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落煙帶著梧桐回到府中的時候,一片寂靜,連打更的家丁都不知道躲在那裏懶去了。
三更天,下著雪。
府中最偏僻的小院裏,梧桐將木桶中添了些熱水,視線落在桶中人的背上,不住再次嘆了一口氣。
「梧桐,別唉聲嘆氣了,這都是第十八次了,再這樣下去,我的耳朵都該起繭子了。」秦落煙閉著眼睛,沒有毫痛苦的表,正是這樣的淡然,讓梧桐越發不忍心。
「小姐,你的背上全是淤青,我明天去城中尋個大夫來給你瞧瞧吧。」青一塊紫一塊,幾乎沒有完好的皮,看得梧桐心底直發。
秦落煙睜開眼睛,笑容甜,「梧桐,為了買通春月樓的老鴇,我們不是剛把我娘留下的唯一一金釵都賣了嗎?別說看大夫,明天這小廚房裏的食材都還沒著落呢。」
梧桐記起這事兒來,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秦落煙無奈的搖搖頭,作勢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真長繭子了。」
「那小姐的傷怎麼辦?」那個王爺下手真是狠,以前聽說權貴們玩起姑娘來的時候手段特別多,還不信,現在親眼看見了,真覺得那些權貴沒幾個好人。
「都是皮外傷,養養就好了。」秦落煙不在意,又閉上了眼睛。作為一個青樓子上了他的床,還指他用對待良家子的方式來對待嗎?
最無的,不就是縱慾中的男人麼?
雖然頂著一張十幾歲的稚臉龐,可是骨子裏,依舊是那個二十六七歲的大齡恨嫁青年。
的憧憬,對男歡的期待?
早已經過了那個稚的年紀。
棲城東面的武宣王府,一大早的氣氛就非常抑,侍衛們大眼瞪小眼,連氣都不敢太大聲,唯恐惹到了正在氣頭上的主子。
「王爺……以前那些人,您都沒有讓過夜的,所以屬下以為,是您允許走的……」王府侍衛統領金木低著頭,半跪於地。
「哦,你的意思,是本王的錯?」傅子墨角一抹邪肆的笑,把玩著手上的玉扳指,作優雅從容,看不出毫怒氣,可渾散發出的寒意卻足以讓眾人心生恐懼。
「屬下不敢!」金木將頭埋得更低了些。
傅子墨冷哼一聲,視線落在窗外,今日的雪,依舊很大,他忍不住想起了昨夜天浴池裏,飛雪落在白皙上的畫面,吹彈可破的皮,襯上晶瑩白雪……
沒有哪個人,會玩那些花樣!
也沒有哪個人,完事之後,比他還著急離開!
「王爺,昨天那個人有什麼問題嗎?」金木見王爺思緒飄遠,忍不住抬頭問。
傅子墨回過神,冷冷的掃了他一眼,嚇得金木不自覺的後了半步。
「金木,你在我邊也呆了幾年了吧?臨走前,你就沒發現上有什麼不尋常的東西?」
「這……」金木心中一,猛地想起那人穿走的披風,「上穿的,是王爺的披風!」
「既然知道,為何不攔?」傅子墨語氣冰冷,比窗外的飛雪還冷冽幾分。
金木猶豫了一瞬,著頭皮開口,「屬下倒是進行了盤問,可是那個人說……」
「說什麼?」
「說,是王爺扯壞了的裳,所以賠一裳,天經地義!」金木快速說完這句話,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
空氣似乎凝滯,抑的氣氛越發的濃郁了幾分。
傅子墨久久的沉默,讓金木不住背脊陣陣發涼,當一顆冷汗從他臉頰落的時候,傅子墨涼涼的聲音從他頭頂傳來。
「天經地義啊,呵,金木,穿本王的服,好看嗎?」
這麼天馬行空的一句話,從心思難測的武宣王口中說出來,著實讓金木愣了好一會兒,他卻也不敢說謊,「好、好看,那個人個子雖然小,但是材卻極好,披風將包裹完全,勾勒出的曲線卻恰到好,尤其是出來的一雙,又細又長……」
「金木!」傅子墨弄玉扳指的作突然停下,角微勾起,「你看得倒是仔細……」
金木猛地停住話頭,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他還來不及恐懼,傅子墨已經開始對門外的暗衛下命令。
「傳令下去,急招凌水統領回京,讓金木統領代替凌水統領去疆北!」
金木整個人愣住,待反應過來,趕苦著臉求饒,「王爺,屬下知錯,屬下知錯!」疆北那個地方,終日廖無人煙,這一去……
只可惜傅子墨目冰冷,毫不為所,他緩緩起,邁出房門站在長廊下,出手,雪花落在他的手心,轉瞬即化,「人,穿了本王的服,居然還不安分。」
。
剛過晌午,將軍府的前廳就熱鬧了起來。
吹鑼打鼓的聲音傳到院,正在院中點篝火取暖的梧桐往前院看了一眼,擔憂的看向了長廊下站著的秦落煙,「小姐,好像是下聘的人來了。」
「來就來吧,不早就知道了嗎?」秦落煙面不變,只一抹冷然掛在角。
「可是,昨夜的事如果被將軍知道了,我怕……」梧桐臉有些發白,「小姐,您還記得二小姐當初是怎麼死的嗎?」
秦落煙冷笑,「怎麼能不記得,二姐死後,這府中沒有一個人敢去替收,最後還是我背著的去後山埋了的。」
梧桐至今回想起那個畫面還心有餘悸,也是那個時候,才發覺自家小姐不知什麼時候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往日裏連只老鼠都要嚇個半死的人,居然背著二小姐的走了十里山路。
「當初二小姐就是因為會郎敗壞了家風而被老爺……被老爺親手砍殺的。」梧桐害怕,連點火的心都沒有了。
秦落煙沉默了一陣,心中哀涼,是啊,若不是那次見到了這個封建社會最殘忍的一幕,哪裏會相信,這世上竟然會存在這種父親親手殺死自己兒,只為維護自己名聲的事。
所以今日,也是用命在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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