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氣

第25章生氣

三月的春風微暖,溫煦，宿舍樓后方的一排梧桐抖落下斑斑樹影。

季喬走到陌生生所說的小路上,并沒有看到賀時禮的影。

站在樹影里,有些困地皺了皺眉。

不是在這里嗎？

正當季喬低頭準備拿手機打電話時，前方突然罩過來一層影。

“季喬。”

一道悉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季喬一個激靈，后頸迅速起了一層的皮疙瘩。

抬起頭,看到了常寧遠的臉。

那一瞬間,季喬本能地驚了一下。

不是因為他的出現，而是他的樣子。

說起來奇怪,兩人同在一個班。

可當你不注意一個人的時候,即使在一起上課也不會對他有印象。

季喬覺自己已經很久沒見到常寧遠了。

不知道是他沒來上課還只是因為自己沒留意他。

只是常寧遠這個樣子,實在有點太陌生了。

他瘦了很多,臉部的線條越發凌厲,臉頰甚至有些凹陷。

他穿一件寬松的服,越發顯得空空。

不知為何，眼前的常寧遠突然讓季喬想到了前世葬禮上的那個人。

季喬不哆嗦著打了個寒。

“你怎麼在這？”

季喬凝了凝神，冷聲問道。

“我……”常寧遠頓了下,“我想補送你一個禮。”

他將自己手上的手提袋遞給季喬。

季喬看到那悉的橘包裝,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你哪來的？”

不可置信地看著他,聲音帶著幾不可聞的。

了解常寧遠現在的況,他不可能買得起LV。

“打工賺的。”

常寧遠彎,角出一個笑，“之前那個生日禮你不喜歡,這個補給你。”

寒假的時間很短,常寧遠打了餐館和家教兩份工也不過才賺了兩千多。

他年了,過年也沒有歲錢可以領。

他只好向父母提前支了這學期的生活費。

從開學時起，他就一直在外面打工,好多課都是能缺則缺，請別人幫忙喊到。

平時他省吃儉用，一日三餐都極盡簡單，在宿舍泡面了家常便飯。

陳顯一直說他有病。

可能是吧，但是他湊齊了買包的錢。

今天一大早，他和陳顯兩人一起去匯同市中心最奢侈的商場。

這是他第一次去那里，商場裝修得豪華貴氣，他像個土包子一樣進了LV的大門。

他的錢不多，能選擇的余地很。

買完這個包，他這學期的生活費也沒了。

后面的一段時間里，他都得出去兼職來維持生活開支。

不過常寧遠并不后悔。

最近一段時間，他偶爾還是會夢到另一個世界。

那個世界里，他和季喬快要畢業了。

他們說好要一起留在匯同，努力過自己的小生活。

夢里的季喬很喜歡他，甚至為了他和媽媽鬧翻，被斷掉了生活費。

他無法形容當自己夢到這里時的，大概是一種寵若驚。

在這個世界對他冷若冰箱的季喬，在夢里卻那麼好。

他真的好想讓夢境變事實啊，魔怔了般想嘗試一把。

季喬站在原地愣了半晌。

常寧遠的眼睛下方一圈青，眼白還布著。

從他現在的模樣看來，季喬甚至不難想象他是打了多的工才攢夠錢。

他這樣站在樹下彎著笑，似乎又變了上輩子和自己談時那個的運年。

可是……為什麼會這樣？

常寧遠的反應實在太反常了。

“你——”季喬一時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手指了，沒有接過他手上的東西。

“季喬。

你喜歡LV，我會努力賺錢買的。

現在我是還買不起，你等我幾年，等我畢業了——”

“你別說了！”

季喬突然厲聲打斷他。

“你這什麼意思？

我答應接你的禮了嗎？”

又氣又惱地質問。

“我說我不喜歡你，你是聽不懂還是耳聾？”

“我讓你打工給我買LV了嗎？”

季喬一句一句地問，呼吸急促。

實在沒有想到，常寧遠會選擇打工給自己買LV。

在被辱之后，他不是應該就此退出自己的生活嗎？

被季喬質問后，常寧遠有些意外地愣了愣。

“你不喜歡我，可我喜歡你啊。”

“禮你收下，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

他的表很真誠，真誠到甚至有點傻和蠢。

對上那雙明亮有神的眼睛，季喬有點想笑。

人生真的好諷刺。

曾經對陳小兔曬在朋友圈的包耿耿于懷，為自己在同一個年紀收到的小ck慨萬分。

這一世的提前收到了這份禮，心卻毫無高興的覺。

“你拿走，我不要。”

季喬搖頭拒絕。

“為什麼？”

常寧遠不解，“我不要你還禮，你不是喜歡嗎？

拿走吧。”

他說著，腳步往前一步，拎著手提袋的手不注意到了季喬的手。

的手指發涼，常寧遠有一瞬間的愣神。

季喬卻是立刻驚般地一甩，橘的袋子連同里面的盒子一起被到了地上。

“砰”地一聲，揚起點點灰塵。

季喬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和你，真的不可能！永遠也不可能！把LV柜臺都搬空也不可能，明白嗎？”

在季喬嚴肅肯定的語氣中，常寧遠眼睛里的一點點黯淡下去。

他垂眸看了眼落在一旁的橘袋子，手臂了又。

那是他花了所有心思和金錢買來的禮，現在卻像個垃圾一樣被丟在一旁。

就如同自己對季喬的喜歡，也被棄如敝履，避之不及。

“我不行，他就行嗎？”

常寧遠低聲喃喃。

他的僵，四肢漸漸發涼。

靈魂仿佛離了，變另一個存在。

他？

季喬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賀時禮。

“對！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喜歡他了。”

季喬一口承認。

“我不信。”

常寧遠搖頭。

如同被判刑的罪犯在垂死掙扎，他咬著牙拒絕承認。

季喬見他到此還不愿信，更是氣不打一來。

“你不信？

拿你別用他的名義把我騙下來啊！”

連約都要以賀時禮的名義，還說不信？

常寧遠一怔：“我沒——”

“——季喬！”

后突然一聲焦急的聲音，伴隨著凌的腳步聲。

季喬回頭，看到賀時禮的影從拐角小跑過來，心口頓時一松。

“你沒事吧？”

賀時禮匆匆趕到季喬旁邊，關心地問。

季喬抬眸，靜靜地看了他幾秒。

接著突然墊腳，摟上他的脖子親了上去。

“反正也親過了，不差這一次。”

對著，小聲說。

模模糊糊的聲音淹沒在兩人相的間。

親吻是熱上頭一瞬間做出的決定，季喬吻上去的時候就害怕了。

怕賀時禮會毫不留地退開自己，那常寧遠一定會繼續認為自己在騙他。

可真的吻上時，季喬又覺得此刻的自己狼狽且無助。

猶如溺水的人攀著浮木，也死死摟住賀時禮的脖頸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幫我。”

半垂著眼看向賀時禮烏黑的眼瞳，聲音里有懇求。

賀時禮垂眸。

眼前人的眼睛水潤清澈，眼神倉皇而無措。

“不差這一次……”

原來那晚醉酒后發生的事都清楚。

余中，賀時禮看到常寧遠的臉部抖，死死盯著這邊的眼神嚴厲可怖。

賀時禮的心臟一，一瞬間下了決定。

不管季喬是因為什麼，他都不想承來自常寧遠的力和怒氣。

有什麼事就沖他來吧。

賀時禮垂在兩側的手上移，分別放在了季喬的脖頸和后腰。

他俯下.，慢慢闔上了眼睛。

閉上眼睛的最后一秒，他看到常寧遠弓下了子，彎向一邊。

黑暗中，周邊的聲音變得無比清晰。

足球場傳來的踢球打鬧聲，風刮過樹梢的聲音，季喬有些凌的呼吸聲，中間夾雜著常寧遠約的嘔吐聲……

在賀時禮俯抱的一瞬間，季喬一直繃著的松懈下來。

腳落在了地上，胳膊從脖頸放下，改為摟腰的姿勢。

賀時禮溫熱的在的上輕輕挲，安一般。

時間長了，的幾乎已經了麻木狀態，沒有了知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喬腰上手臂的力度松了。

“他走了。”

賀時禮向不遠常寧遠的方向，皺了皺眉。

他已經離開了，連背影也不見。

季喬舒了口氣，微微退開一步。

賀時禮低頭看向季喬。

微垂著頭，極了似的。

紅從臉頰一路蔓延到脖頸和耳。

被親得鮮艷，眼尾微微泛紅，

片刻，一拇指落在季喬的眼角，溫熱的指腹在白的皮輕輕挲，充滿憐惜似的。

抬起頭，撞進賀時禮深沉幽靜的目里。

對視兩秒后，賀時禮抬手輕輕了的頭發。

“沒事了，別哭。”

他語氣溫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