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顧清月跟顧清蓮一道前來給顧老夫人請安。

因莊子上顧清月當著老夫人的面打了明珠一耳，後頭雖有曲氏與顧清月雙雙到老夫人跟前道歉認錯。不過老夫人對始終不似往日，總有些淡淡的。顧清月自也明白，再不敢像從前一樣肆無忌憚的纏著老夫人撒賣乖了。

往日這二人請了安多半就要回去了，今日卻都有些磨磨蹭蹭的。

顧清月看看顧清蓮，顧清蓮眼裡閃過一不願，卻還是笑著去拉明珠的手，“珠姐兒，你這幾日都在忙什麼呀？我們姐妹想找你說說話竟都沒有機會呢。”

這般說著，又對顧老夫人甜甜一笑，“祖母，我們可不可以去珠姐兒屋裡玩一會？”

顧老夫人卻沒有立刻就回答，而是看向了明珠。

顧清月見狀，忍不住扯了扯手裡的帕子，這小賤種竟已經將祖母哄到了這般地步！

明珠雖不知道二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但總歸不懷好意就是了。本想出聲拒絕，轉眼瞧見了顧老夫人期待的目——爲著這個外孫兒，顧老夫人也算是殫竭慮了，這會定還是希自己跟顧府的姑娘們打好關係，來日裡也好有個幫襯。明珠不忍讓失，便點了點頭道，“難得三姐姐跟四姐姐想去我屋裡，我歡迎至極。”

說罷又對顧老夫人甜甜一笑：“外祖母，那我先帶三姐姐們下去玩了。”

顧老夫人便欣的笑了起來，“去吧去吧，好好兒玩，可別吵架啊。”

那話自是說給顧清月聽的。

顧清月臉上的笑容僵了僵。

明珠只當沒瞧見，當著顧老夫人的面熱的與們說笑著走了出去。

待進了明珠居住的東廂房，揮退屋裡服侍的丫鬟，明珠臉上的笑容便淡了下來，“兩位姐姐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顧清蓮與顧清月互視一眼。

“珠姐兒這話說的，沒事咱們就不能找你啦？”顧清蓮先笑著開口，“咱們都是姐妹，祖母也說了，姐妹之間就該在一好好兒玩。”

“怎麼玩？”明珠似笑非笑的瞅著：“是蒙著我的眼睛把我推下假山？還是騙我跳進湖裡給你們找步搖？亦或是，騙我玩捉迷藏卻打算使人用蜂來蟄我的臉？”

明珠每說一句，顧清蓮的神便尷尬一分，“也、也不是這樣……以前的事，你不是都忘了？這是誰在你耳邊嚼舌子，意圖破壞咱們得姐妹誼不？”

“姐妹誼？”明珠冷嗤，“咱們之間真有這種東西？這會兒外祖母不在，你們也別費盡心機跟我演什麼姐妹深，因爲即便是演，你們也演得不像，就別浪費彼此的時間了，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明珠這樣不客氣的話語，令顧清月惱怒，霍的站起來，似想要發作，但到底還是忍住了，“雖然你不拿我們當姐妹，我這當姐姐的卻不得不來告誡你一聲。你以爲別人對你就是真心實意的好？若不是爲著你手上的銀子，誰會對你個傻子好？好自爲之吧你！”

說完，掉頭就走。

顧清蓮看著顧清月怒氣洶洶的背影，猶豫了一下，“珠姐兒，你四姐姐的話雖不好聽，但說的也是大實話。人心難測，你還是該謹慎小心點纔是。”

明珠也算弄明白了們的來意，這是來挑撥離間，要離顧清婉遠一點的意思。

見明珠沒說話，顧清蓮還以爲是聽進去了，忙加大力度勸說道：“雖說以前我們對你做過一些不好的事，但我們都知道錯了。如今我跟你四姐姐，都盼著你好，纔來跟你說這些，免得你教人給哄了去還傻傻的以爲人家是好人。”

“三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明珠微微一笑，“只不過，誰是好人，誰不是好人，想來我還是分辨的出來的，就不勞三姐姐費心了。”

明珠將話說到這個地步，顧清蓮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不過臨走前仍是著頭皮道：“我們都是爲了你好。”

拉倒吧，當誰真不知道你們那點心思不？

……

明珠一如既往的遠著長房衆人，卻總是有事沒事就往二房跑。

這景連顧大老爺都察覺到了。

這一日他下了朝沒有立刻就去外書房辦公務，換下朝服後，他接過曲氏遞來的晾的正好的茶水喝了一口，隨即就放下了茶杯。

“可是今日的茶不合老爺的胃口？”曲氏正蹲下幫他整理袍角，從親以來，曲氏便堅持自己親自做這些事，從不假手丫鬟婆子們來做。

出高門，卻這般謹小慎微，也正是因爲這些小細節令顧大老爺十分，因而這十數年來，顧大老爺對曲氏的是愈發的深厚了。

“上回在母親那裡喝了一種蜂膠牛，滋味倒是不錯。”顧大老爺頗有些回味的瞇了瞇眼。

曲氏的作頓了頓，溫笑道：“老爺喜歡，妾一會就親自去請教母親那蜂膠牛的方子。”

“聽說那也是珠姐兒搗騰出來的？”顧大老爺便也笑道：“這丫頭一天到晚沒事做，淨在吃吃喝喝上頭用功了。不過母親近來瞧著是好了不，氣瞧著也不似以往人擔憂，說明珠姐兒的食療與運法子還是頗見效的。”

曲氏也跟著誇道：“是啊，不過也是母親真疼珠姐兒，纔敢由著折騰。珠姐兒這些日子也懂事不，只除了前些日子在大街上鬧出了些笑話，其他都……”

顧大老爺眉頭一皺，急忙追問道：“什麼？在大街上就鬧出笑話來了？這是怎麼回事？”

曲氏語焉不詳的說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珠姐兒也不肯與我細說，也不知是不是從別聽到了些不好的話，這些日子只肯親近二房的人，前頭蓮姐兒與月姐兒去找玩，也不知怎的，竟將們兩人罵了出來。我雖也有心想管管，但又怕珠姐兒與我吃心，最近已經不大待見我了。”

“這是爲何？”顧大老爺甚是不解，“以前那丫頭不是最粘著你？”

曲氏便苦笑一聲，站起來，“您也說是以前了。以前珠姐兒多乖多聽話，最近……”

搖搖頭，“老爺，您是珠姐兒的舅舅，您的話該是會聽的吧。”

顧大老爺皺眉點頭，“是該好好跟說道了。不論如何，也不能讓一個大姑娘家在大街上鬧出笑話來。”

“您與說話時，可別跟對循哥兒月姐兒似的那般嚴厲大聲。”曲氏頗有些擔憂的叮囑道，“珠姐兒來咱家這麼些年，也算是妾眼瞧著長大的。不管對妾有何意見，在妾心裡，就跟月姐兒們一般，沒有任何區別。”

顧大老爺見神傷，手握了握的手，“你對珠姐兒好，這些年我都看在眼裡。珠姐兒眼下還小，等再大一點，會明白你總是爲好的。”

曲氏眼含熱淚，欣的笑了笑，“旁人如何看我，我都無所謂，只要老爺您明白我，就足夠了。”

這溫一刻，令顧大老爺忍不住將擁進懷裡。“這些年，難爲你了。”

“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曲氏聽著他的話語，角輕輕一翹：“不都是妾該做的嗎？老爺，過兩日就是母親的壽宴，我備了些賓客名單，您晚間幫著瞧瞧可合適？”

“好。”顧大老爺拍拍的背，“辛苦你了。”

這些年來，家裡一應庶務都讓曲氏打理的井井有條，令他不必分心家裡，全力在場上施展他的才能。聽多了旁人府上拖後的傻老孃們做的那些事，顧大老爺爲自己能娶到曲氏這麼個能幹又通理的賢妻到很高興。

“今次有二弟妹幫著一塊忙，我也能躲個清閒。”曲氏笑著道：“只是，老爺可知道母親這次同意大擺筵席的原因？”

“嗯？”顧大老爺疑的挑了挑眉：“不是因爲老人家想熱鬧熱鬧？”

“怕還是爲著珠姐兒。”曲氏也知道讓顧大老爺來理清這些東西會令他生煩，不指他自己弄明白，“珠姐兒已經十三了。”

“你是說……”顧大老爺終於開竅，明白了曲氏的意思，“可珠姐兒，這京城上下都知道是個癡傻的，便是眼下不傻了，難保人家不擔心以後還會癡傻。再者，珠姐兒又是商戶出，來咱們家的哪個不是宦人家？這回，只怕母親要失了。”

曲氏便嘆一口氣：“我也是這樣想，何況，就算有那心的，我也擔心其目的不純。一旦達到目的，便會對珠姐兒不好，到時候，母親只怕要更傷心了。”

“你說的很是。”顧大老爺顯然也想到了許家那龐大的家產，他放開曲氏，有些心神不寧的了手，“依夫人的意思，這件事該如何是好？”

“妾想來想去，還是覺得，珠姐兒就留在咱們家纔是最好的。老爺您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