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唐敬之也進來了，「小雅音，你是來救人的，不是殺人的。」話里有十足的無奈。

梁丘雅音沒好氣橫了他一眼：「你行你上啊。」

唐敬之：「……」

究竟是哪兒來的這麼大火氣？怎麼跟吃了火藥似的。

若是擱在平時與他鬧脾氣，也頂多是……

唐敬之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驟然看向床榻上的人。

唐，婉兒？

他上前把了下脈，原本輕鬆略帶無奈的神頓時然無存。

扭頭詫異地看著梁丘雅音：「？」

梁丘雅音拉著張臉不說話，掌大的臉拉得比馬臉還長。

唐敬之了一下，就炸了。

「你們知不知道自己都幹了些什麼呀？攝政王大人，你懂不懂什麼越幫越忙？！睡著了你們好好讓睡著不就完了麼，為什麼非要給灌參湯給針灸，你們不把折騰死你們是不罷休是吧！」

這話一出，屋裡屋外的人都愣住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宇文驍臉極為難看，渾也都罩著一子寒氣，像是恨不得將屋頂個掀翻了。

「我的意思就是，只是被人施了忘憂蠱，你們要是不，最多就是做做噩夢睡個十天半個月的，醒了最了不起也就是忘了自己是誰。」

梁丘雅音皮笑不笑地道：「可是，你們非要用各種辦法刺激的東西。如今好了，那東西徹底活過來了，兇也被激發，它會鑽進這個小姑娘的腦袋裡，把腦殼裡的東西一點點全部吃個。」

「我只是個大夫，我不是神。所以，我什麼都做不了。」

攤攤手，乾脆給出一個假笑，「如今無論你們折不折騰，都活不過三日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甩手掌柜是做定了。

氣氛一時間沉到了冰點。

誰都沒有說話。

沉默如死寂。

「所以，梁丘姑娘要怎麼樣才肯救？」宇文驍徐徐打破了沉默，鄭重其事看著梁丘雅音，「折騰的人是我，若是非要一個人賠命，我來可不可以？」

梁丘姑娘給了他一個無力吐槽的眼神，「你要真厲害，你就自己讓那條蠱蟲爬進了腦袋裡好了。」

唐敬之：「……」

今日是吃錯什麼葯了，還是宇文赫這個小弟哪裡得罪了？

這吃了火藥般一點就炸的緒是為哪般？

這可不像平日里的。

小雅音可一貫是刀子豆腐心的人。

梁丘雅音說完了話，也不再理會宇文驍，徑自往外走。唐敬之不明所以連忙追了出來。

「丫頭，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不也都聽見了麼？」

梁丘雅音對唐敬之的態度倒是客氣得多，「有些渾水我不想蹚，你也別追問了。」

「你果然有辦法。」唐敬之肯定地道，「為什麼不肯出手？你都已經答應了宇文赫他們夫妻了，為什麼此時臨時變卦，你不是這種見死不救人。」

要說天底下最了解梁丘姑娘的人，除了的親生父母之外，接下來就數蕭如月和唐敬之了。

梁丘雅音聞言沒好氣白了他一眼：「就你聰明，就你了解我。我就見死不救你想拿我怎麼著？」

唐敬之頓時哭笑不得。

連反話都出來了，看樣子是真的有什麼不可言說的理由了。

「小雅音，告訴我真話。」

梁丘雅音索往走廊上的欄桿上一坐，「你這麼能耐怎麼不猜猜我為什麼不出手？」

唐敬之沒急著回答，頓了頓才道，「是唐婉兒沒錯吧？」

「嗯，雖然躺在床上沒有爬起來咋咋呼呼，可的脈象很獨特，一把脈便認出來了。」

「我不擅長蠱蟲之類的，但，是你說的那條什麼忘憂蠱的關係吧。我記得你有個方子忘憂散，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

梁丘雅音沖他咧，「忘憂散就是拿忘憂蠱的蟲軀磨做的，唯一的不同就是，一個是活、一個是死。」

「那些苗人養蠱的手段千奇百怪，用他們的方式培養出來的蠱蟲，與我們所飼養的蠱蟲本不是一回事。蠱蟲基本上都是有子母蠱之分，而屋子裡躺著的那位，那條就是母蠱，如今母蠱在已經佔據了優勢，它想去哪裡去哪裡，我們本沒有辦法找到那條蠱蟲的所在，更別說把那條蠱蟲驅出外了。」

「而且，被他們瞎折騰了一番，蠱蟲的兇已經被激發了。現如今它的已十分暴戾躁，一點點風吹草都會引起它的強烈反應，若是輕舉妄，還會引出更多的問題來。說不定，那丫頭連三日都活不過去。」

唐敬之陷了沉默。

突然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儘管他並不想承認他與唐家有所瓜葛，可屋子裡那個小姑娘到底是無辜的，還年輕，不應該因為南疆人的野心就這麼犧牲。

不過，梁丘雅音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他也清楚事究竟有多嚴重。

「那就完全沒有辦法了麼？」

「當然有，要是月丫頭手上還有一隻金蠶蠱的話，照樣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梁丘雅音煞有介事道，「可月丫頭手上就只有一隻金蠶蠱，而且這金蠶蠱已經與宇文赫融為一為延續他心脈的關鍵了，若是取出金蠶蠱，他就會沒命。你覺得，救誰好？」

唐敬之搖搖頭，「不對，還有辦法。你肯定有其他辦法，為什麼不肯說？」

梁丘雅音被他問得煩了，炸了似的一下聳起來，「一命換一命，這下你滿意了麼？」

「一命換一命，是什麼意思？」

問出這話的，卻不是唐敬之。

聲音來自後。

梁丘雅音與唐敬之徐徐看去，宇文驍就站在庭中，眸複雜地著他們，劍眉微斂。

「一命怎麼才能換一命？」

沒等到梁丘雅音的回答，宇文驍又追問道。

梁丘姑娘扶額，他還真不愧是宇文赫的親弟弟，兄弟倆的德行一模一樣。

那個為了換回月丫頭，不惜以犯險去當初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管用「咒」，這個倒好，剛從他親哥手中接過棒子當上攝政王還沒幾天，龍椅都沒坐熱，便迫不及待要去送死了。

「既然你想死我也不防對你直言，屋裡頭那位的忘憂蠱已經不是忘憂蠱了，沒辦法強行驅除，想讓它出來，要麼有施蠱人的指令、要麼有蠱王的號令，這兩者都沒有，就只能用最後一種辦法騙它出來。」

「什麼方法？」

「我是不跟說說過了麼，有本事就讓那條蟲子從腦袋裡爬到你腦袋裡。找一個魄健壯氣充沛且武功高強力充盈的高手為中蠱者運氣療傷，藉此欺騙蠱蟲，蒙蔽它，讓它覺得對方的會是更好的生存條件，自願從一個換到另外一個里。」

梁丘雅音語調已經恢復了平和，說時歪著腦袋打量著宇文驍。

「不過，它重新找了個宿主，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誰也說不好。苗人養蠱的手段是你想都不敢想的，他們所飼養的蠱蟲一旦兇激發，除非一擊斃命，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要是打算這麼做，就必須賭上自己的命。你可想好了，你剛剛答應了別人什麼，難不要食言而？你要是完蛋了，你們宇文家的江山如何？」

宇文驍默不作聲。

良久，徐徐轉回去。

沒一會兒，屋子裡便傳出楊俊達等人七八舌七八糟的抗議聲。

攝政王要去拿命冒險救人，果然不是什麼隨便說說的小事而已。

之前已經有個縱山水遠走天涯的君上了，若是連攝政王也出了個好歹，這大夏江山可就岌岌可危了。

不過，攝政王就是攝政王，言出必行不容置疑的氣魄讓楊俊達等人一時氣憤卻又拿他毫無辦法。

這個決定，在磕磕絆絆中還是定下來了。

在正式行之前，楊俊達楊大將軍看梁丘姑娘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梁丘姑娘表示：我只是個大夫，只負責救人。

至於其他的，我心不來。

有人下定決定要一命換一命，我有什麼辦法？

風和日麗的午後，和暖，寧德殿里卻有近乎歇斯底里的慘聲接連不斷。

這靜至持續了有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后，聲音終於消失。

床上如今變南疆朵雅公主的唐婉兒終於能沉沉睡去。

而攝政王卻慘白著一張臉，捂著心口痛得不過氣來，就保持一個姿勢在那兒爬了好一會兒，誰也沒敢他。

梁丘雅音拔了唐婉兒上的銀針，沒事人一般收好了的藥箱，吩咐楊俊達與方維庸道：「好好照顧你們的攝政王。」

「他會怎麼樣？」楊俊達面無表問道。

梁丘姑娘攤手一臉無辜道，「我答應你們家君上和皇後娘娘的事我已經做到了，其餘的，就不關我的事了。」

「當然，不關我事的事裡面，也包括你們攝政王的死活。」

梁丘雅音說完這話便徑自走出了寧德殿，上有玉牌，在宮沒人敢攔的去路。

自始至終，唐敬之都陪在一邊靜靜看著，什麼話也未曾說過。

他們離開的腳步悠哉悠哉，只依稀聽見後的寧德殿傳出方維庸方公公的聲音：「攝政王有命，從即日起，寧德殿任何人不得擅，違者——斬立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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