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落看了看天，在陳家院子正南方站定，讓張英跟麗麗端來一張乾淨的桌子，又從隨攜帶的包袱里取出凈筆，硃砂，及黃紙。

師父曾說過時落有修道天分，別人畫符前需要凈凝神，還得先去廟裡或是道觀中先齋戒，然後再選五行中最強的日時，面向要畫的地支方位。

即便這樣，畫出來的符籙效用也是因人而異。

時落卻不同，不用前面的步驟，只需心誠凝神，畫出來的符籙卻效用強大。

老頭說了，日後靠畫符就能養活他跟時落自己的。

護符一蹴而就，時落將符籙折好，遞給麗麗，「帶著，直到此符灰。」

「那，那化灰之後呢？」麗麗小心捧著符籙，迫切地問。

「護符沒了效用，日後便不需要了。」時落沒有孩子，卻也能理解做母親的心，耐著子解釋。

張英眼裡放，叮囑麗麗，同時又警惕地看著麗麗公婆，「大師是不出世的高人，這可是好東西，別人求都求不來的，你一定要給小佳戴好，洗澡都別拿下來。」

「姨姐你放心，我用防水的袋子給裝好，肯定洗澡都不拿。」麗麗激的手都在抖。

麗麗婆婆有些眼饞，剛才看到時落只在孩子的額頭拍了一下，又念了幾句，一直不安的孩子就這麼安靜下來，很快睡著，大師說了，燒一個小時后就能退。

「大師，我還有兩個孫子，您也給看看？」麗麗婆婆上前，小心看著時落。

「你給我滾！」麗麗氣的面孔猙獰，「你們兩個眼裡就只有孫子孫子，你孫子掉頭髮你都嚎半天，我小佳都快沒命了，也沒見你著急，現在倒是想起你那兩個孫子了，你給我滾遠點！」

老太太自知理虧，但是真大師難遇，還是厚著臉皮站在原地，「大師，我那兩個孫子啥都好，就是不學習，大師你有沒有法子讓他們好好學習？還有沒有啥符能讓他們以後賺大錢？」

愚人的貪婪暴無。

麗麗二話不說，轉拿起牆的笤帚就往婆婆上招呼。

張英沒阻止，擋在時落面前，擔心笤帚上的灰塵會沾在大師上。

一直站在旁邊的麗麗公公想阻止，被麗麗一起打。

老頭老太太對麗麗破口大罵，老頭抓著笤帚，還想跟麗麗手。

「我看誰敢我姨妹！」張英往前一步。

張英個頭高，材也壯實，別說一個老頭了，就是個壯年男人，面對也得先斟酌一下才敢。

老頭頓時泄了氣，他鬆手，跟老太太一起鑽回了屋子。

麗麗掐著腰息，站在老兩口門口是又哭又笑，「你們給我等著，我這就帶孩子回娘家，你們跟你兒子解釋去吧。」

隨即又苦笑，「大師，讓你見笑了。」

「無礙。」時落搖頭。

這原本是個溫和善良的年輕婦人，時落看著上縈繞的黑氣逐漸淡了。

若是按原本的發展，孩子最終還是沒活下來，麗麗先是自責，好幾次自殺，想隨了孩子去了，卻都被一直看著的家人救了回來，後來麗麗才知道是公婆的害死了兒，在這個婦人三十歲那年，親手砍死了公婆。

陳家算是家破人亡。

此刻再看麗麗，眉目清明，眼中儘是堅毅。

日後不管怎麼選擇跟丈夫的婚姻關係，都是一個努力活著的母親。

時落掃了一眼麗麗公婆閉的房門，說道：「人過完一生靠的是腳踏實地，不是一個符篆就能飛黃騰達的，能安然活著是許多人求而不得的，既然好好活著了，想要鮮花跟掌聲得付出應有的代價。」

「畢竟天道承負，因果報應，誰都逃不了。」

張英跟麗麗似懂非懂，卻也知道人是不能貪心的，貪心多了得遭報應。

兩人恨不得再給時落磕個頭，尤其是麗麗，眼睛紅腫，嗓子沙啞，「大師，您就是我們母的救命恩人，以後我給大師立長生牌。」

「不用，我幫你是要收報酬的，我們不過是易。」時落是真的覺得自己就是個最普通不過的算命的，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對方花錢，替人消災。

做的這點事不足以讓人時刻惦記。

這世上有太多英雄，更應當被人尊崇。

麗麗沒再提，但是還是打定主意要給時落立長生牌。

「大師，您等等。」麗麗轉頭往樓上跑，下來時，手上捧著一把票子，這裡頭有大額的，也有小額的，甚至還有幣，除此之外，還有一張卡，將所有錢都給時落，「大師，我現在就這麼多了，您都拿著，大師您住哪？以後我再給您送去。」

張英也掏出了上所有錢，一共也就不到三百塊，這錢還是打算請時落吃飯的，張英有些後悔，「我不該把包給老張的。」

老張下午還得將中車開回紅梅鎮，他們的車雖然是自己的，但是張英也不能耽誤回去的這一趟，縣城有很多人都等著坐車，今天他們車不跑一趟，就有許多人得滯留在縣城。

當然，每次回去時乘客都比來時要多得多，一趟就能賺好幾百。

就讓人幫代收車費，包也給那售票員了，裡頭放的都是零錢。

時落從麗麗手裡出三百塊錢，「這就夠了。」

老頭說過，他們替人算命不能不收費，而他們又有三收三不收，人有不同，-命有不同，收費自然也有不同，富貴的人多收，貧窮者收。

老頭還說了，他們這一行有三不算，不算死人，不算同行，不算自己。

時落自己也有原則，十惡不赦者不算，心不誠者不算，他人私不算，腹胎兒別不算。

不管麗麗現在富不富裕，以後將有段時間跟孩子相依為命，時落不會趁火打劫。

「這怎麼夠？」麗麗乾脆將銀行卡往時落手裡塞。

時落後退一步，解釋，「我只收現錢。」

事解決，時落跟張英還有麗麗告辭。

張英想著自己將大師帶來，肯定也得將大師全須全尾的送回去，囑咐麗麗，「你在家裡帶孩子，我送大師。」

麗麗也實在放心不下孩子，只能地將時落送到門口，直到看不到時落跟姨姐的影，才幾步跑回了屋。

時落跟張英還是坐公車回到縣城的。

縣城有兩個汽車站，一個在縣城北面，一個在南面。

北站是短途車停靠站，南站是長途車停靠站。

不過上京離這西海縣實在太遠，西海縣並沒有直達上京的汽車，還得中途轉車。

除了汽車，這偏遠的西海縣還有火車站，不過是老式火車站，走的也都是普快，火車也沒有直達上京的。

眾所周知，普通快車速度倒是不算慢，只是這火車是個站就停，還繞路，要是坐火車，起碼得兩天才能到，中間還得找住宿的地方，雖然車票便宜點，但整算起來花的錢比汽車的還多。

時落選的汽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