不過箏丫頭依舊不喜歡伴讀生活。儘管縣主對箏丫頭還不錯。
時間過了端午,天氣越發炎熱。
過去這麼長時間,宋安然一直沒找到機會幫兩個孩子推掉伴讀生活,心中有些焦躁難安。
宋安然越是焦躁,脾氣越發不好。
宋安然脾氣不好的時候就想搞事。以前找不到對象,如今宮裏面那群人整天拉仇恨,宋安然不愁找不到對象。
誰要是欺負了垚哥兒和箏丫頭,宋安然一個個全都記下來。然後在適當的時候,通過商業打擊報復回去。
宋安然就是這麼睚眥必報。
孩子們在宮裏面伴讀,發生爭執,這是難免的。類似的爭執,如果是發生在普通人家,那是單純的孩子之間的爭執。但是發生在宮裏,即便是小孩子之間的爭執,也並不單純。孩子們之間的態度,往往代表了家中長輩的政治態度。
所以宋安然報復起這些人家,那是一點負擔都沒有。
子曰:唯子與小人難養。宋安然就是那最難養的子,屬於最記仇的人。
被宋安然打擊的人家,還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又以為是最近生意不好,所以生意才會連連挫。
宋安然當然不會主跳出來,告訴那些人真相。而且商業打擊,只是小手段。真正的殺招,是在政治上打對手。
這些事,宋安然沒有告訴宋子期。宋安然不想讓宋子期為了兩個孩子的事心。
天氣越來越熱,宋安然的耐心快要耗盡了。或許等不了秋天,就要主出擊,自己製造機會。
……
這一天,還沒到放學的時間,箏丫頭和垚哥兒就回來了。
宋安然很是意外。
結果馬車剛剛停下,箏丫頭就哭著跑了出來,撲在宋安然的懷裏。
箏丫頭哇哇大哭,又害怕,又驚恐,裏大聲喊著,「娘親,娘親,他們打了哥哥,哥哥流了。嗚嗚,他們打了哥哥……」
宋安然一聽垚哥兒被打了,也顧不得箏丫頭。趕走到馬車前面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