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晴川聽了眉開眼笑,坐在椅子上，目不轉睛看沈筠曦吃糕點。

沈筠曦被顧晴川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本在顧晴川來時便差不多用了膳,此時匆匆將手里的一塊玉蘭嚼盡。

“筠曦妹妹,我還買了百合和馬蹄山藥糕，要不要來一塊馬蹄山藥糕？”

顧晴川將玉蘭塞口中，彎將另外兩個牛紙皮打開。

沈筠曦搖了搖頭，用帕子拭手心：“不吃了。晴川哥哥今日來,是尋我放風箏嗎？”

沈筠曦今早一眼就看到了前兩日顧晴川送來的鳶鳥風箏,華麗絢麗，就掛在支摘窗旁。

顧晴川一時神思猶豫，他來時,確實想約沈筠曦出去玩,可在稻香樓排了半個多時辰，現在不想了。

“不去了，我們過幾日再出門。”顧晴川道。

昨日,剛發生了沈筠曦被造謠生非之事，雖然始作俑者和傳謠者被繩之以法,可,畢竟風波剛平，買糕點時還是有一兩個人竊竊私語，顧晴川怕沈筠曦出門被人指指點點。

沈筠曦不知顧晴川所思所想。

前世,聽了太多風言風語，了太多的指指點點,昨日謠言剛起，便被蕭鈞煜雷霆鎮，沈筠曦反而沒了覺。

沈筠曦點了點頭,附和道：“今日剛放晴，草地，等過兩日地面朗，我們去放風箏。”

抬頭看了眼廳外，天清氣朗，花枝迎風搖曳，一兩只喜鵲托著半長的尾翼在翠綠的枝葉和紅艷艷的花朵間跳躍。

突然空中傳來一聲清靈若天籟之音的啼囀，黃鸝鳥、喜鵲，還有院中的小麻雀均朝著一飛去。

沈筠曦目追逐喜鵲，落在了院中一角。

五彩絢麗的尾翼，三尺有余，華流轉，在日下熠熠生輝，一只鳥立在石頭上昂首啼了一聲，喜鵲和黃鸝對它俯首稱臣。

顧晴川被聲音吸引，看一眼站起，腦海登時閃過《山海經》的描述：“有鳥焉，其狀如，五采而文，名曰凰1。”

世間沒有凰，若真有，那一定是紅腹錦。

“筠曦妹妹，這人間凰世間難得，你如何得的？”顧晴川眼里閃著驚艷，轉頭向沈筠曦求問。

“前段時間春搜，安西候府六姑娘給我送來的。”

沈筠曦同顧晴川出膳廳，朝小花園中的紅腹錦走去。

顧晴川繞著紅腹錦細細端詳，這錦宇軒昂，尾翼流溢彩，愈發覺得不可思議。

“安西侯府哪來的如此大能耐，這紅腹錦可是圣，人間凰，要麼長于山野自由自在，要麼只有皇家天子才可有。安西候是膽大包天才敢將這錦私自送人？”

顧晴川的父親是當朝丞相，一些事，顧晴川自是比沈筠曦知道的更多。

聽他這樣一說，沈筠曦纖柳的娥眉蹙起，輕輕咬住了，有一些擔心武琇瑩。

“改日見了武六姑娘，我問問……應是過了明路的。”

當時沈筠曦也知這紅腹錦不一般，不愿接，但聽武琇瑩的意思應是得了父親的同意。

那日蕭鈞煜借武琇瑩的名義給沈筠曦送了紅腹錦，至今沈筠曦不知實。

顧晴川見沈筠曦眉頭鎖，輕聲勸解：“筠曦妹妹莫要擔憂，安西侯府皇上信任的重臣，定不會犯這些低等的錯誤。”

為的人都知道太子殿下離京的那三年去了西北，正是在安西侯麾下當兵。

安西侯是太子的親信，自不會做什麼大逆不道之事，莫不是……顧晴川心頭一，突然想到了什麼。

顧晴川又轉頭去看紅腹錦，人間凰……凰，這怎能是尋常人等送的禮。

會不會是太子殿下送沈筠曦的？顧晴川又轉眸看了眼沈筠曦。

“怎麼了，晴川哥哥？”

“沒什麼，就是想到了我前兩日做的鸞鳥風箏，尾羽和這紅腹錦一比是小巫見大巫。”顧晴川面有一些晦，語氣也有一些失落。

“才不是。”沈筠曦反駁，回眸朝顧晴川道：“晴川哥哥做得風箏特別好看，我特別喜歡。”

沈筠曦夸贊是真心實意，水靈靈的杏瞳彎彎，看著顧晴川的眸真誠而。

顧晴川心中大定，他何須與太子殿下相比？他只需得云曦妹妹喜歡便好。

太子殿下再好，筠曦妹妹不喜歡。

不過顧晴川一時不明白，太子殿下若真筠曦妹妹送了如此重禮，為何不告志愿信妹妹，反而借他人之手。

但與他無關，他和云曦妹妹已經定了親。

顧晴川想明白，心中大定，揚聲道：“時間過得真快，一晃三年了，我們有三年沒一起放風箏了。”

顧晴川眼里掠過一回憶。

年時他與沈筠曦常在一同游戲，他帶著沈筠曦放風箏、騎馬、出游，別人見了也會道一句郎才貌。

一晃，三年過去，幸好他回來得及時，倘若晚一步，是不是沈筠曦便會嫁做他人婦？顧晴川一想到這個可能就心痛得難以呼吸。

沈筠曦點頭，眨了眨眼睛，也悠悠嘆了一聲：“真快。”

差錯，世間有太多的意想不到，一晃已三年了，上一世再也沒有遇見顧晴川，只零星在哥哥里聽他提過幾句。

對了，哥哥好似對提及顧晴川今歲科考落榜了！

“晴川哥哥，你方才說你與哥哥一同討論今年的科考，你是不是也要參加科考？每天不許再朝我這里跑，快快回家溫書！”沈筠曦催促顧晴川。

顧晴川不以為意，他拍了拍脯，右眉的眉梢高高挑起，整個人鮮活而意氣風發：

“書我早融會貫通，這一次必拿個狀元回來。”

顧晴川說得很肯定，沈筠曦還是有一些擔心，畢竟顧晴川上一世落了榜。

沈云曦不知，顧晴川上一次是因為而失魂落魄。

沈筠曦只以為顧晴川在說大話，去推顧晴川：“那我等晴川哥哥好消息，晴川哥哥快去溫書。”

“筠曦妹妹等著，我定給你拿個狀元，穿大紅袍馬游街，筠曦妹妹，你可要給我擲鮮花。”

顧晴川順著沈筠曦的力道朝外走，扭頭對沈筠曦道。

大盛的狀元郎會一大紅袍，騎膘健壯的汗寶馬，大鑼大鼓，浩浩從行街穿街而過，到時候，京都城里的深閨會擁在街兩側投擲鮮花。

“行，行，我到時候給你投。”沈筠曦雙手推在顧晴川拔的脊背，笑著應道。

顧晴川順著沈筠曦的力道朝外走，抬眼看見了廊柱旁放著的幾盆玉金香。

“到時候我想要紅的郁金香。”

顧晴川眼睛里帶著期的芒，小心翼翼帶著幾分開玩笑。

“依你依你，晴川哥哥莫要秋闈都考不過，到時候我可要笑話你。”

沈筠曦沒有猶豫，直接應下，抬聲打趣。

“才不會！”

顧晴川堅定道，剛才與沈筠曦的兄長一同流，沈筠曄還夸贊他學識好。

白鹿學院人才濟濟，他也是其中翹楚。

沈筠曦目送顧晴川離開，見顧晴川回眸，又沖他搖了搖手。

……

顧晴川走了，沈筠曦又到小花園前，看著假山上休憩的紅腹錦，角慢慢抿住。

沈筠曦心思靈巧，剛才顧晴川面上的猶疑，沈筠曦看得明白。

這紅腹錦難道是太子蕭鈞煜送的？

沈筠曦眨了眨眼睛。

上一世，沈筠曦在蕭鈞煜在書房看書時，從后面攀著蕭鈞煜的后背，啄吻蕭鈞煜的面頰，纖細的食指點著書冊，雪腮著蕭鈞煜面頰撒：“這凰好看，我也想要。”

“世間哪來的凰？”清冽如玉石相激的聲音。

蕭鈞煜回眸拉住沈筠曦的皓腕，將沈筠曦抱在膝頭，攬著的柳腰一同翻《山海經》。

沈筠曦著蕭鈞煜的膛，溫暖寬厚的膛讓沈筠曦整個人都暖融融，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揚起秀頸能看到蕭鈞煜俊無儔的面容。

沈筠曦心中一，仰著頭，雪腕反手挽住蕭鈞煜的頸項，拉著蕭鈞煜低首。

沈筠曦蜻蜓點水輕啄一下，在蕭鈞煜抬首之時，又拉住蕭鈞煜的額頭朝下。

兩人四相，沈筠曦用櫻輕輕挲蕭鈞煜的菱，丁香小舌點在蕭鈞煜畔勾勒，倏地，貝齒輕輕咬住了蕭鈞煜的下，目流盼。

蕭鈞煜自上而下俯視沈筠曦，兩人近在咫尺，沈筠曦灼若芙蕖的得驚艷魄，秋波瀲滟的明瞳顧盼流轉，咬住蕭鈞煜瓣抬眸的那一剎那，蕭鈞煜只覺有電流在四肢百骸流竄。

他結不由得上下滾，抬手拖住沈筠曦的后腦勺，傾吻下，攫住了沈筠曦的呼吸。

最后是沈筠曦在蕭鈞煜膛上心口劇烈起伏，被蕭鈞煜攬著子才不跌落。

蕭鈞煜與沈筠曦頸，面頰著沈筠曦面頰，慢慢平復呼吸，倏而，薄在沈筠曦畔，啞聲道：“別了。”

“太子殿下先管住自己。”沈筠曦長睫低垂，意有所指，又不自在扭了扭，氣鼓鼓道。

蕭鈞煜深深呼一口氣，合上眼睛，圈著沈筠曦，兩人如頸的鴛鴦一樣。

過了良久，兩人平復了呼吸，蕭鈞煜圈著沈筠曦一同看書。

沈筠曦看著蕭鈞煜泰然自若的樣子，有些郁悶，將書又翻回了方才講凰的那一頁，嘟嗔道：

“不管，我想要一只凰。”

蕭鈞煜凝視沈筠曦，愣了一瞬，眸閃過一抹流，角綻出一抹寵縱的笑意，目深而繾綣，溫應下：“好。”

好什麼好？哪來的什麼凰，沈筠曦當時翻了一個白眼，蕭鈞煜卻好脾氣擁著，信誓旦旦：

“孤會尋一只。”

只要你想要，孤會竭力做到，便是傳說中的凰，孤也會去尋一只人間凰，蕭鈞煜含脈脈用下蹭了蹭沈筠曦的發頂。

可惜，蕭鈞煜上世矜持端方，這話他一輩子也沒說出口，沈筠曦永遠不會知道蕭鈞煜所思所想。

沈府，玉蘭苑小花園中，沈筠曦擰著眉頭回神，看著眼前被譽為人間凰的紅腹錦，眉心更是團蹙在一起。

如若，沒有在進宮時邂逅蕭鈞煜，不對蕭鈞煜一見鐘，是不是的人生就會一帆風順？

或者，如果上一世不那麼傻，不跟著蕭鈞煜去東宮，會不會的人生也會不一樣？

沈筠曦垂下眉睫，倏而，低低輕笑一聲，眸黯淡，喃喃一句：“不會。”

眼前閃過蕭鈞煜俊無儔的俊，他一絳紫錦袍矜貴無雙，銀紋滾邊的玉蘭更襯得他霞姿月韻，皎皎如明月，周如籠著清輝一般，沈筠曦一年萬年。

當時心跳如雷，本不自己控制。

所以，幸好蒼天憐惜，沈筠曦闔上眼簾。

“謝上天讓我重來一世。”沈筠曦低喃，終于不被相迷了心竅。

……

紫城，景安宮。

二皇子蕭和澤風塵仆仆，看淑妃慢條斯理得飲茶，冷著臉，攥著拳頭道：“沈姑娘與顧二公子定親了，母妃為何不給我傳信？”

自那日與沈筠曦一別后，蕭和澤便出了京都城，今日蕭和澤剛回京都城，便聽到沈筠曦同顧丞相之子定親的消息。

去歲，汛期黃河暴漲沖塌房屋，百姓流離失所，太子深前線治水平災，得到百姓口稱贊。

前些日子，京都城未下雨，新安等地已暴雨連綿數日，太子春搜重傷未愈，蕭和澤自請南下視察。

“傳信什麼，你好不容易趁太子重傷領命南下，難道想中途抗旨不遵？”

淑妃吹了吹氤氳的茶香，抿了一口，眉心一蹙。

同是茉莉花茶，這茶與沈筠曦送的茉莉花茶還是差些滋味。

蕭和澤抿，面冷沉。

見蕭和澤不說話，淑妃冷笑一聲，將茶盞撂在桌案上，睨了一眼蕭和澤，勾了勾角：

“好的沒學著，倒是學會了兒長，那沈家真是大能耐。”

淑妃話中的鄙夷顯而易見，似乎對沈筠曦不屑，蕭和澤英眉飛速皺了一下，啟：

“母妃，莫要……”

剛說兩字，蕭和澤眸子閃了一下，前行兩步坐在淑妃右手位置，端起桌案上的茶盞輕輕撥了撥茶盞蓋：

“這次新安、滎澤等地又災，我去的及時，國庫的資卻需層層審批，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沈家商號來人尋了我，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父皇早朝嘉獎我了。”蕭和澤飲了一口茶，補充道。

淑妃轉了轉眸子，翹起蘭花指，端起茶盞，目凝在圈圈漣漪，幽幽道：“果真不愧是盛朝首富。”

作者有話要說：1出自《山海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