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小七趕跪下，替元康帝收拾衫。

「陛下……」

劉小七剛剛開口，元康帝就一腳踢翻了他。

劉小七不敢又怨言，重新跪在元康帝邊。

元康帝哼了一聲，他不確定那一瞬間，茶杯到底是怎麼落下去的。元康帝唯一能確定的事，就是他的手指頭不控制的抖了兩下。很輕微的兩下，卻足以讓元康帝驚嚇連連。

元康帝站起，離開花園。

劉小七跟在元康帝後，一起回到了思政殿。至於宮妃們，全都如釋重負。幸好元康帝沒有遷怒到們上來。

元康帝獨坐在龍椅上沉思，眉頭皺，時不時地看一下自己的手。

劉小七站在幾步遠的地方，小心翼翼地觀察元康帝。

茶杯跌落的那一瞬間，劉小七看得很清楚。沒有任何人到元康帝的手，元康帝的手就細微的抖了兩下，然後茶杯就掉了下去。

劉小七想到元康帝命不久矣，心中很是不安。

現在，元康帝的已經開始出現各種徵兆，說不定等元康帝睡下后，就再也不會醒來。要是元康帝突然死了，他們這些人還能活嗎？

還有，元康帝不知道自己中毒了，他會怎麼理解他自己的況？他是不是也會猜測到他自己命不久矣？那麼楊康帝會立儲嗎？

下一個皇帝，是平郡王還是三皇子？亦或是四皇子？還是那些沒有年的小皇子？

劉小七腦子裏各種胡思想，完全沒辦法停下來。

劉小七微微低下頭，看來他得給自己尋找一個退路。因為他不想死，更不想給元康帝陪葬。

元康帝張開手，又握。反覆做了無數次，並沒有任何異常。

元康帝皺眉，莫非只是意外？休息不好？

元康帝嘗試著端起桌上的茶杯，穩穩噹噹的，沒有任何問題。

這讓元康帝如釋重負，看來真的只是一個意外，沒他想的那麼嚴重。

元康帝又提起筆，連寫了幾個字，同樣沒有問題。

元康帝頓時笑了起來，老天爺果然是在同他開玩笑。元康帝一高興，就有了神。然後就開始批閱奏章。

一開始元康帝神抖擻，覺渾有用不完的力氣。可是當忙碌了半個時候，元康帝就覺著渾疲憊不堪，眼睛發暈，看東西都有重影。

元康帝甩甩頭，已經不能擺這種發暈的覺。

元康帝眉心，又用了霍大夫開的提神醒腦的藥膏，塗抹在兩邊太。

閉目養了一會，再次睜開眼睛，元康帝覺著好了很多。於是再次提筆批閱奏章。

突然，元康帝手中的筆落，墨濺落在奏章上。整個奏章都花了。

而元康帝卻昏昏沉沉的，彷彿是睡著了一樣。

劉小七心頭一驚個，趕上前，輕聲喊道：「陛下，陛下……」

元康帝覺到有人在他耳邊呼喊，可是他什麼都看不見。雙眼睜大，眼前依舊漆黑一片。他這是怎麼了？他的眼睛為什麼看不見？難道天狗食日，突然黑了下來嗎？還是說他眼瞎了？

元康帝連連眨眼，他絕不相信前一刻他還好好的，下一刻眼睛就全瞎了。一定是老天爺在同他開玩笑。

元康帝雙手撐著桌面，表猙獰扭曲，他絕不會認輸。他的眼睛不可能瞎掉，他從來沒有眼疾，他絕不會做一個瞎眼國君。

耳邊各種響，讓元康帝又煩躁又憤怒。

元康帝想要衝人怒吼，張開，發現自己突然說不出話來了。怎麼回事？難道除了瞎子，他還要變啞嗎？

元康帝怕了，他真的怕了。他不要做瞎子，更不要做啞。他是帝王，誰敢讓他做瞎子做啞，他要誰死。

劉小七拉著太醫，上喊道：「快點，快給陛下看看。」

太醫靠近元康帝，替元康帝檢查。

那一瞬間，元康帝勢要化惡魔，將邊的人全部撕碎。可是他突然渾無力，雙手抬都抬不起來。

元康帝恐懼到了極點，已經顧不得憤怒。太醫快救救他，他不要做活死人，他還沒有活夠，他的偉業還沒有完。

太醫也發現元康帝目不能視，不能說，連也很乏力。

太醫當機立斷，趕讓人將元康帝抬到床上安置。同時來更多的太醫會診。

所有太醫都沒有見過這種狀況，誰也沒有辦法。

最終，一起年輕的太醫說道：「請霍大夫吧。」

老太醫們跺跺腳，心中不服。可是現在除了請霍大夫外，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劉小七當即派人去請霍大夫。

就在大家等待霍大夫的時候，更糟糕的事發生了。

元康帝大白天出現意外，消息沒能瞞住，朝臣們知道了。

閣同定國公一起進宮，了解元康帝的病。得知元康帝目不能視，口不能言，同時渾乏力，閣和定國公都嚇了一跳。

楊首輔厲聲質問太醫，「陛下一向很好，為何會突然如此？」

太醫搖頭，他們也不知道。

楊首輔又質問劉小七，他是怎麼伺候元康帝的？元康帝出了這麼大的問題，為何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

這個時候，劉小七不敢瞞。將元康帝手指抖，筆落，茶杯落地的事都一一說了。

「這，難道陛下是中風？」有太醫猜測。

其他太醫連連搖頭，「這不像是中風。中風不會是這個樣子。」

「不是中風，那又是什麼？」

太醫們面面相覷，他們遇到了平生從未見過的難題，連一點思路都沒有。

這個時候，霍大夫終於趕到。

太醫們跟見了救星一樣，趕跟在霍大夫邊，想看看霍大夫是怎麼理這個況。

霍大夫一見元康帝的癥狀，頓時心都涼了。這毒藥果然霸道，元康帝現在這副模樣，分明是毒發作。

這毒藥先給人一強壯的，然後又開始吞噬人的五，剝奪的活能力，讓人變一個活死人。當初強壯如牛的時候有多開心，現在就有多絕。

霍大夫不敢遲疑，趕拿出解毒丸，給元康帝服用。

太醫們想問霍大夫用的是什麼葯？按理給元康帝的葯，都需要檢驗一遍。

霍大夫翻了一個白眼，板著臉說道：「這是保命丸。不能幫忙就算了，別在這裏礙事。」

霍大夫的脾氣向來不好，太醫們也不和他計較。

元康帝覺自己在一個孤寂，黑暗，冷的世界上。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恐懼無不在，隨時撕扯著他的神經。

元康帝幾近崩潰。

就在他將要放棄的時候，元康帝看到了亮，他拚命地朝亮跑去。

越來越近了，他聽到了響，還有說話聲。只是一切都離得很遠，彷彿耗盡一生，也不能追到。

終於，元康帝睜開了眼睛，更多的亮湧雙目，將元康帝的雙目刺激得流淚。

「醒了，陛下終於醒了。」

朝臣們如釋重負，元康帝總算醒來。太醫們心中佩服，霍大夫的手段果然了不起。尤其是霍大夫手中的保命丸，更是神奇。

太醫們哪裏知道，霍大夫手中的保命丸，其實是解毒丸。

解毒丸只能暫時制元康帝的毒，而不能解毒。

就在大家高興的時候，霍大夫卻暗自嘆氣。

上次馬上風，這次更嚴重，差點變了活死人。下一次不知道會是什麼況。

而且霍大夫也沒有信心，下一次靠解毒丸還能將元康帝救回來。

霍大夫退出人群，心中黯然。如今，他似乎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元康帝被毒藥折磨而死。

宋子期突然擋在了霍大夫面前。

宋子期沒有說話，只是單純地看著霍大夫。

霍大夫愣了一下，很快回過神來。

霍大夫對宋子期搖搖頭，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宋子期，元康帝已經沒救了。救得了這次，救不了下次，下下次。

宋子期微蹙眉頭，盯著霍大夫手中的藥瓶。

霍大夫猶豫了一下，差點想將藥瓶給宋子期。

宋子期搖搖頭，手指突然抬起，朝人群中的劉小七指了指。

宋子期的意思，是讓霍大夫將解毒丸給劉小七。這樣一來，等下次元康帝毒發作的時候，劉小七就能及時喂下解毒丸，救下元康帝。

霍大夫猶豫了一下，點點頭。答應了宋子期的要求。

宋子期同霍大夫錯而過，走人群。同朝臣們一起關注元康帝的。

元康帝的恢復了視力，也能開口說話，手腳也能彈。一切都很正常。之前的一切，就彷彿是一場夢，很不真實。

元康帝心有餘悸，更準確的的說是恐懼，后怕。他真的怕自己永遠醒不過來，真的怕事還沒做完就死去。

元康帝先將朝臣們打發出去，他要先詢問太醫，了解自己的況。之後才會和朝臣們商量國事。

元康帝板著臉，不怒自威。直接開口問道：「朕你的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太醫們面面相覷，誰也說不清楚元康帝的到底出了什麼事。也不能再用沒問題，只是一個意外來敷衍元康帝。

見太醫們沒說話，元康帝冷冷地笑了起來。

元康帝問道：「你們是不敢開口說，還是不知道朕的出了什麼問題？」

太醫們紛紛低頭，他們是既不敢開口，也不知道元康帝的出了什麼問題。

見太醫們還是不吭聲，元康帝突然砸了手邊的葯碗，將太醫們嚇了一跳。

元康帝冷冷地說道：「今天你們不給朕一個代，朕就誅你們九族。」

「陛下息怒。」

太醫院院判終於站出來，「並非微臣有意欺瞞陛下，而是微臣等人真的不知道陛下的究竟出了什麼問題。到現在，微臣等人還是一頭霧水。今日依舊是霍大夫救的陛下。陛下不如詢問霍大夫，或許霍大夫有答案。」

元康帝哼了一聲，說道：「去將霍大夫請來。」

霍大夫就在偏殿休息，片刻功夫，霍大夫被請到了寢宮。

元康帝心平氣和地說道：「剛才太醫說，他們都不知道朕的出了什麼問題。唯有霍大夫能夠解答朕的疑問。朕鄭重問一句，霍大夫，朕的到底怎麼呢？朕是要死了嗎？」

霍大夫蹙眉，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元康帝繼續問道：「霍大夫有何為難之，不妨直說。只要霍大夫開口，朕一定滿足。」

霍大夫斟酌了一下，「啟稟陛下，其實草民也不知道陛下的出了什麼問題。因為陛下的癥狀，草民從未見過，連聽都沒有聽過。」

太醫們連連點頭，他們也是如此。太醫們翻遍了醫，都沒有找到類似癥狀。

元康帝皺眉頭，「既然霍大夫不知道朕生了什麼病，那為何連著兩次都能救醒朕？」

太醫們都豎起了耳朵，他們也很好奇這個問題。

霍大夫小心翼翼地說道：「啟稟陛下，這兩次當草民趕到宮裏的時候，陛下都到了危急關頭。秉著治病救人，草民直接給陛下服用了保命丸。幸好保命丸效果很好，才讓陛下轉危為安。」

對於這個回答，元康帝不甚滿意。

元康帝說道：「連著兩次都用了保命丸，言下之意，保命丸只能暫時保命，卻不能治好朕上的疾，對嗎？」

霍大夫點頭，「草民不敢欺瞞陛下，的確如此。」

元康帝蹙眉，沉思了片刻，對太醫們問道：「你們有什麼要說的？」

老太醫們連連搖頭，其中一個年輕太醫卻大著膽子，小聲嘀咕了一句，「陛下的病，會不會是因為中毒？」

「你說什麼？」元康帝目如刀，殺向年輕太醫。

霍大夫眉眼一跳，心中驚疑不定。沒想到除了他，還有人往中毒上面猜。

年輕太醫姓白，家學淵源，自小天賦出眾，被認為是最有可能繼承太醫院院判位置的人。

白太醫說出那句話后，見元康帝看過來，頓時後悔了。不過這個時候他沒有退的餘地，只能著頭皮站出來。

白太醫戰戰兢兢地說道：「啟稟陛下，陛下的癥狀聞所未聞，翻遍醫也看不到類似的。微臣查過太祖，太宗，還有先帝的脈案，同樣沒有類似的況出現。這就說明，陛下的癥狀，應該不是傳。排除一切不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陛下或許是中毒。」

「什麼毒這麼霸道？誰聽過嗎？」老太醫出聲說道，也是在為白太醫解圍。

其他太醫紛紛搖頭，都說白太醫判斷出錯。這世上哪有這種毒藥？而且元康帝一直生活在皇宮，所有飲食起居用品，都會經過仔細的檢查。要是元康帝通過食中毒，那試毒的侍也會跟著中毒。如果元康帝是因為其他原因中毒，那伺候在元康帝邊的人同樣會中毒。

元康帝驚疑不定，思緒翻滾，覺渾發冷。全是怕的。

元康帝問霍大夫，「霍大夫，你怎麼看？朕真的中毒了嗎？」

霍大夫微微躬，說道：「白太醫說的有些道理。只是草民也沒聽說過有如此霸道的毒藥。如果陛下真的中毒，不知這毒藥從何而來？這倒不像我們中原人的風格，更像是西域那邊的。」

西域？

元康帝腦中火乍現。

元康帝開口說道：「朕唯一一次和西域人接，就是當年隨同先帝深草原，追擊西戎王庭。當時，我們在草原上往西深了上千里。期間的確遇到過西域人。那些西域人帶著許多貨，不過都被……」

元康帝說到這裏，突然停下來。

元康帝盯著霍大夫，有些懼怕地問道：「霍大夫，朕會不會是在那個時候中的毒？」

霍大夫皺眉，「草民見識淺薄，不曾聽說有毒藥潛伏十幾年才發作。」

老太醫卻說道：「霍大夫不曾見過，微臣卻在一本醫上見過類似的況。」

接著，老太醫就開始掉書袋，將醫中記錄的容全部背誦出來。

霍大夫微微低著頭，角連連，心想老太醫此舉真是尋死。如果元康帝堅信自己中了毒，命大家解毒，到時候怎麼辦？還不如將事推到疾頭上。

老太醫用醫上的容佐證了猜測，元康帝或許就是在十幾年前中的毒，只是不知什麼原因，到現在才發作。

當然，這只是一種猜測。更大的可能，皇宮裏有人對元康帝下毒。

此事還需要徹查。

元康帝握拳頭，再次問道：「霍大夫，朕的毒，不，朕的病可有得治？」

霍大夫微微搖頭，「草民無能，請陛下恕罪。」

元康帝臉灰白，死死地盯著地面上一點。

所有人連氣都不敢一下，都怕被元康帝盯上，死無葬之地。

元康帝漸漸鬆開拳頭，「霍大夫，依你之見，朕還有多時日？」

太醫們心中震驚，卻沒人敢說話。

霍大夫想了想，才說道：「草民不敢欺瞞陛下，以草民之見，陛下有可能還剩三個月，也有可能剩下五個月。端看這段時間，陛下的病還會不會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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