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便這樣有驚無險的過去了。
正當曲氏以爲終於可以回到屋裡好好休息下時,外頭又響起一串急急的腳步聲。
“還有完沒完?!”曲氏惱怒的丟開手頭的茶杯,側頭看一眼邊的青檸:“還不去看看到底又出了什麼了不得的事?”
青檸忙應了,不多時走回來稟報:“夫人,老爺請您立刻到前廳去,宮裡來人了。還您一定要帶上四姑娘。”
“什麼?”曲氏驚的險些從椅子上跌下來,“宮裡來人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太子殿下託宣平王府世子妃送來了重禮就已經夠讓人不安了,怎麼宮裡還突然來人了?
曲氏一把抓住青檸,急急問道:“老爺還說什麼沒有?”
“那婆子說,老爺只說是好事,請夫人您跟四姑娘快些去就是了。”青檸高興的回道。
曲氏倏地鬆了口氣,“好事?”
宮裡能有什麼好事得到他們家?
不過那婆子沒有細說,曲氏再好奇,也只能等到了前廳才能知曉到底是什麼事。喚來人給更換裳,又讓人去通知顧清月,務必要好好妝扮一番。
過了一會,顧清月提著襬急急忙忙小跑進來,“娘,宮裡來人咱們出去做什麼?”
曲氏將脣邊的口脂略去些,看著鏡子裡頭端莊溫和的形象。方纔滿意的轉過來,牽著顧清月就往前廳去:“先別問那麼多,一會到了就知道了。”
母兩個攜手到了前廳,才進門便有個面白無鬚的中年男子笑的迎著們道:“想必這兩位就是顧大夫人與顧四姑娘了?”
他的嗓音細而尖,習慣般的微微佝僂的腰,都說明他的份乃是宮裡的侍。
曲氏忙領著顧清月對對方行了半禮,“正是妾與小,不知這位大人如何稱呼?”
“顧大夫人客氣,咱家乃是皇后娘娘宮裡服侍的。蔽姓陳。”陳公公忙對曲氏還了禮,目卻落在了後的顧清月上,“顧四姑娘當真花容月貌,顧大人與顧大夫人真是好福氣。”
顧大老爺簡直寵若驚。“公公過獎,小不過爾爾,當不得公公這般誇獎。”土討木扛。
陳公公意有所指的笑了:“顧大人才是謙虛呢,顧四姑娘一看就是有大福氣的人。”
顧大老爺與曲氏三人都被弄得一頭霧水,陳公公卻並不打算說明,笑了笑便轉移了話題,“皇后娘娘聽聞今日是顧老夫人的壽辰,特特兒賞了些東西下來祝賀顧老夫人壽辰。娘娘老夫人年邁弱,就不必老夫人出來謝恩了。另外,娘娘還備了一份厚禮給顧四姑娘——”
顧清月眼珠子都差點飛了出來,愣愣的指著自己的鼻尖,“給我?”
曲氏忙扯了一把,顧清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慌忙低下頭掩飾。
陳公公似沒有瞧見。笑著道:“沒錯,正是給顧四姑娘的——來啊,都呈上來吧。”
立時便有小太監們捧著蓋著緻紅綢布的托盤魚貫而。
陳公公親自將紅綢布接下來,笑瞇瞇的道:“皇后賞——”
顧大老爺忙拉著曲氏與顧清月跪了下來。
陳公公這纔跟著往下念:“南海珍珠一斛,碧玉一斛,金沙一斛,賜如意二柄,宮用保定瓶一對,琺瑯嵌寶香爐一對,晚煙霞紫綾子如意雲紋緞十匹,雲霏妝花緞十匹……”
林林總總念下來,便費去了足一盞茶的時間。
顧大老爺汗水都下來了,這賞已經不是一般的厚了。可自家這個兒從未見過皇后娘娘,就算是得了皇后的親眼,也本沒有機會啊!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聯想到白日裡太子殿下送來的賀禮,顧大老爺心頭一。莫非……
可是,顧家真能有這樣的好運道?
他忍不住往一臉呆怔的顧清月去,自家這個兒雖說模樣兒尚算清秀可人,可也並非是閉月花沉魚落雁的絕姿,更別提才才藝。就算有才才藝那種東西,又到底是什麼時候被皇后或太子給發現的?
顧大老爺發現他已經蒙圈了。
等到陳公公唸完,忙率先磕下頭謝恩,“臣多謝皇后娘娘隆恩。只是公公,不知娘娘這……”
見顧大老爺一臉忐忑,陳公公這才笑著解釋道:“娘娘是聽聞了顧四姑娘不顧勇救福王殿下的事,對顧四姑娘的勇氣十分稱讚,這才藉著今日給顧四姑娘這些個賞賜,算是對顧四姑娘的獎賞。”
“勇救福王殿下?”顧大老爺疑的看向曲氏母。
曲氏也是蒙圈的,看向顧清月,見亦是一臉的不解,忙側了側,擋住了陳公公的視線,這才蹙眉悄聲問道:“我怎麼不知道這件事?”
顧清月眨眨眼,迷道:“我、我也不知道啊。”
勇救福王?連福王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好不好?
說著,猛地醒過神來抓住曲氏的手,急急問道:“皇后娘娘賞的這些東西,不會收回去吧?”
曲氏擋的再嚴,也架不住陳公公的敏銳觀察力,他疑的皺眉問道:“可是有什麼不對嗎?”
曲氏一把抓住顧清月的手,狠狠用目警告了一番,方纔轉笑道:“沒有不對,我方纔是在問小當日救福王的經過,這孩子許是嚇壞了,竟連我們做父母的都沒告訴,是憋到了今日。若非娘娘賞賜,都要忘了呢。”
“是這樣啊。”陳公公便笑了起來,“當日雖咱家不在場,可也聽聞十分兇險。顧四姑娘不但能在那般混中保全自己,甚至還救下了福王殿下,可想是個聰明伶俐的。”
顧清月被曲氏不聲的了一下,方纔結結的開口:“公公過獎了,小也是……也是誤打誤撞,實在不值一提。”
“怎會不值一提?”陳公公笑說道:“福王殿下雖不是咱們皇后娘娘所出,卻是娘娘一手養長大的,這比那親生的也不差。顧四姑娘救了福王殿下,可不是天大的功德一樁?好了,天不早了,咱家還得回宮覆命,這就告辭了。”
顧大老爺忙跟上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荷包遞到陳公公手中,“這樣熱的天兒,勞煩公公這般奔波,真是過意不去。”
陳公公心照不宣的袖了荷包,對著顧大老爺拱了拱手,“顧大人留步,這往後啊,說不得還有常見面的時候呢。”
“借公公吉言。”顧大老爺歡天喜地的回道,顯然他已經猜到了些苗頭,“公公走好。”
……
顧大老爺去了福安院,將皇后賞賜給顧老夫人的賀禮送過去。
曲氏一把扯起顧清月進了裡間,讓青檸守在門口不許任何人打擾。
“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哪兒知道是怎麼回事啊?”顧清月一臉茫然狀:“我本不認得什麼福王,靈泉寺那日,我一直跟您在一起的您忘了?”
曲氏穩了穩神,略一回想,“也是,當時你寸步不離的跟在我邊。”
“對啊娘,可是剛纔當著那公公,您不是這麼說的?”顧清月眼的著曲氏。
“難道你真的想放棄這樣的機會?”曲氏深吸一口氣,“也許,將會因此而嫁皇家,嫁給太子爲太子妃的機會?”
顧清月不敢置信的倒一口冷氣,“什麼?太子妃?”
“你給我小聲一點!”曲氏忙上前捂了顧清月的,“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不?”
顧清月只覺得天上啪的一聲砸了個大餡餅來,砸的頭暈眼花昏昏沉沉,“可是娘,當日不是我救了福王殿下,就一定是其他人。咱們冒認了此事,萬一有一日……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你蠢啊!”曲氏已經興的停不下來,不停的走來走去,“你想想,那一日在靈泉寺的,除了太子妃一行,就只有咱們顧家的眷,不是你,定然是顧清怡顧清蓮兩個,但回府後們並沒有提及此事,定是怕我責罵們胡行事。如今這領賞的是咱們,只要咱們不說皇后娘娘因何賞賜你,們能知道什麼?”
顧清月雙眼一亮,“娘您說的很有道理!”
“倒是你,有件事你一定要弄清楚。”曲氏轉頭,目灼灼的盯著顧清月,“不管是們兩個中的哪一個,一定要想辦法從們口中套出們救福王的經過。不然你講述的若與福王說的不符,難免要引人起疑!”
顧清月也鄭重了神,“您放心,我一定會不聲的將們的話都套出來。”
見曲氏點點頭,顧清月忍不住又問道:“娘,真的可能是太子妃嗎?”
“前頭太子妃也去了一段時間了,太子殿下一直沒有敲定人選,今日突然給你祖母送了厚厚的賀禮來,又有皇后娘娘的賞賜,還有那陳公公的暗示,這事只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我、我要做太子妃了?”顧清月因激而漲紅了臉,一臉嚮往的模樣:“如果是真的就太好了!”
若真的做了太子妃,將來太子登基了皇帝,豈不是就是皇后啦?
曲氏輕輕嘆息一聲,也出心滿意足的慈笑容來,擡手輕輕著顧清月的的臉頰,“這是我兒的福氣!娘發誓,絕不會讓任何人壞了你的好事。明日我親自回曲府,讓你外祖母給你找個宮裡出來的嬤嬤做你教養嬤嬤。寶貝,你自己也要爭氣,多用心學著,將來一定會派上用場的。”
顧清月抓著曲氏的手,用力點頭:“娘,我一定好好學!”
……
“二姐姐,這是你今日第八次走神了。”明珠無奈的提醒又走神的顧清婉,“外祖母的壽辰已經過了,你總不至於是因爲太過回味而走神的吧。”
顧清婉回過神來,“昨日母親給我提了一門親事,是參知政事王大人家的次子,十八歲,說是一表人才前程大好。”
“那好的啊,參知政事那也是正二品的兒吧,比大舅還高一品呢。”這段時間明珠對北周朝廷的職也做過一些瞭解,當然纔不想承認是好奇唐遇的護衛使統領到底是個什麼職位纔去瞭解那些東西的。
到底是出宣平王府的世子,旁人要鬥個三五十年纔可能的四品頭銜,他不過救了福王一條命,輕而易舉就得了個四品來做。他還年輕,若是一直能得皇帝的重用,那纔是真正的前程大好!
明珠回過神來,才發現顧清婉遊走神了,舉手在顧清婉面前晃了晃,召回了的神魂才接著道:“難道那王二公子其實是個人前君子人後禽的人?這可不行,壞什麼都不能壞了品行,一個人若品行不端,那是萬萬要不得的!”
見明珠振振有詞的模樣,顧清婉總算被逗笑了,“你纔多大,知道什麼樣的品行纔是不端的?我從未聽過那位王公子,又哪裡能知道他的品行是好是壞?”
說著,忍不住嘆了口氣,“我有時候也會想,只因父母之命就要嫁給一個全然不知的陌生人,會是怎樣可怕的一件事?”
的神慢慢變得困起來,“可是,所有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啊。”
困的像是迷路的小一般,眼神迷茫而脆弱,不同於平常的清明堅韌,明珠忍不住手握住的手,“所有人都這樣過來的,卻不代表這就是對的!”
“你說,這是不對的?”顧清婉皺眉,“可自古以來,就是父母之命妁之言啊,這怎麼會是不對的呢?”
明珠想了想,道:“我曾看過一本海外來的書籍,上面曾記載過海外國家的青年男,他們可以自由相,便是在親前,年輕的男都可以自由來往,如此,兩個陌生的人經過一段時間的相瞭解,確定對方是不是適合自己,若是適合,便親生活在一起,若是不適合,便各自分開,重新認識新的人。二姐姐,你覺得這樣的方式可好?”
明珠說的,正是生活過的那個自由的後世。
顧清婉早已震驚的瞪圓了眼睛,“這、真的有這樣的國家?”
明珠攤手道:“我也不知是真是假,反正書上就這麼記了一筆。”
顧清婉喃喃道:“我怎麼沒託生到你說的那個國家去呢?”
“但其實這樣的自由也有弊端。”明珠看著嚮往的模樣,淡淡說道:“他們可以隨心所的往,一察覺對方的病便各種挑刺甚至放棄對方,重新再選擇新的對象,可以毫無負擔毫不負責。這樣的態度,你也覺得無所謂嗎?”
更別提那遍地的有覺就上牀,氾濫的一夜,各種各樣有理由或者沒借口的濫、劈……明珠的閨曾嘆說,看到現在年輕人對婚姻的態度,還不如學習古人,父母之命妁之言,就算沒至也能綁一輩子。
明珠沒來得及,更沒有結婚的驗,所以也不知道,這自由比較好,還是父母之命才靠譜?
顧清婉愣住,“毫不負責?”
“就是說,今天我可以跟這個男的上牀,但突然我對他沒膩味了,我又看上了另一個更好的男的,於是我要求跟這個男的分手。當然,男人也是一樣,他們有了更好的對象,也會毫不猶豫的提出分手,不用負任何責任。當然,如果兩個人已經親在一起,只要付出一定的代價,有的本不用付出代價,便可以與對方和離。”
顧清婉臉都白了,不可思議的盯著明珠,“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國家?怎、怎麼會這樣?”
明珠曾看過一個笑話,說天朝人覺得外國人太隨便,還沒結婚就上牀,太不負責了。但外國人卻覺得中國人更隨便,連牀都沒上就敢結婚,太不對自己負責了。
所以到底哪一種纔是隨便,明珠也弄不清楚。
明珠撓撓頭,“我也不知道跟你說這些有什麼意義。但是二姐姐,人活一輩子,有些事總該是自己想的。如果你實在不喜歡那位王二公子,不如就跟二舅母說。”
“沒有用。”顧清婉神黯然的嘆口氣,“自打退了忠勇伯府的親事,就恨不得滿世界的尋個比忠勇伯府更好的親事。這位王二公子,據聞自小便是神,才十四歲上下就進了進士,滿京上下沒人不滿口誇他。這樣好的親事,怎麼可能輕易放棄?”
明珠卻微微蹙眉,“這位王二公子年紀也不小了,又是這麼厲害的人,按理早該定親了啊?”
這樣的搶手貨,應該早就被人搶走了,還得到顧清婉這個退過親的姑娘?
“你是說這人有問題?”顧清婉立時振了神。
看來是真的不喜歡這位王二公子?可都沒見過對方,怎麼就這麼不喜歡?不會心裡有人了吧?
明珠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旋即否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些日子自己時常纏著顧清婉,連門都不怎麼出,怎麼可能會有喜歡的人?
“不如讓人幫忙打聽打聽,看看這位王二公子是不是真的有問題?”明珠定了定神,開口建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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