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我,求求你,快我啊......”
那人聽了他的話,果然便輕輕拎起了手中的短鞭晃了晃,崔澤厚便猶如一只半死的魚看到水一樣,嘶吼著朝那人的方向力掙扎過去,恨不得去親吻那鞭子一般。
而那黑人,此時卻緩緩抬手掀掉了自己頭上的帽兜,出了高聳的發髻,竟然,是一個人。
崔澤厚一見,先恍惚了片刻,而后頓時齜目裂,那人,赫然竟是自己府上那個半死的醫子,作崔娟的,他猛然張大了,卻是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只有嚨間發出呃呃呃怪響,上的奇卻是一刻也不停歇,愈演愈烈、鉆骨剜心......
崔澤厚強撐著最后一點心神,嗷的一聲大吼,張便想要咬舌自盡,可那崔娟,偏偏就在此時揮鞭狠狠一下在了他的上,那火辣辣的一下,對崔澤厚而言卻猶如甘一般,他頓時全力道一松,便癱在了床上,再也生不出一一毫的反抗之心了,神智仿佛正一點點從他上流失,他簡直連自己是誰都有些弄不清了,只涕淚縱橫的向著那崔娟苦苦哀求:
“求求你,求求你,狠狠我,再我一下啊......”
崔娟一不的立著,只在崔澤厚快要熬不過去的時候狠狠揮鞭他,然后又任由他苦苦哀求,這樣反復折磨了幾次,眼見他邊的口水不自覺的往外直淌,崔娟這才收了鞭子,沖著后立著的另外幾人點了點頭說道:
“差不多了,給他解藥吧,要不然該撐不住死過去了......”
說完這話,崔娟便將手中的鞭子隨手輕輕扔在了崔澤厚的上,頭也不回的便往外出去了......
兩日后,玉華便聽回府的李紀說那崔澤厚全都招了,按他的說法,那老賊好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仿佛全的骨頭都被人給走了。再過了十幾日,菜市口刑場,曾經顯赫一方的中書令崔澤厚一族及同黨余孽幾十口,均被問斬刀下,鮮流了一地,幸而老天有眼,在這干燥缺水的季節,接著下了幾日連綿細雨,將那污穢都沖干凈了......
那日,玉華在家中設了香案拜祭師傅程娘子,李紀回來見雙目紅腫,知道心里難,便摟著問要不要去莊子上散散心,玉華靠在李紀的懷中緩緩搖了搖頭說道:
“我沒事的,你事那麼多,現在哪里走的開啊,圣上那里還指著你呢,再說,過兩日我還想去一趟二姐姐家里呢......”
李紀聽這樣一說,便好奇的輕著的下抬起的臉問道:“嗯上回你不是說你那二姐不愿意和離嗎我這幾日忙的也沒顧得上問,怎麼現在你又要去他們府上,是去給撐腰嗎”
玉華又將頭靠回在李紀的前,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蹭了蹭,然后才說道:
“上次二姐姐過來,我本來還擔心如今的形勢之下,我們兩人見面難免尷尬,誰知一見,我倒覺得和并無多隔閡,并不像是多年沒打過道的覺,我覺得二姐姐大約也是這般,拉著我說了半天話,一直說很喜歡我上次送的那本琴譜,又主謝我能在此時請到府里來做客,說是自從收到了咱們府上的帖子,婆婆立即對換了一副臉,還拿了己出來給做禮......”
李紀聽了不由輕笑了一聲:“呵呵,那遲老夫人,和遲老頭是一模一樣的脾氣,之前你有和們打道,不知道那遲老夫人是如何將你二姐整天掛在邊夸獎的,如今面孔變上幾變,倒也沒啥稀奇的,你那姐姐這是死心了,所以不想和離嗎”
玉華搖了搖頭說道:“二姐姐說,雖然公婆面目可憎,但那遲魏為了,倒是一直在與公婆抗爭的,不過遲魏一直沒有出仕,在遲家說話并沒什麼分量,故而若是我們不出面,大概遲早是要被休棄的,二姐姐雖然傷心,卻覺得以如今的境,若是與遲魏和離也不會有什麼更好的選擇,更何況怎麼放得下那幾個孩子呢,且的公婆雖然是油小人的脾,但正因為如此,倒也好拿,說的時候雖然也難過,但我看神智清明、心意堅決,倒是徹底想了的樣子。”
李紀聽了點頭說道:“難怪你看的上你這二姐,倒是個爽利明白的人,以那公婆的秉,只要你愿意與你二姐好,在遲家倒是能過的上好日子的。”
“對啊,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就想去遲府一趟,另外,我還想趁這個機會不如讓二姐他們分家開府單過,那遲魏才人品都不差,但既不能出仕
又不愿意去經商,在那遲府里過的甚是窩囊,他們兩夫妻均是淡泊名利的人,并不想占府上的便宜,單獨出去過的還清靜些,李紀,你說我這主意可行嗎”,玉華雖聰慧,于這長安城高門大戶間往來的經驗卻遠沒李紀富,此時便揪著李紀的襟,眼的著他想要給自己拿個主意。
李紀并沒馬上答話,他垂眼思忖了片刻才說道:“你這法子不錯,是個一勞永逸的辦法,而且對遲魏他們夫妻二人也合適,不過你是家的親眷,這時候出面指手畫腳讓人分家不合適,白白落下話柄,不若由我這里往遲老頭耳邊吹點歪風,擺出你雖然和姐姐好,我卻不太喜歡你和崔府有太多牽扯的樣子,再順勢引導個兩句,讓那遲老頭主提出分家,到時候你再去給你姐姐撐腰,趁機替他們多爭些產業回來,豈不是正正好”
玉華聽李紀說到一半眼睛便亮了,等他剛一說完了,便湊上前去結結實實的一口親在了他上,而后目不轉睛的仰臉看著他,口而出說道:
“李紀,還是你最好了,二姐姐說的沒錯,我真真是嫁對了人”
玉華這句話并不是隨口說來逗李紀開心的,那日二娘來過之后,便有認真想過這個問題,要知道,早些年知道二娘能嫁給遲魏,可是真心艷羨過的,那遲魏翩翩君子、才俱佳,又是個淡泊子,想象中與他那樣的人琴瑟和鳴過著閑云野鶴般的日子,怎能不讓人心生向往呢。
可那日里聽二娘淡淡說著遲魏也算是為了自己和公婆爭吵了幾次了,還險些挨了板子,若是真被休棄了也不能怪他的時候,玉華當時心里一下子便想起了李紀來,不由自主想著,若是自己遇到這樣的境遇,李紀又會如何呢,眼前頓時浮現出李紀黑著一張臉大殺四方的樣子,心中卻馬上安穩踏實了下來......
李紀哪里知道玉華這些復雜的心思,他只見自己懷里這人一雙瑩瑩目含著兩汪秋水,一霎不霎的盯在自己臉上,玉脂般的雙頰上泛起兩抹淺淺的紅暈,剛剛親過自己的紅潤雙輕輕的抿了又抿,看著,倒像是要一口將自己吃了的模樣。
李紀此時哪里還容玉華上來吃了自己啊,他一口下去便將那兩瓣給叼住了,手下托著的便將坐在了自己上,玉華雖然也正是滿腔濃意之時,仍是嚇的掙扎著無力的呢喃道:
“門...門還敞著呢......”
李紀更不容分心,只是惡狠狠的研磨著瓣說道:“我看誰敢進來......”
沒幾日后,遲府果然說起要分家的事,那勇親王夫人,崔五娘便親自上門去探了自己的二姐,于是這遲魏一支便在分家時占了不小的便宜,得了幾個鋪面都是東市、西市里不錯的位子,宅院和莊子雖不大,也是挑了好的給的,等遲魏正式分府出來以后,玉華又去探過一次,回家后卻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李紀看了奇怪,忙問可是到什麼事了。
玉華猶疑了片刻后才說道:“二姐前陣子設法將那王氏著給贖出來了,現在悄悄住在他們家宅里呢,這次我去,那王氏特意出來相見,一進來便跪下給我叩頭,說是謝我以德報怨幫了二姐,磕的腦門都破了,看那樣子,恐怕也沒幾年的壽了......”
玉華說了一半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崔氏外戚忤逆大罪,崔澤觀和他兩個兄長這樣長期依附于崔澤厚的嫡宗自然是逃不了,連著年的兒子都一起被問斬了,眷與則都被發賣為奴。
昭太妃那里仗著太上皇盛寵,一早便將自己姨娘、嫡母和八娘一起贖托人照顧了起來,而二娘這樣的份,只能花了大價錢,才輾轉將王氏贖了回來,那王氏一輩子富足哪里過這樣的苦,贖回來時候已經只剩一口氣了,后來多虧二娘要被休的事,才激的又回了魂,但終究已經是傷了元氣,今日出來給玉華叩頭的時候雖然是用了十的力,但臉上的灰敗之氣是怎麼也掩不住了。
“想起來,雖對我毫無分可言,甚至始終報著幾分惡意,但終究也沒做過什麼加害的事,對二姐姐,倒是像我娘對我那樣,是掏出自己一顆心來護的......”。
玉華說到這里,不由悵然若失,看到王氏,便不由想起自己糊里糊涂被趙兒送出雜院的那一天,沒見到親娘最后一面,終究是此生最大的憾。
李紀深知道的心結,知道多勸也沒用,他突然想起一事來,便握了的手說道:
“他們抄檢永嘉坊的時候,將那個崔六娘給找到了,因圣上之前特意叮囑過,他們便將小心的照看了起來,聽說有些神智不清,也認不得人,好似還和七八歲的小娘子一樣,膽子也小,稍微聽到點靜,便抱著頭往地下蹲,據看管的崔府下人代,那個管事的老嬤嬤似乎十分的厭惡,上面本只們看著崔六娘不許出去,可那嬤嬤卻稍有不如意便拿來出氣,常常借著管教的名義無故責打,大約就是因為這樣,那崔六娘便漸漸瘋癲起來,難得圣上還一直記的,說也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而莫名遭了這樣的劫難,我聽圣上的意思,大約是想找個合適的李氏宗親將收養在名下照顧......”
玉華聽到這里不由十分驚訝,并不知道那李濟民心中有個特殊的結,不由便覺得當今圣上果然是個仁厚之君,玉華與六娘其實并無多誼,但到了今日,也很同的遭遇,六娘最后能有這樣的際遇,也真算幸運了,今后自己再想法子多照看一二,說不定也能漸漸恢復清明呢
因為忽然聽李紀提到六娘,再加上今日見到王氏頗有,玉華心里一,突然問道:“我上次聽你說宗室里唯一可能遭到問罪的,便是那會寧郡公的府上,不知道圣上打算如何置他呢”
李紀看了看玉華,一挑眉說道:“那會寧郡公于宗室里籠絡了不人心,要殺他恐怕牽涉太多,應該會是將他的爵位一把擼了算數吧,怎麼了今日咱們縣主大發慨,莫非還想將會寧郡公的貴妾也納到門下一起照顧起來嗎”
玉華剛才確實是想打聽一下那蕓娘的下落的,此刻被李紀這麼一說,自己也不由噴笑出來,想了想便說道:
“算了,原本也是與我并無多干系的人,多說多聽無益......”
李紀見一笑過后真的便不問了,倒是有些驚訝,那崔蕓娘如今過的自然不好,本就是那會寧郡公與永嘉坊之間的一條紐帶,如今兩家都是支離破碎的,這紐帶便簡直猶如一縷破布般毫不值錢,更別提還有會寧郡公的遷怒,這破布難免還要被人扔在地上踩踏出氣的,還好那人也算一個能屈能的典型,又是個極會察言觀之人,據說如今會寧郡公突遭家道中落,全靠想辦法左支右拙的,竟還維持著大概的面,那會寧郡公也看到了的一些用,今后是福是禍,便全看各人的造化了。
眼見五娘真的不在意,李紀自然也不會再多提一句了,只說自己今日乏的很,纏著玉華替自己頭敲背的,玉華與他拉扯了一陣子,便立在他后,瘙般的在他鐵板一樣的背上隨意的敲打了起來,敲了兩下,卻不由有些走神,其實玉華心中,還真的有一個人,是想要打聽一下的,但也明白,有些事還是不要知道的那麼清楚為好,那個曾經被譽為京城第一貴的高挑人,據說是在崔澤厚被下獄的當日,便與自己的母親顧氏一起自縊而亡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數月后,那曾經被逆賊崔澤厚挾持,后又為清除崔氏立下大功的安南王世子李守,終于要離京回南疆了,說的準確些,他如今應該被稱為安南王了,那李列上個月舊疾發作已經歿了,如今只等李守回去把持南疆大局。
到了安南王府上后,府上的下人們便發現李守的車隊里有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說里面坐的是他半路上收的一房妾室,隨著那妾室一起的,還有一個妹子,剛進府不久,府里上下便傳開了,都說這小妾與妹子生的俱是十分貌出挑,不過那妹子脾氣好像不太好,橫眉豎眼的看著極不好相與。
來迎安南王的人中,帶頭的是個帶點金棕的大漢,形魁梧異于常人,他雖穿著安南王府侍衛的服飾,卻是披散著頭發,只在額上綁了一條錦線黑底的發帶,一看便是那白蠻族的人,李守遠遠見了那人影,不由便有些神恍惚起來......
他第一次見莫昂的時候,也是類似今日的景,一群來安南王府來給他做伴讀的十二三歲的男孩子中,有一個人特別與眾不同,其他男孩不管是不是大唐的人,都打扮了他們府上侍衛的模樣,就那莫昂一個,雖穿了侍衛的服,卻只管披散著一頭長發,他本就比其他人都要高大,李守一眼便注意到他了。
后來,那群伴讀自然個個都是圍著李守爭相討好,習武的時候也俱是李守一人獨占鰲頭,但那莫昂從來不肯下場子陪李守練武,可他一個人習武的時候又明顯是個高手,李守便不滿起來,指名道姓的他陪自己練習,那莫昂抬起一雙細長的眼睛掃了過來,哼聲說自己對這些假把式不興趣,也不敢將府里的大爺打哭了獲罪。
李守簡直被他氣的跳腳,他此時也知道了這莫昂不是尋常的下人,算起來也是自己的遠房表兄,他父親就是自己母親白王妃的堂哥。李守那時其實功夫已經不錯了,雖然知道伴讀們有些故意相讓,但仍是十分有自信,他便馬上遣散了其他大侍衛,只留了這群小陪讀,和那莫昂兩個相約打一場,說不論結果如何,絕不追究,那莫昂這才挑了挑眉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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