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賦首戰告敗——兩年前那次親征，最後並沒有上戰場，他到前線去不是為了掩人耳目，與林熙之帶走月九齡。

這次是真刀真槍地上，結果一敗塗地。

這也是他眾星捧月的人生中第一次遇上這麼大的挫折，一時之間各種質疑他能力的聲音湧來，將挫敗的南蠻太子得不過氣。

慕容賦把所有人都趕出帥帳，自己一個人借酒消愁。

若是放在平時也沒什麼好指摘的，對方可是大燕的戰神。別說他，就連驍勇善戰的老將對上顧墨玧，都不一定能討到好，更何況是他一個錦玉食的太子？

可與大燕這場仗是他與國師大力促進的，如今所有人都在反對，只有他還在大力主張，失敗了便是萬夫所指。

慕容賦從前只知三人虎，不曾深刻驗到流言的可怕，這次是真的畏了。

縱然他有再多的豪壯志，在淋淋的現實跟前，都變得不堪一擊。

林熙之的到來已是兩天之後——如今顧墨玧用突襲告訴他們考慮的結果，像極了南蠻當初悄無聲息地用突襲來背叛了兩國的關係。

他拖著虛弱的病將喝得不省人事的慕容賦從帥帳里挖出來，恨鐵不鋼地罵了一頓，再讓人把他上的臭味洗去。

慕容賦醉生夢死時被打擾，本想發作，猝不及防對上了林熙之那雙彷彿能穿人心的眼睛，酒立刻醒了大半，接著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又被塞進浴桶里泡涼水，再濃的酒意也該驅散了。

被強制拉回現實的覺並不好，但如今也不是意志消沉的時候，清醒過來的慕容賦忐忑不安，一方面是對他寄予厚的恩師，另一方面是社稷蒼生，他要怎麼做選擇？

慕容賦腳步沉重地去見林熙之，守衛替他掀開帳簾，他走進去看到裏面的人，腳步一頓——月九齡也跟過來了。

顧墨玧出兵開戰那一刻，便是將月九齡置之不理，全然不顧夫妻之，之前的深寵隨著前朝孤份的表而消失殆盡。

不過如此一來，月九齡在南蠻的境倒是好多了。

林熙之不再像看賊一樣對嚴防死守，而也似乎傷了心，不再提要回到顧墨玧邊去，彷彿最好的結果了——早點認清顧墨玧的為人，好讓他們父連心，一起複興大業。

慕容賦初見月九齡便覺得喜歡，既有花容月貌，亦是聰慧識趣，只是當時滿心都是顧墨玧，一意孤行地要嫁給他，可惜顧墨玧還是負了。

這樣也好，慕容賦心想。他看著如今清瘦但容貌依舊的子，與顧墨玧已經分隔兩年，先前或許還有留，如今恐怕只剩背叛了。

若小齡願意……

林熙之見他進來便怔住，蹙起眉頭，「酒還沒醒？」

慕容賦忙收回思緒，畢恭畢敬道：

「醒了，是我任，讓老師失了。」

林熙之這次一改往日的和悅，冷著臉訓斥：

「勝敗乃兵家常事，一次失敗就要死要活，日後還如何大事！」

慕容賦自知理虧，老老實實地挨訓，林熙之方才已經罵過一次，這會兒當著月九齡的面，便沒再多說，而是言歸正傳。

如今他們招攬顧墨玧失敗，不僅損失了有力的幫手，反而多了一個知道他們目的的強勁敵人，實在不能掉以輕心。

加上朝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多，再打下去也仍舊於事無補，只會激發更多矛盾，到時候「憂外患」的可就不是大燕而是南蠻自己了！

當前局勢實在不明朗，帳頓時陷了沉寂。

月九齡想了想，開口打破僵局：

「我對顧墨玧還算了解，雖然有快兩年沒見，但江山易改本難移。上陣殺敵我是幫不上忙，但我可以幫殿下分析推測大燕下一步的打算還有制定應對的戰，就算贏不了也可以盡量減戰損。」

這倒是個解燃眉之急的方法——如今慕容賦就擔心顧墨玧不給他息的機會，想要一舉進攻南蠻，屆時就算有堅固的城牆可以在攔住西南軍的強烈攻勢，但城破也只是時間問題，無法扭轉局勢！

但如果月九齡肯到軍中來，時刻預判顧墨玧接下來的行，那南蠻軍就算再不氣候，守住一座城還是做得到的。

慕容賦覺得此計可行，然而林熙之卻不這麼認為。

他看向月九齡，眉心的褶皺如刀刻，「齡兒大病初癒，子尚且虛弱，這些事也不該你心，你就在青靈山安心養病便可。」

這話滴水不，教人無法分辨他是對月九齡仍心存戒心，還是真的擔心的。

慕容賦看著月九齡消瘦的臉，到邊贊同的話也沒能說出口，畢竟林熙之可是將畢生所求都寄托在上，若在軍營有什麼意外，他也沒法向恩師代。

月九齡的提議被拒絕也不惱，而是不緩不急地反問：

「南蠻這次被打得措手不及我也有責任，若再不做點什麼，我如何能心安？」

如果不是那日親自去見顧墨玧，或許就不會有這一戰。

慕容賦能理解要為此事做些彌補的心，但林熙之不點頭，他也沒法開口讓月九齡留下來。

林熙之神肅然，許久都沒有表態，但沉默也是拒絕的一種。

慕容賦夾在這對關係不好的父中間，有些坐立難安。

而這時，月九齡像是瞅準了時機，做出了讓步：

「您若不放心，可以讓戚神醫來軍營，周曲也能確保我安全，只要我不上戰場，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被困在青靈山這兩年，對林熙之的稱謂都是「林國師」，不曾過他一聲「父親」，兩人說話從來都是客套疏離，比住在一起的左鄰右舍還要陌生。

此刻道了聲「您」，雖不及「父親」管用，但也足以讓林熙之容了。

林熙之沉之後，還是鬆了口，對慕容賦吩咐道：

「無論如何，都不能讓齡兒上戰場！」

慕容賦聞言不由地鬆了口氣，自然是應承下來，軍中有月九齡這個了解顧墨玧的「軍師」在，他就有底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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