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姨走的時候特地代我好生看顧你,如今風頭過去了，你也該有自己的打算了。」兩人進了屋子后，佘媽媽坐在椅子上看著阿媛說道。

花姨去年的時候再嫁了,對方是一個赤腳大夫,他畢生心愿便是懸壺濟世，而並不相信男人的花姨又一次掉進了的漩渦,跟著一道走南闖北去了。

阿媛並不想做他們夫妻的累贅,所以在花姨決定離開的時候便主選擇留在了春江樓。這一晃，已經是兩年過去了。

「別誤會,媽媽我並不是在趕你。只是你這樣的良家子待在這種地方終究不妥，不說別人怎麼看你，就說你日後尋夫婿也是一大難事。」佘媽媽誠心誠意的說道。

「媽媽的苦心阿媛明白。」阿媛點頭，「這兩年多虧媽媽和各位姐妹們的照拂,不然阿媛早已是白骨一了。」

「哎，不必這般見外。」佘媽媽抬手,「你是花姐的侄,便是我佘大仙的侄,照拂你是應該的。」

阿媛提起角,就地給佘媽媽磕了一個頭。

「丫頭……」佘媽媽趕上前，將扶起來。

「在樓里白吃白喝了兩年,沒有什麼可以報答媽媽的,就讓阿媛給媽媽磕兩個頭吧。」阿媛執意要跪。

佘媽媽心頭一熱：「世道艱難,咱們子更是要相互扶持啊……」

阿媛放開佘媽媽的雙臂,規規矩矩地給磕了兩個頭。

佘媽媽轉頭了淚,一邊起來一邊朝自己的首飾盒走去：「這裏有二十兩銀子，是花姐留給你的，說有一日你要走的花就給你……」本來是打定主意拿這筆銀子補阿媛的伙食費的，但這丫頭實在是太上道了，心頭一熱就忍不住把銀子拿了出來。

阿媛無分文，住在春江樓，雖吃喝無憂，但銀錢實在沒有。

「別拒絕，這是你花姨留下的，如果要謝就謝吧。」佘媽媽將銀子到阿媛的手中，拍了拍的手。

「花姨待阿媛有再造之恩……」阿媛忍不住落淚。

「面相雖兇但心底是極好的，但願這次沒嫁錯人吧。」佘媽媽道。

即使是再要好的姐妹，相互之間也是要嫌棄一番的。

阿媛定好了離開的日子，便是這月末。

「好阿媛，知道要在我生辰之後再離開。」玉拉著的手，笑著說道。

阿媛從懷裏掏出了一枚白的瓶子：「這是上次你要的浴。」

「拿這個當我的生辰禮，你真是太會算計了。」玉開心極了，但上仍舊忍不住要耍幾句賤。

阿媛一笑：「我是個窮鬼，有這個已經算不錯的了。」

「知道。」玉手，摟過的肩膀，「好妹妹，不曉得你願不願意讓我這般喊你……」

「玉姐。」

「哎。」玉爽快地應了一聲，了眼淚，「以後姐妹們不能看著你了，你要好好過，知道麼？」

「知道。」

「千萬別混我們這幅模樣，呸……看我胡說八道什麼呢！」玉破涕為笑，拍了拍的肩膀，「總之，過好一點，要是找到妹夫了不用帶來給我們看，寫信告訴我們就！」

「……好。」阿媛的嚨有些哽塞。

起初，也看不清青樓子，總覺得們靠出賣活著，賣笑逢迎，十足的不堪。但漸漸相久了之後開始理解們的選擇，雖然仍舊不認同，但理解。這些人也是之軀，也有難和心酸，更難能可貴的是在被生活折磨得面目全非之後仍然對這個半路出現的人敞開懷，這份豁達和灑，學不來。

阿媛要走了，姐妹們自然要給舉辦送行宴。

「來，咱們祝阿媛前程似錦……」秋月歪著腦袋，已經喝了半壺酒的開始舌頭打結。

「還前程似錦呢，又不去做。」萱蘭拿掉的杯子，換上自己的熱茶。

小路子從外面跑了進來，顛顛的：「玉姐，吳公子來了，正找你呢！」

歪在阿媛上的玉立馬清醒了過來：「吳公子？」

「玉姐，趕打扮起來吧。」小路子知道待見吳公子，笑著催促道。

「讓他等一會兒，馬上就來……」玉手忙腳，起帶翻了一隻凳子也未察覺。

秋月撇，盯著玉的背影：「什麼吳公子，逛樓子的有幾個好貨？」

「行了，說兩句。」萱蘭打斷。

「不過……」秋月手指一轉，指著阿媛，「我總覺得他倆長得有些相像。」

「誰？」

「阿媛和吳公子啊。」秋月直背，打了一個酒嗝。

阿媛頓了頓夾菜的手：「雲泥之別。」

「不是說份，就說長相。」秋月擺了擺手，一臉紅彤彤的。

萱蘭了下，看了看阿媛，又在腦海里回想了一遍吳公子的模樣，手指一翹：「別說，真有些像。」

阿媛：「喝醉了，你也醉了麼？」

「尤其是這下，一模一樣啊……」萱蘭歪著頭看。

阿媛擋住下，低頭吃菜，不理這兩個酒鬼。

第二天，一大清早，阿媛就被到玉的屋子裏去了。

「你這是……」阿媛看著上花花綠綠的傷痕，有些錯愕。

「他昨晚喝多了，下手沒個分寸。」玉了裳趴在床上，「這裏有葯，趕的，幫我上上去。」

「他、他打你了？」

玉側頭看，紅艷艷的肚兜半半現，眼睛一眨：「妹妹，床笫之間的事兒，學問多著呢。」

阿媛：「……」

「別愣著了，上藥啊。」玉催促。

「哦。」阿媛拿起旁邊的藥瓶倒在手裏，然後朝傷痕去去。

「嘶……」

「玉姐，你晚上還接客嗎？」

「今晚不行了，明晚吧。」

阿媛了角：「我以為你就喜歡吳公子一個……」

玉脊背一僵，甕聲翁氣的回答：「窯姐哪有什麼喜不喜歡？咱配嗎？咱們不過是男人的發泄的地方，他心好了來賞你，心不好就來找你吐苦水，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他不僅要睡你，你還得負責陪聊……他要是一宿不睡，你就別想好過。」

話匣子一打開，玉就開始滔滔不絕了起來：「就拿昨晚來說吧，平時看起來多冷靜大方的一人，一遇到事了就慌了手腳，只得在我上發泄。昨晚塞了一耳朵他們家的破事兒，聽得我腦仁兒都疼了。」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吧。」阿媛附和道。

「哎……」玉翻了個，「以前我老羨慕吳府的大小姐了，覺得家世好長相好，跟我們這種人完全不一樣。可昨晚你猜吳公子給我說了什麼？」

「什麼？」

「吳小姐本不是吳夫人親生的！」玉雙眼亮晶晶的，人似乎天生對八卦敏銳，吳公子吐了一大堆煩心事，卻唯獨記住了這一件。

阿媛愣了一下，手上的作慢了下來：「你是說揚州第一富商，吳家？」

「對啊！」玉激地忽略了上的疼痛，「你說這人還真奇怪啊，有些人一會兒上了天，一會兒就能跌進土裏，可真夠刺激的！」

阿媛低頭看著水紅的鋪面，睫快速眨。

「傻丫頭，你在聽我說話嗎？」玉推了一把。

「我突然想起來了，昨晚秋月和萱蘭說我和吳公子長得有些相像……」阿媛喃喃道。

玉奇怪的看著：「像，有嗎？」

阿媛點頭：「我第一次見吳公子的時候，是覺得有些眼來著……」

「那又如何？」

「我四歲的時候曾經被人從南邊拐買到了北邊……」

玉起初聽得一頭霧水，隨著阿媛的話臉開始變化，瞪圓了眼睛，抖：「你是說……」

「不可能這麼巧啊……」阿媛盯著手裏的藥瓶，眼珠子一不。

……

「玉姐，這樣不好吧？」拐角，阿媛拉著的袖。

「有什麼不好？你都找親人找這麼久了，難道你不想知道結果嗎？」玉說道。

「想，但萬一錯了怎麼辦？」阿媛尷尬的說道。

玉了手裏的瓶子：「放心，這一瓶酒下去，保管他明天記不起來。所以錯了也沒關係，好歹咱們心裏舒坦了。」

「你確定他會說？」

「就他那大，我不問都說，更何況還有這壺酒。」玉得意洋洋的說道。

阿媛咽了咽口水：「那你小心，可千萬別被佘媽媽發現了。」

灌暈客人，這可是要挨好一通罵的。

「你都要走了，就算這是我送給你的臨別禮吧。」玉咬牙關，給自己鼓了鼓勁兒。

「多謝。」阿媛握了的手。

玉拍了拍的手：「等著，我去了。」

「好。」阿媛鬆開手，目送端著酒邁進了自己的屋子。

香閨里，吳公子著一湖水藍錦緞袍子，坐在凳子上轉了轉手裏的扳指，挑眉看向門口：「親自打酒去了？」

玉深吸了一口氣，一笑，風萬種的走了上去。

「吳公子，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