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王是北周建國百年來最後一個異姓王。
昔年的高祖皇帝英勇善戰智謀無雙,在世中打下北周這片疆域,跟著他共進退的幾個好兄弟,在他登基後都封了爵位。只不過有的在功名就時死了,有的太過得意忘形而遭到了貶黜,反正到了本朝,也就只剩下一個宣平王府了。
宣平王雖是世代襲爵,然而一來當年的老宣平王怕功高震主也落得其他人的下場,甚是低調收斂的做人,且留下言,太平盛世時,不許後人進朝堂,只守著宣平王府世襲的爵位做個清閒的宣平王爺即可。
因而宣平王府傳到本朝,幾乎沒什麼值得人說道的地方,只除了宣平王府那個通於吃喝玩樂招貓逗狗的宣平王世子。
此時顧大老爺神複雜的提起宣平王世子,曲氏也不由得愣了愣,“那宣平王世子,可是在靈泉寺救下福王殿下的那名年人?”
“你也知道此事?”顧大老爺微挑了挑眉,也不等曲氏回答便點頭道:“正是他。說是那日他約了人去靈泉寺的後山捉鳥,知道寺裡出事後衝下山來,卻只來得及救下福王殿下。陛下因此對他甚是讚賞,若此次他真能將殺害太子妃的兇手找出來,說不定陛下還會給他個一半職。”
“可是宣平王府不是有祖訓,子孫皆不能在太平盛世進朝堂爲的?”曲氏頗有些疑。
“祖訓還能大得過聖意?”顧大老爺不以爲意的著心蓄養的鬍鬚,“況且如今的宣平王府,已是一代不如一代,唐世子又是往後承襲宣平王府的人,有這樣的機會,他豈會白白錯過——不過,前提是要那唐世子改了之前的荒唐作爲才行。”
“陛下知道他的荒唐作爲嗎?”
顧大老爺對著皇城的方向恭敬地拱了拱手,方纔道:“陛下英明,又怎會不知道?陛下肯不計那些傳言用他,若唐世子爭氣,只怕前程不可限量。”
曲氏聞言,似有些走神。
顧大老爺見了,探詢的看向。
“那位唐世子不小了吧,怎麼沒聽說他定了哪家的姑娘?”曲氏似好奇的詢問道。
“宣平王府向來低調行事,且如今的宣平王妃又是繼室,想是不好管吧。”顧大老爺隨口說道。
“說到親事——”曲氏轉而說道,“咱們家中怡姐兒最年長,的親事再耽擱不得,蓮姐兒跟月姐兒也是老大不小,都該定下來了。只是怡姐兒眼界高,我尋了好幾家,找了趙姨娘來商量後,趙姨娘來回我話,說是怡姐兒都不滿意。”
顧大老爺皺了皺眉,“怡姐兒懂什麼,定然是那姨娘不滿意。”
曲氏便笑道:“趙姨娘到底是怡姐兒的生母,張怡姐兒的親事也是應該的。”
顧大老爺連問也不問曲氏給顧清怡尋了什麼樣的人家,說明他對曲氏的信任,這令曲氏十分滿意。
“一個丫鬟出的婦人,見識自然短些。”顧大老爺沉了下,“你是怡姐兒的嫡母,的親事,還是你做主才妥當。”
他說著,溫的握了握曲氏若無骨的荑,“我也只信得過你的眼。”
曲氏面上一紅,微微垂下頭去,出白皙的頸脖來,“老爺都這般說了,妾也只好盡力做到最好,不讓老爺對妾失了去。”
這般含帶怯的模樣,看的顧大老爺心頭一熱,忽然就想起了新婚時候,他們那些裡調油的快樂日子來,正想手抱住曲氏,曲氏卻已經擡起頭來,眼眶微微有些紅。顧大老爺此時正想著曲氏的好,見了這模樣,自然心疼的不得了,“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曲氏未語,眼淚卻已經盈滿了眶,屈膝就要跪下來。
顧大老爺急忙扶住,愈發焦急的詢問道:“夫人,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妾有件事要求老爺。”曲氏終於開口,眼淚卻如雨般落了下來。
顧大老爺見狀,更加手足無措起來,一邊替拭眼淚,一邊聲哄道:“你我夫妻一,有事你直接與我說便是,說什麼求不求的?豈不顯得咱們夫妻分生分了?”
如此哄了一會兒,曲氏的眼淚才終於止住了,“是循哥兒的親事。”
顧大老爺聞言,眉心便是一跳,“可是母親又提了珠姐兒跟循哥兒的事?”
“母親雖沒有明說,這段日子卻暗示了我好幾次。”曲氏幽幽嘆口氣,“雖說如今珠姐兒看似不傻了,可一來珠姐兒的傻名聲是出去了的,二來,珠姐兒到底出生商戶人家——我絕沒有瞧不起珠姐兒的出,只是老爺,您試想想,倘若循哥兒真的娶了珠姐兒,珠姐兒作爲顧家長媳,總是要出門應酬的……其實母親的心思我也明白,不過就是怕珠姐兒沒人照顧,咱們可以照顧啊,爲什麼一定要讓循哥兒娶呢?”
顧大老爺面現爲難,顯然他也是不滿意讓長子娶明珠的,但一邊是老母親,一邊又是兒子,還要面對妻子的哭訴,他纔是十分爲難的那一個。
不等他開口說什麼,曲氏又抹著眼淚下了猛藥:“前些天我回曲府,將母親的心思說給了我父親聽,父親他甚是震怒,直道糊塗。原是立刻就要找您說話的,我不忍使您爲難,便將父親攔了下來。只是眼下母親實在得,我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還老爺拿個主意纔好。”
顧大老爺聞聽此事已經驚了爲相爺的岳丈大人,臉愈發沉重了,卻也不好就此事指責曲氏,畢竟只是個婦人,一時被自己的母親得了陣腳也是有的。眼瞧著曲氏正眼的看著他,一副他就是天就是的主心骨的模樣,立時覺得十分用,攬了懷,“你且放心,此事自有我去跟母親提。”
剛說完這話,按曲氏吩咐掐著時間進來的翠屏脆聲稟告道:“老爺,夫人,老夫人邊的喬嬤嬤過來了,道是老夫人請老爺過去說話。”
曲氏立刻驚慌失措的擡眼看著顧大老爺,“母親定是要與您提循哥兒的親事,老爺……”
顧大老爺握一握冰涼的手指,被依賴信任的眼神看的男子氣概似都要噴涌出來,豪氣萬丈的保證道:“我定會說服母親的。”
等到顧大老爺出了門,曲氏才懶聲喚了翠屏進來,“打水來給我敷敷眼睛。另外,包五十兩銀子給喬嬤嬤送去。”
“是。”翠屏忙應了,恭敬的退了出去。
……
明珠原本正膩在顧老夫人邊,撒賣癡的哄老太太高興,聞聽顧大老爺過來了,被哄得眉開眼笑的顧老夫人便趕崽子似的將趕走了。
明珠原還想趁此機會多看兩眼那大叔型的大舅兩眼,見老太太完全沒得商量的模樣,也不敢再歪纏下去,況也還有事要忙呢。
在門口遇到正大步進來的顧大老爺,明珠忙屈膝行了禮。
顧大老爺並未留意,見姿勢端正,言語輕快又甜,這才著意打量了明珠兩眼,甚是滿意的點頭道:“珠姐兒果真長大了。天不早了,快回屋歇著去吧。”
明珠便又行了個禮,甚是乖巧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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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出門,就見槐香正一臉焦急的往自己這邊看,連忙走了過去,悄聲問道:“忘憂居里安排的如何了?”
槐香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卻還是有些擔憂道:“已經安排好了,只等二爺過去。只是姑娘,奴婢心裡還是有些不安,這樣一來,可就徹底得罪了二爺,就算您有老夫人護著,可二爺纔是姓顧的……”
“得罪就得罪,我還能怕了他不?”明珠一想到顧仕濤那下流眼神,就覺得滿心厭惡,與其與他虛以爲蛇,還不如徹底得罪了。
槐香見主意已決,心知勸說無用,便把心一橫,“您說的沒錯,咱們就是那腳的,還能怕了他個穿鞋的?您等著,奴婢這就去忘憂居盯著,一有消息立刻回來告訴您。”
說說罷,起的小脯就要走。明珠看著仿若只戰般雄赳赳氣昂昂的模樣,忍不住失笑出聲,“當心點,注意安全。”
……
明珠那廂鑼鼓的籌謀著要收拾顧仕濤,這頭顧老夫人也已經對顧大老爺展開了之以的訴說:“……我這輩子,最對不住的人,就是你那可憐的妹妹。”
“母親您千萬別這麼說,要說對不住妹妹,也是我這兄長。”顧大老爺連忙說道:“若不是爲著我的前程,妹妹又如何會下嫁給許家那樣的商戶。可憐不過雙十年華竟就……”
顧家雖是百年世家,可到了顧老太爺手中,本就敗落的家業更是被沾上黃、賭的顧老太爺敗了個一乾二淨。家業敗了,顧老太爺兩腳一蹬無憂無慮的死了,留下顧老夫人帶著剛剛年的兒們。正逢顧大老爺中了舉,一家人還來不及高興,各種應酬以及上下打點的費用就將一家人的笑臉得全沒了。
這時候,商戶人家許家看上了顧家詩書傳家的好名聲,上門來提親。顧老夫人想著要將自己的閨下嫁給商戶,簡直心如刀割。可一邊是兒子的前程,一邊是兒的終大事,顧老夫人左右爲難之際,竟是明珠的娘自己站了出來,說要應了這門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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