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遵旨。」
永泰帝等著均的到來,京城的百姓也等著天下易主。朝臣們則等著投靠新的帝王,開啟一個全新的王朝。
可以說,京城上下,除了皇宮和宗室外,所有人都盼著均快點到來。大家都已經等不及了。這種圍而不攻的日子,大家真的已經過夠了。
在所有人的期盼下,半個月後,均終於到了京城。
但是均沒有急著進京。
很多人都看不明白均的意圖,不知道均在等什麼?別人造反,恨不得馬上登基稱帝。均造反,什麼都著急,唯獨登基稱帝一事慢騰騰,就像是不樂意做皇帝似得。
不人心中腹誹均沽名釣譽,做某某還要立牌坊。搞這麼多名堂,有意思嗎?
均覺著很有意思。他的是過程,而不是登基稱帝。登基稱帝,也就意味著未來大部分時間,他都會被困在京城。再想像過去那樣征伐天下,肆意瀟灑,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均很珍惜最後的日子,他要趁著這段時間,將該辦的事都辦了。
還有,均不想在京城打仗。所以均派人給永泰帝傳話,讓永泰帝自己下詔書禪讓皇位。
傳話的人是劉小七。
轟隆隆……
閃電撕破夜空,照著劉小七的臉,顯得格外的森。
劉小七的整整冠,這才抬腳走進大殿。
永泰帝就坐在龍椅上,整個人一不,看上去就像是一尊雕像。
劉小七走上前,躬說道:「陛下,均就在城外。」
永泰帝笑了起來,「他終於來了。他是要殺了朕嗎?」
劉小七搖頭,說道:「均希陛下禪讓皇位。換條件是保下陛下和蕭氏一族的命。」
「呵呵……均打的好主意。他不想背負謀朝篡位的罵名,就想著朕禪讓皇位。你去告訴他,這是白日做夢。朕不怕死,蕭氏一族也不怕死。就算均殺天下所有姓蕭的人,朕也不會禪讓皇位。」永泰帝惡狠狠地說道。
劉小七微微抬頭,說道:「均承諾,只要陛下肯禪讓皇位,他就保下蕭氏一族。均還說,他不會將蕭氏一族關押起來。海外天地廣闊,只要陛下願意,就可以帶著族人,還有忠臣良將前往海外。他絕不干涉陛下在海外的生活。」
永泰帝死死地盯著劉小七,「你這是在幫著均說話,幫著他迫朕?」
「奴才不敢。」
「有什麼事是你不敢的。」永泰帝怒指劉小七,「你是不是已經被均收買了?是不是等均登基稱帝之後,你就要去伺候均。難怪你替均說話。敢從一開始,你就是在欺騙朕。」
劉小七抬起頭,看著永泰帝,一臉平靜地說道:「奴才沒有欺瞞陛下,奴才也沒有投靠均。奴才早就想好了,陛下去哪裡,奴才就跟到哪裡。陛下去海外,奴才就跟著去海外。」
永泰帝一臉狐疑地盯著劉小七,「你當真會跟隨在朕的邊?」
劉小七說道:「奴才句句屬實,奴才不敢欺瞞陛下。」
永泰帝笑了起來,「看來朕真的冤枉了你。不過朕是不會答應均,朕願死,也不會禪讓皇位。你去告訴均,讓他趁早死了這條心。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陛下三思。」劉小七勸解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去了海外,陛下未必沒有復國之日。就算不能復國,陛下也可以在海外重新建一個大周。奴才相信,一定會有忠臣良跟隨陛下左右,為陛下出謀劃策。」
永泰帝嘲諷一笑,「廢話說,朕願死,也絕不茍且。你去告訴均,他趕死了那條心。要殺朕就趕來。朕還想親眼看看,他會怎麼殺了朕。究竟是毒酒,還是白綾,還是刀劍伺候。」
永泰帝臉上閃著瘋狂之意,劉小七暗自嘆息一聲,很顯然他勸不了永泰帝。永泰帝打定了主意,如今還有誰能夠勸永泰帝改變主意?
劉小七躬退出思政殿,去給均報信。
永泰帝以為自己拒絕了均,均很快就會殺進皇宮,殺宮裡面所有的宮妃,殺蕭氏一族,殺大周的忠臣良將。將京城殺個流河,人頭滾滾。
以均過去的殺人史,這種事均絕對做得出來。而且細數歷朝歷代的開國皇帝,全部都是殺出來的。
不將前朝餘孽殺,沒有人能夠安心做皇帝。
三天時間過去,均沒有殺進皇宮,就連京城也平靜如昔。彷彿所有的事都沒有發生過。
永泰帝驚疑不定,均想要幹什麼?或者說均又有什麼謀。
永泰帝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最後的審判,結果他等來的不是均的屠刀,而是一個悉的人,一張悉的面孔,宋安然。
宋安然竟然從海外回來了,還回到了京城。
當永泰帝在宮裡見到宋安然的那一刻,他一度以為自己的眼睛花了,頻繁的拭眼睛,就想看清一點。
宋安然展一笑,猶如當年。歲月對宋安然格外偏,這麼多年,宋安然一如往昔,毫不見老,臉上連一條細紋都沒有。
宋安然笑著對永泰帝說道:「陛下不用拭眼睛,你沒看錯,我回來了。」
「你真的回來了?你為什麼回來?是哦,你的兒子就要當皇帝了,轉眼你就是皇太后。可喜可賀。」
永泰帝嘲諷一笑,說著言不由衷的話。
宋安然也不在意,四下看了看,說道:「這麼多年,皇宮還是沒變,還是當年那個模樣。就連擺設都是一模一樣。陛下生活在一不變的地方,不覺著煩悶嗎?」
永泰帝瘋狂的喊道:「宋安然,說出你的目的?你是不是代表均,來勸朕禪讓皇位?朕告訴你,你們妄想,朕絕不會禪讓皇位。朕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均謀朝篡位,他就是臣賊子。」
宋安然輕蔑一笑,說道:「陛下,你認為均會在意名聲嗎?一百步已經走了九十九步,只剩下最後一步,無論殺還是不殺,都不會影響結果。均始終會為皇帝,就算名聲上有污點,那又如何?哪個開國之君沒有污點?沒有污點的開國之君,那肯定是假的開國之君。」
永泰帝被氣得說不出話來。
宋安然自己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含笑看著永泰帝,「陛下,我今日進宮,不是和你爭吵的。我今日進宮,只是想和陛下好好談一談。陛下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永泰帝死死地盯著宋安然,「如果朕不給你這個機會,你要如何?」
宋安然輕蔑一笑,說道:「如果陛下不肯和我談,結果就是蕭氏一族共計一萬兩千三百五十六人,加上後宮宮妃二十人,皇子三人,皇五人,皇孫七人,皇孫四人,忠臣良將極其家人兩萬人。一共三萬多人統統都得死。陛下不珍惜他們的命,均殺起這些人自然也是毫不手。」
永泰帝臉一變,眼中噴火,「宋安然,你在威脅朕。」
宋安然輕聲一笑,「我的確是在威脅陛下。陛下現在可以和我好好談一談嗎?三萬多條命,全在陛下的一念之間,陛下做決定的時候一定要慎重。
對了,陛下不要以為你死了就萬事大吉。那三萬多條命的罪孽,我們會全部算在你的頭上。
我們會對全天下揭真相,你明明有機會救下這三萬多條命,可是因為你的自私自利,因為你的剛愎自用,這三萬多人不得不給你陪葬。」
永泰帝臉大變,沒想到宋安然如此險。
永泰帝氣憤不已,卻不得不坐下來,和宋安然好好談一談。因為他背不起三萬多人的命。
宋安然笑道:「識時務為俊傑,陛下肯坐下來同我好好談一談,我很欣。我們的條件,陛下已經知道了。只要你肯下旨禪讓皇位,我們會保你命。
你可以留在京城,但是必須被圈,一直到你死的那一天。如果你想要自由,那就離開中原,前往海外。
對於海外,世人都認為那是蠻荒之地。事實上也差不多。不過海外資源富,只要肯努力,就一定能夠活下去,而且還能活得不錯。
這次從海外回來,我已經替陛下選了一個島嶼。島嶼很大,足夠陛下和幾萬人折騰。
島上資富,唯獨不好的一點,島嶼上有茹飲的野人,比較危險。不過野人數量稀,花不了幾年時間就能解決。
另外,考慮到陛下的安全和生活,陛下可以將宮人都帶走,也可以帶走一部分軍。只要軍願意跟你去海外,我們絕不阻攔。」
永泰帝盯著宋安然,心中翻江倒海。這裡面有沒有謀?均真的不殺他?均不擔心有人借他的名義造反?不擔心有一天他會捲土重來?
看著宋安然的笑容,永泰帝突然覺著格外刺眼。宋安然永遠都這麼鎮定。宋安然做到了天下男人都做不到的事,決定兩代帝王的生死,這得多逆天才能辦到啊。
永泰帝收起複雜的清晰,問道:「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均的意思?你們留下我的命,不怕有人藉機造反,不怕我捲土重來?」
宋安然輕蔑一笑,「有人借陛下的名義造反,正好,一次殺個乾淨。至於陛下,如果陛下真有能力捲土重來,我想也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
被人如此輕視,永泰帝卻無法反駁。他的確沒有什麼本事,至做皇帝的本事很稀鬆平常。
區區幾萬人,要在海外立足,還要捲土重來,是想一想都覺著不可能。
永泰帝沉默片刻,問道:「如果我不答應,你們真的會殺了所有人?」
宋安然點頭,說道:「斬草不除,春風吹又生。如果陛下不肯禪讓皇位,那麼陛下和其他人都得死。」
永泰帝好奇地問道:「朕禪讓了皇位,你們留下朕的命,就不怕朕的後人回來報仇嗎?」
宋安然似笑非笑地看著永泰帝,「在陛下眼裡,海外是一個什麼地方?」
永泰帝語塞,他當然不知道海外是個什麼地方。
宋安然也沒期待永泰帝能夠回答的問題。所以宋安然就繼續說道:「海外是蠻荒之地,也就意味著海外每一寸土地,都要通過鮮換來。
陛下可知道,大周承平幾十年,在這幾十年時間,海外進行了多場戰爭,死了多人?又有多海船葬海底?
我可以給陛下一個略的數字,這幾十年,海外大大小小的戰爭不下一萬。死在大海上的人沒有一百萬也有幾十萬。至於葬海底的海船,更是數不勝數。
海外很危險,這些危險不僅僅來自於當地土著,猛,更多的是來自於海上。大海無,轉眼間就能吞沒一切。
海外勢力錯綜複雜,為了爭奪資源,海港,人口,貿易路線,戰爭隨時都能打響。而且這種戰爭,一般要持續好幾年,方能分出勝負。
可就算打贏了一場關鍵的戰役,也不代表能夠高枕無憂。海外各方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大家隨時都在結盟或者反目。
陛下認為靠著你的名頭,到了海外就能拉起一幫人馬,我只能說陛下的思維還局限在中原大陸。
海外那些人,不看份,只認勢力。陛下要是沒有勢力,就算你貴為皇帝,別人說打就打,你也無可奈何。說不定某一天,陛下的命就會代在海盜手裡。」
「朕算是聽明白了,你們表面上不殺朕,可是卻要將朕趕到危險的海外,借別人的刀來殺朕。宋安然,朕不會上你的當。」永泰帝憤怒地說道。
宋安然挑眉一笑,說道:「當年我和宓被趕到海外,十多年過去,我們都活的好好的。陛下,當初我和宓可沒有抱怨過一句。如今,陛下又有什麼資格抱怨?
就算有一天你死在海外,那也是你命該如此。你自己沒能力保護自己,死對你而言,其實是解。莫非陛下認為我和宓在海外多年,一直過得是錦玉食的生活?」
永泰帝雙目噴火,雙手死死的抓著椅子扶手,「宋安然,你在朕。」
宋安然輕聲一笑,說道:「陛下可以不接我的條件。陛下如果一心求死,我會全陛下。」
永泰帝地咬著牙關,說不出一句話來。
宋安然也不催促,有的是時間。
恰在此時,魯皇后帶著幾個公主來到思政殿。
魯皇后不顧侍的阻攔,沖了進來。見到宋安然,魯皇后一臉狂喜,「宋……王妃娘娘,求求你放過我們吧。這幾個都是公主,都是陛下的閨。我做主將們送給均暖床。不求名分,任打任罵,只求給們一條活路。」
看著荒唐的一幕,宋安然瞠目結舌。早就聽說魯皇后這人做事莽撞,今兒才知道,莽撞二字不足以形容魯皇后萬分之一。
魯皇后就像是一個小丑一樣,拉著公主,口口聲聲要給均暖床。
宋安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當真是活久見。宋安然沒理會魯皇后,似笑非笑地朝永泰帝看去。這就是堂堂皇后,嘖嘖,真丟人。
永泰帝也被魯皇后搞懵了。聽到魯皇后那番話,永泰帝出離了憤怒,抬起手就朝魯皇后臉上扇去。
「滾,你給朕滾出去。丟人現眼的東西。」
永泰帝怒吼著,若是手中有劍,他肯定會沖著魯皇后的心口來一劍。
魯皇后捂著被打的臉頰,不敢置信地看著永泰帝,「陛下,你竟然打我。」
「打的就是你。趕帶著人滾出去,朕現在不想看到你。」
「我不走。」魯皇后脾氣上頭,皇室已經窮途末路,魯皇后不怕永泰帝。
魯皇后憤怒地說道:「大家命都快沒了,還講究什麼規矩?我這麼做雖然丟人,可是能保住大家的命。而且你的閨也能有個前程。
陛下,別再端著架子,用你的死腦筋想問題。你馬上就要做亡國之君,而我很快就要變亡國皇后。趁著還有一線機會,為什麼不抓住?
難道真的要在宮裡面等死嗎?陛下想死,我不攔著,可是我不想死。陛下罵我也行,打我也行,我始終就是一句話,我不想死。」
永泰帝指著魯皇后,怒問:「你還要臉嗎?你為皇后,你的面,你的尊嚴,你統統都不要了嗎?為皇后,你竟然用公主獻,如此茍且,你丟盡了皇室的臉面。早知道你如此不要臉,朕當年就不該立你為後。」
魯皇后豁出去了,「陛下說的沒錯,我是茍且,我是不要臉。我這個皇后做得沒滋沒味,所謂的皇后尊嚴,面,於我而言只是枷鎖。
以前在王府的時候,日子同樣難過,可是至是快活的。每個月都能出門遊玩,想回娘家就回娘家。可是自從進了宮,做什麼都不行。
邊的人永遠都在提醒我,要面,要華貴,要如何如何。這樣的日子我過夠了。陛下現在廢了我也不遲。總而言之,我不想死。只要有一線機會,我就要活。我要活得像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