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同心中忍不住哀嘆，這人心確實海底針。

「我要月亮做什麼？月亮怎麼可能屬於我。」邢芷蝶自嘲地笑了笑。

說著說著，腦中卻不可控制浮現出司玄燁那張清雋的臉。

他就像自己無法及的月亮。

那日短暫的，還以為自己與他之間的距離已經沒有那麼遠……

時至今日，竟有些分不清，那夜那到底是不是一場虛妄的夢。

「雖然不能給你月亮，但我可以帶你去更高的地方看月亮。」裴景同把酒壺塞到手心裡，問道：「要不要去看？」

邢芷蝶心頭一。

房檐上的風比起下頭要大了許多，迎面而來的寒風將頭髮高高揚起，邢芷蝶卻覺得這種凜冽讓人頭腦更加清晰。

圓月似乎就在咫尺，那麼近，那麼清晰，似乎出手就能到。

「怎麼樣，這可是城最高的屋頂。」裴景同邀功似的湊到邊。

「謝謝，我很開心。」邢芷蝶對他笑了笑，接過他手裡遞過來的酒杯，猶豫片刻，一飲而盡。

於而言，想要到這麼高的地方，是很難的。

但裴景同的輕功比厲害多了，帶著自己也能輕輕鬆鬆就躍上這裡。

「喝酒賞月，也好的。」裴景同的腦袋被風吹得清醒了些，問道：「你究竟這些天為何總是悶悶不樂？若是有什麼不開心，大可同我說說。憋著又怎麼解決問題。」

說完，他又想起那日邢芷蝶問自己的問題，追問道：「你有喜歡的人了？是誰？」

邢芷蝶沉默下來。

不回答，裴景同也就沒有追著問。

只是陪坐在屋檐，著將大半壺酒都給喝了個。

邢芷蝶平日不怎麼飲酒，也不知自己酒量如何。

只覺得腦袋慢慢變得昏沉起來，心中委屈也開始猛烈地發，磕磕道：「我沒喜歡他啊。」

裴景同順接了一句：「誰啊？」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我呢？不過是個從小就被爹娘丟到夜國，本沒人理會的掃把星罷了。」

邢芷蝶說著，用手臂抱住自己的，把下擱在了膝蓋上。

怎麼會不明白，其實爹娘本不在意的死活。

為了不讓所謂的大兇命格影響到他們，自己就是個可以被隨意拋棄的存在。

酒後吐真言的邢芷蝶看起來跟平時很不一樣，紅著眼眶，十分脆弱的模樣。

裴景同張了張，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來：「你，你喜歡的人是……太子？」

這確實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

邢芷蝶悶悶地「嗯」了一聲，側過頭看著他：「我是不是不該喜歡他？他都不喜歡我。」

「你怎麼知道太子不喜歡你的？」裴景同反問道。

「因為他躲著我啊，你不是說了嗎？如果喜歡你的人，你不喜歡，那你就會躲著啊……」

邢芷蝶眨了眨眼睛，努力將心頭酸下：「所以他肯定是不喜歡我，所以才不來尋我的。」

很想問問司玄燁為何不告而別，又為何不來找。

可……

那夜發生的事本就不他們的控制，司玄燁被青歌下了葯，或許只是自己投機取巧罷了。

何必自找難堪？

「其實我那只是隨便說說的，至於喜不喜歡這種事，當面問清楚不就好了嗎？」裴景同了下，提議道：「我帶你去找他吧。」

邢芷蝶愣了下，用迷茫的眼神著他。

亭中的年斜倚在柱邊，素白的角被風吹起。瑩白的落在他的側上，平添幾分靜謐。

冰涼的雨水落在他的臉上，帶來一點涼意。

不知何時，竟然下起了小雨。

圓月被烏雲漸漸遮蓋，院子里也隨著暗了下來。

司玄燁眼底浮現出一抹淡淡的憂慮，準備轉回屋的時候，耳邊忽然聽到了斷斷續續的敲門聲。

腳步微頓。

此並無人知道，為何會有人在此時敲門？

思緒只是這樣短暫地飄過，他腦中卻又隨著這個想法，驀然浮現出一雙篤定又澄澈的眼眸。

心跳逐步加快。

他差點忘了，並非只有他自己知道此，還有一人知道。

門后並沒有人應答，就像最初幾日來的時候那樣，裡面好像本就沒有人。

等著等著，天上還突然開始下起了雨。

邢芷蝶頹敗地垂下頭，忽然有些後悔沒有讓裴景同跟著自己一起來。

現在要回去，只怕是要被淋個。

失落地轉過，後忽然傳來細微的開門聲響。

形微頓，邢芷蝶攥了手指，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可心的居然在此時過了那份無措，咬著牙，直接轉過頭去。

雨落在臉側，看到那張自己這幾日在夢中時常浮現出來的臉。

空氣彷彿凝滯了一般，令人窒息的沉默在兩人之中擴散開來，邢芷蝶看著司玄燁那張淡漠又清雋的臉，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我走錯了。」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說出這麼莫名其妙又可笑的話，可邢芷蝶此時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趕逃跑。

不敢面對司玄燁。

本就不敢開口去問司玄燁到底喜不喜歡自己。

「是嗎？」司玄燁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冷清，不同於以往的溫和。

「是。」邢芷蝶攥了手指，掌心銳利的疼痛讓更加清晰地看到司玄燁眼底那些格外複雜的緒。

裴景同方才說的話，在此刻好像都了迫逃跑的力，踉踉蹌蹌後退，說完便轉要快步離開。

然而才走出兩步，就被絆了一下。

方才喝下的大半壺酒好像在這時開始出現了作用，覺得腦袋變得暈暈沉沉，好像踩在雲端似的，飄飄忽忽。

靠在牆上晃了晃腦袋，手臂卻被人從後面攥住。

茫然地回過頭，便對上了司玄燁的眼睛。

那雙眼眸中似乎帶著幾分怒意，又讓覺得有些悲傷。

耳邊傳來他悉的聲音：「為何會走錯到這裡？我想聽你解釋。」

為何走錯到這裡？

邢芷蝶本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這只是胡編造出來的理由而已。

「我，為何要同你解釋呢？」邢芷蝶背靠著牆壁，雨好像變大了，眼前的景象似乎都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對方沉默著，掙扎了一下，卻掙扎不開。

不滿地皺起眉頭：「放開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