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修改過容,建議清緩存重新看結尾)
鏈條極其長,如銀蛇盤踞在床榻上。
姜曜握住的右手,五指的指,與十指相扣。他有好些日子,沒有好好安眠了,唯有抱著懷,才能睡。
接下來,他都沒有再。
三更夜時,姜曜覺到側的人異,膛前襟,睜開雙眼。
姜玉在他懷里仰起頭,一雙眸子盈盈含淚。
姜曜問:“怎麼了?”
姜玉坐起來,用力扯了下鎖鏈,發現扯不開,整個人更加驚慌,到床榻邊緣,雙手抱住膝蓋,道:“我做了一個噩夢。”
姜曜問:“什麼夢?”
他拍了拍邊位置,讓姜玉坐到他邊來,喚道:“貞。”
姜玉仍然坐在那里不,輕聲呢喃:“我夢到北涼的人打過來了。”
姜曜知曉惶恐什麼,道:“這里已經被昭軍控制住,北涼人絕對不會打到這里來。你在這里很安全。”
姜玉眉梢微蹙,將面頰湊到他面前,道:“但夢里他們就是打來了,那時你不在軍中,沒人護著我,北涼人來,發現了被鎖在你的軍帳里的我,他們記恨我,上前來捉住我,要將我給凌辱了……”
說著說著,撲他的懷里。
姜曜頭微抬,由著抱住,已經很久沒有和這樣相擁了,見眉心輕攏,額間滲出細冷汗,碎發在臉頰邊,涌出幾分憐惜。
他輕攏的長發,安道:“這樣的事不會發生,北方的戰爭很快就會結束。”
大概也意識到那是一場夢境,在他懷里漸漸鎮定下來,抬起手,將腕送到他面前,道:“幫我解開,夢里的事真有可能發生的,別讓我整日活在恐懼中。”
姜曜眼里的堅冰并未消融,攏著的脖頸,將放在枕頭上,輕聲道:“先睡吧,我護著你。”
姜玉臥在那里看著他,見他真不打算解開,在他目地注視下,只能認命似地合上眼,眼角兩道淚珠無聲下。
塞北夜晚幽寂,空氣里帶著深骨髓的寒氣。
姜曜一直在看,見沉了睡夢中,呼吸漸漸變得舒緩,才抬起眼,看向床頭盤踞的鎖鏈。
當真是怕極了那,剛剛從噩夢中驚醒,好像全發都驚悚地立起。
姜曜出手,指尖沿著的手臂,上的手腕,握著鑰匙,將鎖解了下來,扔到一旁。
他搭上的面頰,幫拭去眼角的細淚,著睡的面容,又抬手幫整理碎發,作萬分溫。
手腕在被褥外,側出現了一圈薄薄的紅痕。
姜曜起,到柜子里取了藥瓶,倒出藥給上藥,一邊涂抹,一邊仔細地觀察的臉。
他指尖溫和,將藥膏抹平,又拿來紗布,給手腕一圈包扎,確保紗布可以給和銀鏈做個緩沖,才將的手放下。
他在夜里,將手腕上的鎖解開,當清晨來臨,會在醒來之前,將鎖扣重新合上。
姜曜將紗布放在床頭柜子上,手撐著眉骨,眼睫低覆,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月照在他上,在他邊堆出流,一半在月下容如雪,另一邊藏匿在黑暗中的卻猶如鬼魅。
他貴為太子,離那天下之位只有一步之遙,帝王在他面前也得垂首,天底下沒有什麼事是他做不到的,自然也能讓一個人留在邊。
左右不過是選擇哪種手段,讓更乖巧聽話留下。
放在以前,他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方式,可現在,他的病越發嚴重了,他的偏執無法克制,控制蔓延,掠奪的快在心里升起。
他們的父皇、母后,乃至天下所有人,都說他們不能在一起,可他就是要一意孤行,不止如此,他還要與一同走向那世間那最崇高的位子。
做公主,怎麼能算天下最尊貴,將會坐在他邊,接萬民的朝拜,三禮六叩,絕對不會被千夫所指,萬民指罵。
誰膽敢說一句不是,那他便殺了誰。
姜曜指節搭在眉眼上,抬起清亮的眸,暗夜在他鼻梁一側覆下一層暗影,他角笑意越發深。
他與做盡了天底下最親的事,相擁過,親吻過,坦誠相待過,見過蘭袂褪香,臥在他懷中鬢釵散落,淚眼迷蒙的樣子,又怎麼會甘心和回到從前,做那虛假意的兄妹。
他的病癮早就犯了,在為他跳第一支舞,他就想攬懷,碎了的腰肢;在他嫁第二任夫君時,就想在大婚之夜,強奪宮,將錮在自己邊;在得知要遠嫁北涼和親,回來第一次捉住,就想撕碎了的,將在書桌上,狠狠地……
要恨他便恨他,有時候恨比更濃烈,也更刻苦銘心,不是嗎?
月將他投在地上影子,拉得越發孤長。
姜曜在黑暗中笑得越發輕漫,眼中通紅,容貌俊更甚,他轉過,著面前的。
他俯下面,瓣輕輕地、慢慢地吻上的額心。
“晚安,我的貞。”
太子殿下清雅尊貴,如蒼穹之朗月,孤山之青松,世人皆知。
所以當太子將其十四妹,貞公主,從北涼王庭擄走,帶回大昭,此事一傳開,便掀起了軒然大波。
太子日日與貞公主共一帳,二人同吃同住,甚至同床共寢,太子寵公主,除了去前線,無論去哪里,都將公主帶在邊,不讓離開自己的視線一步。
北涼王庭,雖然此前防范不周,遭遇了襲擊,但終究國力龐大,實力不容小覷,呼林累留下的勢力與其余幾位王子,集結麾下的草原部落,與大昭將士在邊境作戰。
未料到,那眾人以為已經死去二王子彌舒,這時橫空出現,還帶著手下的舊部,歸附了大昭。
老北涼王被大昭俘虜,王位空懸,彌舒與大昭達了協議,親自帶兵,去與北涼人作戰。
如今在北涼的底盤上,幾方人馬斗,大昭只用在后方,偶爾出兵為彌舒提供援助,便能坐漁翁之利。
戰事持續了大半個月,大昭的軍隊一路往西推進戰線,吞并敵國疆土。
重之下,北涼不住攻勢,終于在四月中旬,送來了一份信,要和大昭談判議和。
議和的地點,就定在呼爾草原邊界,此時已經了大昭的領土。
北涼的首領出席,大昭的太子亦出席,自然,他也帶了貞公主。
當貞公主隨太子一同出現在王帳時,氣氛一下陷死寂。
大昭的軍已經習以為常,胡人卻個個面如霜打,被奪妻的雖然不是他們,但隨之而來的恥辱,籠罩在每一個北涼人頭頂上。
他們眼睜睜看著貞公主,被被迫委于敵國的首領,肆意辱,這一份滋味,對北涼每一個男兒恐怕不好。
然而北涼人再憎惡太子,也不敢在面上表現出來。
對于停戰議和,太子提出的條件極其苛刻,不僅霸道地要占領北涼一半地盤,更要求北涼年年上供歲貢,此后百年向大昭俯首稱臣,地位如同附屬國。
更有,他不會手北涼的政,言下之意,就是彌舒怎麼和北涼斗,他都不會管。
可北涼人哪里不知,他二人定私下約定好了,大昭會幫助彌舒登上王位,借此控制住西北。
北涼人不肯簽議和條約,太子說可以,那就繼續打下去,總歸北涼如此欺辱和親公主,大昭絕不會姑息放過。
太子原話是說,那就打到北涼亡國好了。
北涼后知后覺不妙,想要重新談判,太子卻已不給機會,拂袖而去。
草原上談判,兩天兩夜,以失敗告終。
議事結束后,姜曜帶著姜玉從帳篷里出來時,有北涼人追出來,拉著太子袖子。
姜曜對姜玉道:“你先回去,我等會就來。”
姜玉點了下頭,獨自回他們的帳篷。
四月的草原,金的照在上,暖洋洋的。
姜玉手擋在頭上,抬頭看刺眼的,沒注意到迎面走來的男子,二人在轉角,不小心撞到一塊,姜玉后退一步。
男子對道了一聲:“抱歉。”
這聲音聽著極其悉,姜玉抬起頭,見到來人,不由愣了一愣,旋即揚起笑容。
“彌舒?”
彌舒正在和邊的胡人談,這會才注意到,連忙撇下了邊人,上前道:“公主?”
他難藏激的緒,出雙臂握住手臂,道:“公主沒事?”
此時不時有人來往,姜玉為避嫌,不聲后退一步,搖了搖頭,笑著看他。
他面容深邃了許多,原本白凈的面容上蓄起幾道胡須,更帶了沉穩男人的氣質。
“你怎麼活下來的?我是從皇兄那里,得知你還活著消息的。”臉頰映笑。
彌舒將事一五一十告訴了,之后道:“見到公主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沒能護住公主,我一直耿耿于懷。現在能活下來,也多謝當時公主相護。”
姜玉搖了搖頭,當時況急,也只是與呼林累周旋了一二,歸到底是他自己異于常人的心,在冰冷的草原上撐了那麼久,還有姜曜及時趕來。
彌舒人確實不錯,不管如何,二人經歷了這樣的事,確有相惜之。
但也僅限于此。
彌舒邊的胡人仆從走上來,道:“公主,我們王子一直掛念您,若您也喜歡我們王子,你二人也不是不能在一起,是不是?”
姜玉當即搖頭,若這話姜曜知曉了,恐怕又要引得一些誤會了。
不能再和彌舒再聊下去,正要借口離開,卻見彌舒從袖中拿出一條藍寶石項鏈,遞過來道:“這條項鏈,之前送給過公主,被公主丟在了北涼王庭,公主收下吧,也算留個紀念。”
于彌舒而言,若非呼林累的波折,如今姜玉已經是他的妻子,他看姜玉回到姜曜邊,如何能好。
“不管怎樣,在我心中,公主都是至高無上的明珠。”
彌舒藍的眸子里閃著芒,和淺笑,拉過的手。
姜玉不愿意收,婉言謝絕,側過要離開,余卻瞥見遠多出來一道人影。
一道頎長的影,立在微風拂過樹下,影照亮他的容貌。他一玄袍,看向二人,目深沉不見底。
姜玉瞥見他,手腕一抖,那條項鏈便從手中掉落,墜了塵土中。
彌舒蹲下去撿,又遞過來,“公主收下吧,算我一片心意……”
他見姜玉心不在焉,隨目看去,看到一個男人。不是旁人,正是姜太子。
彌舒心虛,也不知自己和公主的舉,有沒有被他看去,他在那里看了多久。
他也并非有意唐突公主,準備和姜曜解釋。
姜玉已經將頸鏈塞回彌舒手里,朝姜曜走去,一只手挽住他的手臂,道:“我們走吧。”
姜曜低頭看的作,角勾起淺笑,問:“你和他說什麼了,這樣害怕我聽見,急著要讓我走。”
姜玉看他深深的笑意,就預不妙,道:“沒有,就是隨意寒暄了幾句。”
如實回答,可表現出來的事實顯然并非如此,彌舒遞給的,是取自北涼王冠上鑲嵌的寶石,制的頸鏈。
那象征著什麼,不言而喻。
姜玉擋在姜曜面前,道:“走吧,皇兄不是說還要去見鎮國大將軍嗎?現在趕路回去,天還是亮的。”
這副張的模樣,落姜曜眼底,他一時不知,姜玉是一心護著彌舒,還是怕他對彌舒做出什麼事來。
和彌舒對話間,展笑的,笑渦如同溪水漾,姜曜這些日子,可沒在臉上見過一回。
對他不假言笑,對旁人倒是笑逐開得很。
彌舒步子朝姜曜走來,姜玉實在害怕這二人對上,依舊擋在姜曜面前,道:“走吧。”
彌舒卻先一步開口:“殿下,是我主尋公主說話,并非公主尋我。”
姜曜一只手出,扣住的肩膀,含笑看向彌舒,道:“二王子和公主在談什麼,把鎮國之寶都拿出來了,是又想求娶公主一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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