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

　　安不好,冬日天氣嚴寒總是難捱，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的,額間戴著的白狐綴紅玉珠子暖額,茸茸亮的皮襯得的臉小巧而緻，紅玉子給嫵豔的小天添了幾分靈。

　　剛在惟哥兒面前丟了臉，忍不住惱,口是心非地辯解一點兒都不害怕。

　　週津延手掌冰冷冷的面頰。

　　安搖頭嘻嘻笑“我真沒嚇到。”

　　指指惟哥兒“哪裡來的大狗？”

　　週津延重新牽住的手“宮裡帶回來的。”

　　安想想也是，喜歡養這麼大的狗的人也只有陸翀了。

　　週津延低頭,聲音低沉又帶著磁“這隻狗格溫順，別害怕。”

　　安啄一啄下，好奇地看著咻咻。

　　惟哥兒小小的抱著大大的咻咻“乖乖。”

　　大概知道阿娘不好,不能嚇,惟哥兒抱著咻咻不讓他。

　　他小腦袋瓜子聰明，知道自己想要說什麼,週津延和安也能從他還不太清晰的口齒中知道他究竟想說的是什麼。

　　見安走過來了,惟哥兒噠噠噠的過去,牽住的另一隻手。

　　學著白日週津延領他看咻咻的樣子，乎乎還帶福窩窩的小手住安的手指頭,帶輕輕地咻咻的長。

　　安心都化了,掙週津延的手，蹲在，聲語地和惟哥兒說話。

　　週津延虛握了一下空落的掌心，遭冷落,瞇了瞇目,有些無奈,但聽們母子稚的談話聲,又有些滿足。

　　往前微微俯，手掌攬著安肩頭，忽而余一掃，瞥見廊下掛著的安今年再次嘗試製作的柿子餅。

　　肩頭多了重量，安笑著轉頭看周津延，順著周津延的目看去，笑容僵滯。

　　週津延側擋住的視線，哄“外面冷，進屋吧！”

　　他看了眼惟哥兒。

　　惟哥兒眨了一下眼睛，扯扯安的手，還不忘拉著咻咻，往屋裡走“啊～”

　　安扁扁，不敢相信，的柿子餅居然又失敗了！

　　了深夜，放縱過後，安沒骨頭似的，癱在床上不想。

　　週津延把抱去淨房洗乾淨，回來後床上已經換了新的被褥。

　　安埋進被窩，就要睡覺。

　　週津延把吃藥潤口的茶杯放到小几上，撈起來“今天的藥忘了？”

　　有他盯著安怎麼可能忘，腦袋倚著他的肩，含住他餵到邊的藥丸，再喝下大半杯水。

　　苦藥口，安也清醒了“又換藥啦？”

　　週津延撥撥的髮，微微頷首。

　　安很相信徐聞的醫，抱抱週津延“放心，我一定會長命百歲！”

　　“最好是這樣。”週津延乎乎的面頰，語氣卻是發了狠。

　　“度度這麼兇，地底下的閻王都怕你呢！它才不敢要我的小命兒。”安往裡面退給他騰地方。”

　　週津延哼笑。

　　等他上了床，滾進他懷裡。

　　週津延抱，是啊！誰不別想把從他邊奪走。

　　拍拍的背“睡吧！”

　　安卻又想起的難過事兒了，在周津延懷裡翻來覆去，時不時嘆聲氣。

　　週津延住被折騰出來的被角，把的胳膊放到自己腰上，強制抱著，雙夾住不老實的小腳，下顎抵著的腦袋，低聲說“不累？”

　　安咬咬他的肩膀，他說累不累！

　　惟哥兒周歲後就撤了搖床，睡到了東廂房，等他再大些，就搬到屬於他自己的院子。

　　不過往常惟哥兒都會在正屋玩到困才會回去，今兒得了咻咻，正稀奇著，用完晚膳就去東廂房玩咻咻了。

　　而周津延沒了顧及，越發肆無忌憚。

　　安踢開他的，轉撅撅屁，在他懷裡拱一拱，用後腦勺朝著。

　　週津延知道在想什麼，低低地笑起來“急什麼？一次兩次做不，還有三次四次。”

　　安拍拍床褥，真是可惜了的柿子！

　　原以為今年大家都可以收到輕手做的柿子餅呢！

　　今兒還同綰綰誇下了海口，說過幾天就可以吃到了。

　　“才沒有四次！明年我一定會功的！”安脆聲堅定地說。

　　“嗯！”週津延手掌幫按著腰，安不再想這些糟心事，回過，妖妖嬈嬈地勾著他的脖子，蹺蹺“度度，也好酸。”

　　週津延弄的，自然歸他負責，幫小祖宗按腰，不在話下。

　　看狡黠的狐狸眼，低頭親吻的紅潤的瓣。

　　安笑著推推他，手指在他襟口呀“綰綰家的小姑娘抱在懷裡好小的一個，讓我想起惟哥兒剛出生的樣子了。”

　　週津延笑著說“下回帶惟哥兒一起去。”

　　安張張，怪裡怪氣的“哦～”了一聲。

　　“度度想做什麼啊？”

　　週津延敲敲的腦袋，似笑非笑地看一眼。

　　“顧錚可寶貝阿衡了，才不會讓你得逞。”安尖尖的指頭他的膛。

　　顧錚阮綰喜獲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名阿衡，如珠如寶地捧在手心裡，週津延想讓惟哥兒把顧錚家的小寶貝拐回來，才沒門兒。

　　顧錚和阮綰都是不折騰的子，衛國公府雖不像熹園那般熱鬧，但也不復以往冷清沒有人氣。

　　如今又多了個小阿衡，更是不用說了。

　　小阿衡是在年底降生，過了周歲，就是新年了。

　　和往年一樣，除夕夜，要去宛平老宅參加家宴。

　　小阿衡貪睡，埋在暖烘烘的被窩裡不肯起床，嬤嬤們沒有辦法，只能派人去阮綰。

　　阮綰正在看禮單，無奈地笑笑，撂了手裡的活計，往小阿衡屋裡去了。

　　剛剛還躲在被窩裡不肯出來的小姑娘，見了阿娘，連忙手腳並用地爬到阮綰懷裡“抱~”

　　小阿衡睡得紅撲撲的小臉著阮綰的面頰黏糊糊地蹭一蹭，撒。

　　阮綰疼地拍拍的小屁屁，接過侍遞過來的小裳讓胳膊。

　　見到了阿娘，小阿衡就乖巧了，阮綰讓抬胳膊，就抬胳膊，讓抬腳，就抬腳，聽話的不得了。

　　“姑娘還是最喜歡夫人。”一旁的嬤嬤們笑著說。

　　們雖然說的是恭維的話，但也不假，小阿衡雖然還不會說話，但最喜歡的人就是阿娘。

　　阮綰幫穿服的時候，就仰著乎乎的小臉，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阮綰，圓圓的眼睛里里像是綴滿了星星，全是對的喜歡，好像阮綰就是的全世界一般。

　　被這般看著，阮綰也只想把永遠地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讓到半點兒傷害。

　　顧錚尋來時，阮綰正在餵小阿衡吃蛋羹。

　　小阿衡站在地上，小手乖乖地扶著阮綰的，一邊吃著，還一邊晃晃小腦袋，可極了。

　　阮綰抬眸看顧錚高大的相視，彎彎眼睛，與他相視一笑。

　　小阿衡機靈地轉頭，看到顧錚，糯米糰子一樣的小臉蛋上立馬掛上甜甜的笑容，扶著阮綰的邁了一小步。

　　顧錚走過去坐在阮綰旁，把小阿衡抱到上，問“阿衡吃完早膳了嗎？”

　　小阿衡很認真的嘰里咕嚕地說了些顧錚和阮綰都聽不懂的話，然後張開。

　　阮綰圓鼓鼓的小肚肚，放下碗，不給吃了。

　　“啊！咕~”小阿衡不滿意。

　　阮綰著的絹帕幫“阿衡自己的肚肚，看看有沒有飽啊！”

　　小阿衡小手拍拍自己的肚肚，圓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過去，盯著圓圓的肚子看了半天，注意力又轉移到趴在桌子底下的兔子上“哦~”

　　顧錚眼睛閃過笑意。

　　小阿衡嘻嘻笑，穿著大紅的冬襖，頭上繫著紅繩，活一個年娃娃，笑瞇瞇地樣子，喜慶又漂亮。

　　忽然抬起的小胳膊，小手夠著吃了半碗的蛋羹。

　　顧錚拿起碗，靜靜地聽吩咐。

　　小阿衡指指白兔。

　　顧錚摟著的小，把碗遞給侍，示意們把剩下的蛋羹餵給白兔。

　　小阿衡肩膀一塌“嘿~”

　　好像是做完了很重的力氣活一樣滿足。

　　阮綰終於忍不住攥著絹帕掩笑出聲，打趣地說“咱們家裡多的是阿衡要心的事。”

　　顧錚俊朗儒雅的臉上也掩飾不住的笑意。

　　原以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誰知短短兩年，又是另一番境況，只盼年年歲歲都如今朝。

　　陪小阿衡吃完早膳就要出發去老宅了。

　　顧老夫人不顧眾人阻攔，親自到大門口接們，阮綰看到莊嚴的大門前的悉的影，杏眸閃過複雜。

　　忽而腰間一，阮綰愣了一下，抬手手心著顧錚的手背，輕輕地挲，側目看顧錚懷裡的搖著破浪鼓的小阿衡。

　　明白，這世上並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爭個對錯，太多太多的事，都是無解的。

　　有了阿衡之後，好像就想通了很多事。

　　和顧老夫人尋求一個平衡就足夠了，不遠不近，不親不疏。

　　顧錚下了馬車，抱過小阿衡，牽著阮綰的手，齊聲朝顧老夫人行禮“給母親請安。”

　　顧老夫人眼睛恍惚了一下，以為看到了“阮綰”，愣在了原地。

　　“老夫人。”後的嬤嬤小聲提醒。

　　顧老夫人回神，逃避似的不敢看阮綰，連忙點頭“好，好，好，不用多禮。”

　　顧錚直起腰背，扶著阮綰起“多謝母親。”

　　顧老夫人看向顧錚懷裡那個被裹得只剩下一對漂亮的眼睛的小姑娘，小阿衡每逢佳節都會跟著爹娘回老宅，只是太小了，不記事。

　　不過前幾日周歲宴才見過顧老夫人，約有些印象，但還有些陌生，朝出了個乎乎，的笑容。

　　顧老夫人心中黯然，想抱抱，又怕嚇著，聲音微“快進去，別凍著孩子。”

　　顧錚平靜地看著顧老夫人令人心酸的表，心中並未激起波瀾。

　　進了老宅，顧錚是顧氏家主，自然有他的應酬，與阮綰母在二門分手，把小阿衡給阮綰，低聲代“照顧好自己，有什麼事，就讓們找我。”

　　顧錚口中的“們”是顧錚派給阮綰的護衛。

　　阮綰點頭，輕聲說“我知道，別擔心。”

　　“來，阿衡我們和爹爹再見。”把小臉藏在阮綰脖頸躲冷風的小阿衡，連忙抬頭看顧錚，穿得厚重，兩隻小手好不容易才攥到一起。

　　小腦袋一垂，對著顧錚拱拱手。

　　小張開，小音地不像話“叭~”

　　阮綰“哎呀”一聲，哭笑不得，抱好“小笨蛋，是再見，不是拜年。”

　　阮綰在家中教小阿衡說話，因為過年，便新教了見到人拜年要拱手彎腰說“新年好。”

　　小阿衡說不了那麼複雜的話，“新年好”會說“拜拜”，“拜拜”會說“叭叭”。

　　小阿衡呆了一下，然後笑起來，對著顧錚搖一搖手臂。

　　顧錚小阿衡的腦袋，聲誇“阿衡真厲害。”

　　阿衡興地搖搖手。

　　顧錚看向阮綰，克制大庭廣眾之下想親吻的衝，眸溫，深深地看一眼“去吧！”

　　阮綰看了眼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的顧家眷們，紅著臉，點點頭，抱著小阿衡跟了上去。

　　小阿衡小腦袋挨著阮綰的肩，舉著胳膊對著顧錚揮舞，興地“啊”“啊”嚷著。

　　整個院子的人都被小阿衡的作吸引住了，笑瞇瞇地看著們。

　　阮綰不是招搖的人，有些不好意思，飛快地按下小阿衡的胳膊，一同束在手臂裡。

　　小阿衡還以為阮綰在和玩遊戲，趴在阮綰耳邊咯咯笑。

　　顧錚看著們的背影直至消失，低頭笑了笑，英的眉眼沒了前幾年的沉鬱。

　　進了上房，正廳，阮綰是顧錚的妻子，顧家的主母，自然是坐在顧老夫人的旁。

　　有人打趣道“誰能想到二爺也有這般。”

　　阮綰面微紅“二爺待人一向如此寬和。”

　　眾人搖頭，七八舌和閒聊起來。

　　小阿衡這會兒也乖乖坐在阮綰上，翹著小兒，好奇地看著眾人。

　　顧老夫人看著，心中實在歡喜。

　　阮綰瞥見的神，只猶豫了片刻，就小阿衡茸茸的小腦袋“阿衡要不要陪祖母玩會兒？”

　　小阿衡是外放的子，顧老夫人又疼地看著，也機靈，朝顧老夫人張開小手臂“抱~”

　　顧老夫人高興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不用嬤嬤們過去接，親自起抱。

　　阮綰笑笑，顧老夫人真心喜歡小阿衡，也無意阻攔們親近，畢竟這是小阿衡該得的疼。

　　顧老夫人對小阿衡的喜，下面坐著的人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各有心思。

　　“幾年前二爺沒有娶親，族裡流傳著什麼來著？說二爺要從眾多侄子中過繼嗣子繼承爵位，誰知一晃眼，二爺不僅親了，還有了兒，人家能自己生，何愁嗣子。”

　　“是啊！世事難料啊！”有人應和道。

　　顧錚前幾年沒家，膝下無子嗣，族裡的人也不由得存了幻想，如今瞧著他小家庭滿如意，只能歇了心思，但算盤落了空，心中還是有些憾。

　　有人湊到顧大夫人邊說“二爺一向疼大嫂家的昱哥兒，要不是這一出，我都以為二爺會過繼了昱哥兒呢！”

　　顧大夫人瞥了一眼“別酸了，二弟即便沒有家，即便過繼不到你家。”

　　那人遭顧大夫人落了面子，只能尷尬地笑了笑，坐回自己的位置，臉還有些紅。

　　是忘了，這顧二爺娶的是顧大夫人娘家的姑娘，再怎麼們大房也不虧。

　　家裡有了小姑娘，顧錚和阮綰自然不能到深夜再回去，散了晚宴，就要回衛國公府了。

　　顧老夫人不捨地抱著懷裡已經睡著的小阿衡，看著顧錚言又止，猶豫了半響說“你們的院子常有人打掃，要不然今兒晚上留下住一夜，反正明早你們還要回來祭祖。”

　　“不了，阿衡擇床鬧覺。”顧錚淡淡地說。

　　他把小阿衡從老夫人懷裡抱過來“母親不比從前，早些休息，我們先回了。”

　　“綰綰，回家。”顧錚看著阮綰聲說。

　　顧老夫人看著他們的背景，一陣失神。

　　上了馬車，顧錚將小阿衡安置到車廂裡的榻上，摟著阮綰，讓靠著自己休息。

　　阮綰手指撥弄他腕上的佛珠“母親……”

　　“累不累？”顧錚不想談顧老夫人，突然開口。

　　“嗯？”阮綰怔了一下。

　　顧錚的手臂“今天抱了阿衡，胳膊酸不酸？”

　　“阿衡又不重，”阮綰輕地說道，說完又彎彎眼睛，小臉笑盈盈的，“阿衡聽見了要傷心了。”

　　顧錚低笑一聲，回頭看了眼呼呼大睡的小阿衡。

　　小阿衡睡夢中，忽然起來，擺在腦袋旁的小手放下來，擱到了自己圓鼓鼓的小肚肚上。

　　顧錚默了默，輕輕把的小手拿起來放進毯裡。

　　阮綰克制住將要溢出嚨的笑聲，打趣地看了眼顧錚。

　　顧錚攬著的肩膀，低頭在面頰上親了一口，溫聲說“別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