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日不要出門。
夏淳想起昨夜他說的那番話,知道他怕是有作,於是原本要出門的打算就擱置下來。茶之事,鋪子既然盤下來,修繕雇人都得安排。說來也多虧了夏爸夏媽的殷殷栽培,夏淳即便是個學渣紈絝,也是個多才多藝的學渣紈絝。剛好,國畫就十分擅長。
於是將畫好的設計圖給彩雲彩月,修繕鋪子之事就給了倆。夏一夏二則被夏淳打發去了城外,這年頭牛,羊多。夏淳是吩咐兩人盡量收牛,若實在湊不足分量,多收些羊也使得。
八月到了,接下來就是九月,轉眼天兒就冷了。屆時熱乎乎香甜甜的茶一上市,夏淳就不信賣不出好市場。想想,夏淳把小彩蝶來:“糖可買夠了。”
這年頭糖算是俏貨。雖稱不上多金貴,卻總比鹽塊等一般調味品要貴上一些。夏淳原本雖打算走平民路線,但定價卻也不會太低。畢竟能勻得出銀錢吃喝的人家,至得溫飽無礙,略微殷實些的。
“糖塊夠了,”小彩蝶自從出了周府,就跟突然鬆了韁繩的野狗似的,滿大街的竄,“姑娘,您前些時候叨念的辣椒,花椒,香辛料,是不是西域商人烤用的那些?”
夏淳因為辣椒暫時沒調製好火鍋底料,這一聽,立即道:“是,怎麽?你在哪發現有了?”
小彩蝶嘿嘿一笑:“不是奴婢,是奴婢家裏兄弟發現的。前些時候奴婢二哥去京城最大的瓦子找木材,家裏添了小侄兒,要打一個小搖床。二哥正好在瓦子西邊場地到一些西域番邦來的商人在賣香料。那不是家裏聽說奴婢等都在替姑娘您尋特殊香料麽?就想到這一茬,今兒一早二哥就來跟奴婢提了這一。”
“可有買點回來?”
“這個沒有,家裏也不曉得是不是姑娘您要找的,就沒買。”小彩蝶嘟了一下,“不過主子你要的話,二哥可以再去瞧瞧。”
“尋個機會把那番邦商人來宅子,我親自問一問。”峰回路轉。香辛料夏淳記得就是從西域番邦傳到東邊大陸的,就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就有西域商人來京城做買賣了。不過辣椒不記得是哪個國家傳的了,估計也是西域?
“奴婢這就去找二哥。”小彩蝶一口氣應下,蹦蹦跳跳就出門了。
與此同時,傅回了周家便去了蒹葭院。溫氏從上回自夏宅無功而返就在等著周卿玉找,等親眼看著傅一臉冷意上門,哼地一聲放下了杯盞。
傅也不跟繞彎,單刀直說明了來意。
溫氏那日回府也心中一直後悔。隻是一掌打下去覆水難收,說再多也無用。蘇家姑娘再好,兒子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退親便也算不上自家人。為了外人與兒子置氣不值當,溫氏心裏別扭許久,冷冷道:“這事兒還得與你祖母商議,去鬆和院說吧。”
做母親的下態度,周卿玉便也不會揪著不放,順勢也下了臺階。
母子倆去到鬆和院,老夫人一看兩人來就猜到了來意。
那日溫氏自夏宅無功而返,周老夫人便看到了結局。倒不是說惱恨夏淳壞事兒,這丫頭也算識趣,讓走就走了,也沒糾纏。是玉哥兒自己放不下,回頭去找。至於蘇家那邊,退親是早晚,就是可惜了蘇皖這個不錯的姑娘。
“罷了,玉哥兒當真不喜這樁婚事,將兩人湊在一將來也是怨偶。”周老夫人歎氣,“隻是玉哥兒,蘇家那邊怕是不會好說話,你得做好被刁難的準備。”
傅不必老夫人提點,自然知曉,聞言頷了頷首。關於蘇哲毅背地裏對夏淳下手之事,周卿玉想了想,還是說出來。
周老夫人和溫氏俱是一愣,有些不願相信。但對上傅沉靜幽沉的眼眸,心裏陡然一咯噔,漸漸往下沉。溫氏與周老夫人默默對視一眼,翕了翕角,啞著嗓子問道:“那丫頭可有事?孩子還好?”
“沒傷到,兒子派了人暗中跟著。”
溫氏長長吐出一口氣,心有戚戚:“可了驚嚇?”
傅搖了頭,並未說話。
溫氏還是有些不放心,扭頭與老夫人嘀咕,商議這是不是請個大夫上門去請個平安脈。傅聽著有些膈應,先前還親自上門落夏淳的胎,這會兒親事不就把那孩子當個寶,實在有些太過。不過這話傅也沒當麵說,淡淡應了聲,商議起上門退親之事。
沒了兒媳婦夾在中間,溫氏如今看夏淳就順眼了,尤其夏淳肚子裏還揣著第一個孫子。原先不好給夏宅送東西,這會兒已經琢磨起該給夏宅送些補子的好東西。
商議的結果,退親之事宜早不宜遲,三日後是個好時機。傅將手頭事務理清楚,空出三日,周老夫人親自領周卿玉上門請罪。
作者有話要說: 傅:退親吧。
第六十六章
轉眼三日,一大早周老夫人便攜溫氏傅去了。
定北老王妃親自出來迎,周老夫人有些赧然。雙方寒暄著去了老王妃的院子,蘇家的二兒媳婦親自下去張羅。蘇皖聽說周家人上門就激得靜不下來心。不想顯得不矜持,哪怕心裏急得跟貓爪似的,也沒打發人來探一探。
雖說上門退親有些不地道,但事已至此也避免不了。周老夫人猶豫幾息,便委婉地提了出來。老王妃笑容一頓,臉漸漸難看起來。
話說得再委婉,退親本質上不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說出口就了人心肺。尤其周卿玉是蘇家上下都中意的孫婿,哪怕通房之事有些小瑕疵,但瑕不掩瑜,不枉費蘇家人覺得傅人中龍。老王妃前些時候還上罵兩句嚷嚷著上門討公道,心裏其實是十分認可他的。此時見周家人麵堅決,一顆心陡然就沉下去。
“老想知道原因,是我蘇家哪裏做的不妥?”兩家結親並非結仇,好好的一樁親,若沒有緣由輕易不會退。老王妃住心裏的不快,克製著詢問原因。
周家自然不會說蘇家的不是,將錯攬在自家上:“哪裏,是卿玉這孩子。”再是說周卿玉的不是,也不能實話實說。周老夫人隻含糊地說周家因通房有孕之事覺得對不住蘇皖,自家有錯在先,這張親事還是算了,莫耽擱了蘇皖。
話說到這事,老王妃反倒心裏好許多。夏淳懷孕之事蘇家人早就知曉,甚至還特地上了周家說道過此事。至於溫氏私下去過夏宅,老王妃也打聽了。周家人能毫不避諱地提及此事,足以見態度誠懇。
老王妃的臉和下來。
周家人態度誠懇,也不介意做個好人,於是道:“若是為那通房之事,親家老姐姐也莫要太心煩。不過一個通房而已,哪家公子屋裏沒個伺候的?皖皖是個大度的孩子,且等進了門,做主將這有孕的通房提了妾便是。”
“這……”這不是納妾的事兒,總不能說玉哥兒如今連妻都不樂意娶了。
“老姐姐你有所不知。”周老夫人料到了蘇家人不會輕易斷了這門親,看著芝蘭玉樹的長孫,心裏既驕傲又頭疼,於是將來時準備的借口說給老王妃聽。
這話半真半假,自然是令人信服。
老王妃見周家婆媳俱是一臉肯定,略緩和的態度也冷了下來。
抬起頭,滿頭的銀發在窗外的映照下泛著白。瞇眼看著同樣半邊子沐浴在照之下清雋出塵,凜冽不可侵犯的周卿玉,心裏驀地湧出一不甘心。這太子傅周家卿玉,無論是才學相貌還是品家世,哪一樣都是卓然於眾。家皖皖雖說差了些,但品家世卻是不虛的。這麽好的孫婿人選,不能說飛了就飛了……♂♂
默了默,打發了一個婆子去找蘇皖過來。
周家人做好了被刁難的準備,此時自然是等著。約莫一炷香,蘇皖頂著一臉濃妝匆匆趕來。如今總算是尋到了何時的上妝方法,此時仔細打扮過後瞧著不像往日那般不倫不類了。隻是扶著丫鬟,走姿還是有些狂。
遠遠看到周卿玉端坐屋中,蘇皖那顆不爭氣的心又失了序。若是心跳的聲音能被人聽見,此時怕是能震聾屋裏人的耳朵。蘇皖微微低著頭,地別過臉小碎步走過來。
周家人和老王妃都在看著,不得不說,單論相貌,兩人同一屋都覺得格格不。周卿玉的容太盛了,旁人跟他在一起被襯得跟米粒塵埃似的毫不起眼。溫氏原先隻覺得蘇皖相貌上不算上層卻也俏可人,此時真真切切看到兩人戰在一起方看出了差距。
這不是兒媳婦,這是洗腳婢啊!
溫氏心裏一梗,默默與周老夫人對視一眼,彼此眼中都有著後知後覺的震驚。
老王妃一直留意著周家人的臉,自然將這點小變看在眼中。握著玉杖的手了,僵著臉看著蘇皖從門口走進來。就這麽眼睜睜看著蘇皖經過周卿玉邊,矜持沉靜的傅沒忍住,小小地打了個噴嚏。
蘇皖腳步一頓,扭頭看過去,老王妃臉瞬間鐵青。
傅並非是故意,方才一陣香風經過,香吹進了鼻子方打了噴嚏。他一手哪怕掩住鼻,立即致了歉。蘇皖這才明白傅是被的香給熏著了,臉驀地漲紅。
老王妃看著局促黑的孫,又看了沉靜潔白如天上雪的傅,再說不出挽留的話。不是妄自菲薄,自家孫這皮相就算是嫁周家,怕是也要吃不苦頭。尤其看到蘇皖在傅側坐下,傅臉上又白了一個度。
周家婆媳一聲不吭地看著,兩方僵持了許久,老王妃低了頭:“罷了,這樁親事就此作罷。隻是老在此事先說清楚,這樁親事是你周家有錯在先,並非我蘇家背信棄義。若是外邊人說道,別怪我蘇家。”
“自然。”退親一事自然是男方承擔惡名,況且本就是周家之錯。周卿玉沒辯駁就認下了這惡名。
蘇家也算通達理,事說清楚,信還,這樁親事便算是了了。
蘇皖來這一趟還沒弄清楚什麽緣由呢,到邊的人兒就飛了?慌張地看看祖母又看看周卿玉,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反應。周卿玉在臨走之前,掏出了一樣東西到老王妃手中,道了一句:“希老王妃查一查。”,轉便走。
等著周家人離開,蘇皖才撲到老王妃懷裏,驚慌地哭了起來。
老王妃著的腦袋,著手裏的玉牌眉頭擰得老高。蘇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親事就這麽沒了,一顆待嫁的心摔得細碎。老王妃雖疼,卻也沒那麽多纖細心思,當下就原原本本將事始末給蘇皖說了一遍。
蘇皖聽完許久反應不過來,對什麽生辰八字更是嗤之以鼻。但想起那日在詩會上見到的絕豔子,哭泣都湮在了嚨裏:“說那麽多,他其實就是看不上我罷了。”
說罷,不必老王妃打發,鬱鬱寡歡地回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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