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若脈繼主之位,是雪山族規裏第一條,也是最重要的一條。
作為掌管雪山懲戒室的未堂師叔,又豈會摒棄自己的原則。
他就算拚了命,也要維護賀若嫡脈。
更何況,未堂生執拗,且循規蹈矩,在他眼裏,雪山族規大於一切,任何人不得侵犯。
兩廂在大殿僵持許久,楚婈終是無奈做了退讓,“待此事了,若我還有幸活著,便隨你去雪山一趟,介時再議如何。”
未堂眉頭微蹙。
師父吩咐他定要用法子將主帶回雪山,主既親口應承了他,應不會食言。
“弟子遵主令。”
見未堂終於起,楚婈才微微鬆了口氣。
這人實在執拗,很是難應付。
“眼下況怕是不太平,雪山若手,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話音還未落,卻見未堂又要掀袍跪下,楚婈急忙出聲阻止,“不許跪。”
未堂作微滯,而後恭敬頷首,嚴肅道,“弟子下山時領長老命,隻要能護主安危,雪山不懼與天下為敵。”
楚婈形一僵,眼神複雜的看著未堂。
看來,如今說什麽他也不會離開的。
殿又安靜了半晌後,楚婈輕輕歎了口氣,罷了,“切記,一切以自安危為重。”
“是。”
見未堂落座,離桑花鳶對視一眼,皆輕輕呼出一口氣,大長老果真是英明。
若是他們,怕還要磨好些日子,主也不一定會同意與他們去雪山。
雪山事至此算是暫時告一段落,眼下最急的還是凰花一事。
眾人閑聊幾句後便進了正題。
“王爺,軍營來信,誓死追隨王爺。”原青鸞率先道,“軍中已整裝待發,隻等王爺下令。”
下令幹什麽,原青鸞沒說,眾人卻是清楚的。
眼下這個景,集結兵馬還能為了什麽,若不想等死,隻能反。
殿所有的視線都落在傅珩上。
他們都明白,若是傅珩想要那個位子,不是不可能,最多不過是背上謀反之名。
不知過了多久,未堂突然出聲,語氣是一慣的肅正,“雪山賀若族不參與朝廷之爭,但,雪山護的是雲宋,並非一姓。”
說完,他看向楚婈,頓了頓又道,“雪山不手俗事,但若殃及我族主安危,必是不能容。”
言外之意便是,雪山不參與鬥紛爭,不論是誰坐在那龍椅上,都與他們無甚牽連,但若那龍椅上的人要傷害主,他們也不介意出手。
畢竟,泥人尚有三分脾。
賀若族已因天子的私心隕了一位主,傷及本,雖然守護雲宋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但任由天子繼續殘害賀若族,必會徹底寒了族人的心。
且,賀若族一但分崩離析,雲宋便失去了最後一層護盾。
若是能保雲宋長久太平,哪怕是換一位不姓李的天子,也不是不可以。
傅珩聽明白了未堂之意。
卻久久沒做聲。
他並不想執掌雲宋江山,也不想做帝王。
可眼下,卻已他至此。
且就算無凰花一事,不論是太子順位繼承,還是忠王謀反,他們都不是一位明君。
除此之外……
傅珩眼眸微抬,年明朗的笑臉突然闖他腦海,他手指微屈,細細思量。
小崽子年紀尚,雖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但好歹苗子是正的,若加以教導……
或許能擔此重任。
若是不聽話,吊起來打一頓就是。
想到此,傅珩角輕彎。
所幸小崽子沒長歪,關鍵時候拿的出手。
“此事不急。”傅珩緩聲道,“大魚未至,還需靜待。”
眾人一愣,大魚?
所指何人。
楚婈卻是立即會意,看了眼未堂,才輕聲道,“王爺是說那雪山叛徒?”
未堂聞言猛地抬頭。
眼裏是顯而易見的怒火。
“王爺可知知曉此人?”
為找這人,他們費了不功夫,下山前才略微有了他的份線索,但仍然不能完全確定。
傅珩搖頭,“本王隻聽過隻字片語。”
凰花出自雪山地,外人想要得之,絕無可能,除非那人是賀若族之人。
他後來問過婈兒,婈兒知道的也不多,隻曉得是雪山出了叛徒,向天子泄藏寶圖。
且也告訴了他那晚夜探東宮所得知的真相,
“本王猜測,那人折騰出這麽多事,多半是想借朝廷之手得到藏寶圖。”傅珩繼續道,“此次傳言既是他所為,必是為了找到婈兒,如今婈兒的份已公之於眾,他沒有道理不來走這一趟。”
未堂眉頭輕皺,片刻後道,“稟主,那人確實出自雪山,他曾賀若祠堂,瞧見了主的心命燈,以此得知主還存活於世。”
“心命燈?”傅珩不解的看向未堂。
“心命燈乃是賀若族的弟子拜師時點的,以心頭加以法製,燈在人在,燈滅,便意味著人已故去。”這並不是什麽機,未堂便如實道,“雪央主生前送回了主的心頭,是以主的心命燈多年前便點在了賀若祠堂。”
此事楚婈是知曉的。
在荔枝莊子裏,離桑以藍蝶確認的份後告訴的。
“原是如此。”傅珩這才明了,為何婈兒的份會被人窺出。
原是早早確認婈兒尚在人世,再次利用凰花婈兒現。
“可查出了他的份?”
未堂猶豫片刻後,還是如實道,“我下山前查出了些線索,但不太確定。”
說完他便瞧著楚婈不再做聲。
明顯是在等楚婈的問話。
傅珩偏頭看向楚婈,楚婈抿了抿,迎上未堂的視線,輕聲詢問,“可方便仔細說說?”
“是。”果然,未堂將事徐徐道來,“回主,經多年查證,雪山裏並無一人有疑,直到前些日子,才約窺見端倪。”
“雪央主曾有一位弟弟,是族長在外遊曆時撿回來的棄嬰,當時,族長與族長夫人生了憐惜之意,便給他冠了賀若姓,取名雪頌,當親子養著。”未堂緩緩說著雪山這段封存已久的過往,“此子自小聰穎,不僅得族長族長夫人疼,連族中人也對他憐有加,且都尊稱他一聲二公子。”
“然他自己並不知曉,他不是族長族長夫人親生,不知何時開始,他便嫉妒雪央主,也為自己到不公。”未堂,“同是族長之子,他隻能是公子,而雪央主卻是族長,嫉妒的種子在心裏發芽,直到得知雪央主即將朝任十年國師後,便徹底發了。”
“也就在那時,雪頌公子得知了自己的份,震驚愧與不甘下與族長起了衝突,後失手傷了族長,揚長而去,從那以後再沒回過雪山。”
“族長本就過傷,雪頌公子那一擊引發族長舊疾,又因心有鬱結,沒過多久族長便病逝了,夫人也隨族長而去。”喵喵尒説
未堂頓了頓,才又繼續道,“後來雪央主出事,族中人都未曾往雪頌公子想,直到前些日子,我在雪山腳下撿到一塊玉佩,大長老認出是雪頌公子之,才猜想當時至雪山祠堂的人,是否就是雪頌公子。”
未堂說完,大殿一片安靜。
誰也沒想到,賀若族竟還有這樣一樁過往。
楚婈回憶起那日在東宮見到的黑人,聽聲音,應與爹爹差不多年紀。
難道,真的會是他麽。
“你可識得他?”
未堂回,“回主,弟子雪山時,雪頌公子還年,長後亦見過數次,雖如今已多年不見,若見著,應也能認出來。”
又是一片沉寂後,傅珩淡聲道,“是與不是,很快便能見分曉。”
楚婈攥著手指,有預,所有的真相很快便要浮出水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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