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國公府是姜家人生活了百年的地方,它回到姜昭的手中，姜曜乃至其余的姜家兩房人得知后全都欣喜不已。

陸照更善解人意，他直接保留了安國公府的原貌，請姜曜重新住回了原來的東院。

姜曜也沒有和他客氣,和公主府相比,當然是住了多年的安國公府更為習慣。此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他能察覺到陸照溫和外表下藏著的強勢的占有，這種覺每當他和妹妹接近時就會出現。

他承陸照拿回安國公府的,也就很迅速地搬回去原來的住所。

姜曜帶著姜平搬回安國公府的第一天，二房的叔父姜二爺就一臉著急地上了門。

姜二爺闊別安國公府多日,猛然看到悉的擺設,拍著姜曜的肩膀慨萬千卻遲遲說不出話來。是人非，端敏長公主已亡，他的大哥安國公在流放的荒涼地方茍延殘，安國公府這座他們生活了幾十年的府邸卻還一如往昔,仿佛沒有經歷過任何的變化。

“二叔，此次前來可是和我有事要說？”姜曜沒有忽視姜二爺臉上一開始的焦急神,開口，語氣關切地問道。

如今祖母由二房奉養,姜曜便對姜二叔關注更多。

聽到姜曜的詢問,姜二叔眼中閃過一抹難堪，咬了咬牙,問了一句公主府是不是住著一位醫湛的大夫。

治好姜昭的那位大夫。

現在，病弱了十幾年的明月郡主痊愈已經不是,眾人都猜測公主府是請到了世的名醫為姜昭醫治。姜二叔親眼看到過姜昭臉紅潤眼睛明亮的模樣,對此更深信不疑。

“二叔緣何問起這個？”提到了姜昭的上,姜曜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了當初郭氏所為，神冷了冷。

他以為是有人在探究那些過去不久的往事。

姜二叔左右看了一眼堂中的下人，再看回姜曜，意思不言而喻。

“你們全都下去。”姜曜會意，皺眉讓堂中所有的下人退下，只留下他和姜二叔兩個人。

“二叔現在可以說了吧？可是有人私下問起妹妹的？”

“和郡主無關，”姜二叔聞言斷然否認，語氣停頓了一下，狠狠抹了一把臉，開口道，“大郎不知，四娘病了，你祖母和叔母俱都著急不已。無奈，二叔只能到你這里來求醫。”

一說到姜晴，姜二叔的臉就變得難看起來，他至今都不明白曾經明艷活潑的兒怎麼會變現在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或者說，還不如鬼！

他惱恨姜晴自甘墮落又任妄為，將他的臉面丟的一干二凈。可看著形銷骨立臉慘白的可憐樣子，為人父者，姜二叔終究也做不到無于衷，想了想還是找到了姜曜這里。

他想請公主府的那位大夫為姜晴診治。

“四娘病了？可是和高家人有關？”姜曜眉頭皺的更，太子謀逆一事過去不久，高家獲罪三族的人都了刀下亡魂。他以為姜晴是被高家的下場嚇到了，才會生病。

姜二叔搖了搖頭，“那日多虧大郎幫忙，讓四娘和高五郎和離，高家人和四娘已經無關。”

那日高五郎將瓷瓶重重砸在姜晴的額頭上，傷口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姜二叔不覺得姜晴會為高家那些人的死到傷心，他的兒他還是了解一二分的。

“公主府的確有位祝先生，是師從龍虎山的道醫，醫如華佗扁鵲在世。但他是否愿意給四娘醫治，我不確定。”姜二叔將話說到這里，姜曜不會開口拒絕，他表示一切要看祝先生自己的意見。

“四娘既然病的很重，二叔不妨先在此等候，我這就去公主府一趟。”他還要將事和陸照說一遍，畢竟祝先生是陸照為妹妹尋來的大夫。

姜二叔一口應下，府中老夫人和何氏急的不行，他此次不能無功而返。

姜曜匆匆往公主府而去，公主府的下人包括陸十在見到他都口稱大郎君。

“你家郎君可在？”他看到陸十，開口詢問。陸照為戶部侍郎，雖然一直比較忙碌，但回到府中卻從不將俗事帶回來，只把心思完全放在姜昭的上。

姜曜看在眼中，心中有所權衡。

“郎君正在書房，眼下無事，大郎君可要我通傳？”陸十方才從陸照的書房退下，恭聲應道。

自到了公主府，曾經的小小書在金云幾個婢的影響下，也變得穩重起來，事的方式越來越妥帖。

“不必了，我直接進去找明德。”聽到陸照在公主府中，姜曜松了一口氣，大踏步上前敲了敲書房的門。

陸照察覺到靜，走過來打開房門開口請姜曜進去。

“大兄何事尋我？”他著家常的直裰，頭上并未束冠，溫潤如玉的氣質撲面而來。

“非是要找明德，而是我有事尋祝先生。”姜二叔在東院候著，姜曜也就不再遲疑，直接開門見山，將姜晴的病復述了一遍。

“祝先生就在府中，我隨大兄一起。”陸照平靜地開口，從頭到尾態度沒有毫變化，他主帶著姜曜到祝玄青居住的院子，將來意說了一遍。

祝玄青要等到姜昭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才會返回龍虎山，平日里除了為姜昭診脈，就在府中研究些藥材。

反正公主府的庫房里面藥材最多，足夠他隨意地使用。

聽聞姜曜的來意，他捋了捋飄飄悠悠的胡須，一派高深莫測地點了點頭，實則卻是瞥了陸照一眼后迫不及待跟著姜曜離開。

待在公主府總是要回答姓陸的各式各樣的問題，應對他的婆婆媽媽，祝玄青差不多夠了。

“祝先生好好為姜四娘診治，所需的藥材公主府都可以提供。”陸照含笑道，然后看著姜曜和祝玄青離開的背影，慢慢地垂下了眼眸。

眸中有冷。

上一次，靖王離京，陸照猜測那輛馬車中的人是姜晴，后來命陸十跟著那輛馬車，果然發現馬車最后回到了姜家二房。

姜晴心系靖王甚至為了靖王不惜嫁進高家去，如今病了麼？該是因為靖王去了漠北且永遠沒有可能再返回京城。

上輩子由姜晴給他的恥辱，陸首輔沒有忘記，這輩子他冷眼旁觀，倒是要看看姜晴究竟會落得怎麼樣的下場。

“今日的事暫時不要讓郡主知曉。”陸照開口，淡聲吩咐公主府的下人。

祝玄青在姜曜的陪同下和姜二叔一起去到了幾條街外的姜府，初一進府就嗅到了異樣的氣息。

姜府的反應很不對勁，不說讓他去為府中生病的小娘子診脈，反而顧左右而言他，只簡單描述了那小娘子的病。

祝玄青聞言有些生氣，袖子一甩，橫眉豎眼，“病人呢？請老道過來卻不讓老道看一眼，老道要如何診治？”

“讓四娘子過來！”姜二叔見下人沒有帶來姜晴，臉不好看，厲聲開口呵斥。

他主關心這個孽，為請來名醫診治，居然還不領，如此的敷衍！

“四娘子說并未覺得不適，只食不振夜里有些休息不好。煩請大夫開兩副藥方就好了。”姜晴的婢垂著頭，不敢去看姜二叔憤怒的神。

事實上，服侍姜晴，很清楚姜晴為何不過來讓人診脈，懷孕的事還不能暴出去。

奈何，府中的夫人誤認為娘子生病放心不下，哭訴著讓主君請來了大夫為娘子診脈……

“四娘固執不肯看診，大夫跟著我過去看一看吧。”何氏適時趕來，瞪了那婢一眼，執意認為兒是生了重病，賠笑請祝玄青主過去。

聞言，姜曜皺了皺眉，二叔二叔母如此態度，有些怠慢了祝先生。

祝玄青卻未計較這些，他來看診時關注的重心一般都在病人的上。

姜二叔和何氏帶著姜曜和祝玄青到了姜晴居住的院子，后跟著忐忑不安的婢。

一進院，一濃郁的藥味就往幾人的鼻間鉆去。

祝玄青眼神微凝，神變得有些古怪。

姜二叔轉過頭呵斥那婢，“那孽喝了這麼多藥，卻說自己康健，你們居然也跟著胡鬧！”

婢臉一白，慌張的模樣便是漫不經心的姜曜都看出來了端倪。

“這藥，確實不是有病的人需要喝的。”祝玄青看了一眼姜二叔何氏夫婦兩個，低聲嘀咕。

“祝先生這話的意思是？”何氏聽到了他的話，心跳一突，莫名有了個不好的預。

“這氣味聞起來像是子用的安胎藥。”祝玄青直言不諱，他能從藥味中嗅出藥方的大概配比。

聞言，姜二叔和何氏都臉大變，那婢腳跌在了地上……

房中，姜晴躺在床上，一遍一遍著自己的小腹，面無表。

那神態讓走進室的何氏看見，狠狠地打了一個寒戰，心中滋味難名。何氏以為姜晴腹中的孩子乃是高家的脈，心疼兒卻又惱怒兒的瞞。

“母親，您怎麼來了？我不需要大夫，讓那人走吧。”發現何氏，姜晴的眼珠子了，一臉的漠然。

何氏定定看著，眉眼生怒，“母親不找來大夫，你就還想瞞著我？高家全族都死絕了，這個孩子絕對不能留！”

何氏不想要這個孩子拖累了姜晴的未來，還想為重新姜晴找一個老實本分的夫家。

“不，這個孩子我要留下，他一定得留下！”姜晴聽到何氏要拋棄腹中的孩子，反應很大，看向何氏的目冷。

何氏到的冷漠，一顆心瞬間涼了徹底，為姜晴日夜難眠，在姜晴的心中卻還比不過一個尚未出世的孩子。

“高家謀逆獲重罪，這孩子生下來能有以后嗎？”忍著心冷苦口婆心地勸姜晴。

姜晴卻不領，冷淡地瞥了何氏一眼，只說了一句話，“孩子不是高五郎的，怕什麼？”

看見高五郎惡心至極，怎麼會生下他的孩子？

聞言，何氏的臉依舊難看，方才厲聲詢問那婢，婢說四娘有孕已經接近兩月，那個時候四娘和高五郎還未和離，說自己懷的不是高五郎的孩子……和其他男子有染，這孩子更不能留！

何氏還想對姜晴講明白利害，門外聽見這一切的姜二叔當著姜曜和祝玄青的面卻再也忍不住了，一腳踹開了房門，怒氣沖沖地走進去。

姜曜也沒想到會聽到這種話，抱歉地朝著祝玄青拱了拱手，不好意思將他牽扯到這種事中。

“來都來了，那就進去看一看吧，這小娘子用藥重，那孩子想留說不準該留不住呢。”祝玄青雖然心中不悅，但念在姜曜對他的禮敬，還是邁著腳步進來了。

姜晴看著突然進來的幾人，臉沉，尤其看到仙風道骨的祝玄青，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孩子，怎麼會放棄？

“滾出去！”尖著聲音大喊，蠟黃的臉顯出一副猙獰之態。

姜二叔愈加憤怒，顧不得在眾人面前，就想揮手打在姜晴的臉上。

“慢著！”祝玄青皺眉攔下了他，不停地來回打量姜晴，搖了搖頭，“這個小娘子看著是強耗之相，若不趕診治，恐怕壽命不長。”

聞言，幾人俱是一怔。

“想要這孩子活著，就得讓老道看看脈象。”他對著姜晴沒好氣地開口。

姜晴沒有猶豫，果然出了手腕，一雙眼睛地盯著祝玄青的反應。當然想要孩子活著。

姜二叔的怒火熊熊燃燒，但見此也只能制住自己，牙齒咬的咯咯響。他已經決定，無論如何，孽腹中的孩子絕對不能留下。

然而，祝玄青接著口而出的話奇異般地讓他愣在了原地。

“小娘子并未有孕，哪來的庸醫診的脈象？”祝玄青越診下去臉越古怪，這人像是過很重很重的刺、激，心神方面……

“你胡說！我明明懷了孕！他快兩個月了！”

“沒有懷孕？對啊，本沒人診脈，是自己讓婢去府外抓安胎藥。沒懷孕沒懷孕！”

姜晴和何氏同時開口，說出的話更是印證了祝玄青的猜測。

他再次直言，“小娘子不僅眼下沒有孕，以后也永遠不會有。敢問，從前可曾狠狠地傷過一次？大概兩年前。”

他的意思晦，卻也讓都經過人事的幾人聽明白了。姜晴……那方面被作賤過……

聞言，姜晴僵住，子不由自主地開始發抖。

何氏發，晃著點了點頭，語氣艱，“四娘踏青時曾經、曾經遇到過幾個歹人……”

聽到這里，祝玄青神凝重地頷首，姜二叔囁嚅著，怒火全都化作了灰燼，姜曜也罕見地長嘆了一口氣。

沉默在房中窒息一般地蔓延。

姜晴突然發出一聲低吼聲，將自己手邊的所有東西都重重砸出去，怎麼可能沒懷孕，一定懷孕了！

這些人全都是在騙，想要的孩子去死！

這是那個人的孩子，明明記得的，那個人喝了很多酒，對，他喝了很多酒，和說話……

姜晴幾瘋了，房間被砸了個徹徹底底。但這一次，何氏沒有反應，姜二叔也任由去。

“說自己有孕，祝先生覺得？”

“小娘子了刺、激，恐怕要靜養許久。安神凝神的藥方老道這里有一份，讓服上一些日子吧。”

祝玄青又晦地提了提其他的方面，留了一份藥方，匆匆地跟著姜曜一起離開。

再留下去，只會更尷尬。

他的意思很明白了，小娘子心神有損，說出的話又怎麼能信呢？所謂孕，不過是的臆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