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原想拒絕的話被寧妃不由分說的堵住了,愈發不好意思。這人就是這樣,無功不祿,拿人手短總覺得心虛氣虛的。本決定不再理會宮裡的事。此時也不得不認命的嘆了口氣,“如此,明珠多謝娘娘賞賜。”
寧妃雖笑容暗淡,卻還是勉強了個笑容出來,不爲難明珠,道:“時辰不早了,你要趕著出宮,便不能再耽擱了。去吧。”
明珠卻沒有,低頭看了眼印兒遞到手中的百年老參,又見屋裡除了印兒沒有旁人,這纔開口問道:“敢問娘娘,您可是常常小腹冷痛,得熱痛減,怕冷,腰痠腰涼,常有神疲乏力,神不振,胃口不開,大便溏瀉,以及葵水量等癥狀?”
寧妃一怔,原對明珠還有不滿的印兒卻已經回過神來,驚喜不已的連連點頭道:“沒錯。許姑娘您說的都沒錯,娘娘平日裡正是有這些癥狀。許姑娘,咱們娘娘這癥狀嚴重嗎?您真的太厲害了。連脈都沒診,就知道咱們娘娘的癥狀,您是怎麼知道的呀?”
“我不過是見娘娘面青白,連脂都蓋不住其,且面有疲。先前娘娘拉我手時,手心很涼,且說話間總會不停按小腹,想來是常常覺得冷痛之故。娘娘進宮三年不曾有孕,想必正是因此事而煩惱?”
“正是正是。”又是印兒急著回答道,“敢問許姑娘,我們娘娘這到底是什麼病癥?”
“宮寒之癥。”明珠淡淡道,其癥狀與文華殿的方姑姑差不多。只不過,寧妃的又要嚴重很多。宮裡這麼多的太醫,不可能連簡單的宮寒之癥都診斷不出來。
印兒連連點頭,“太醫院的太醫也是這般說的,只是湯藥喝了不,方子也換了很多,娘娘的病癥不但沒有減輕,反還越來越重了,怕的娘娘都不敢用藥了。不知許姑娘可有更好的法子?”
寧妃亦是一臉激的看著明珠,兩手攥著帕子,激的滿面通紅,子使勁朝著明珠的方向傾著,生怕聽了明珠一個字。
“太醫院開的方子,你們這裡可有?”明珠不抱希的問。
果然寧妃搖頭道:“並沒有,只在太醫院存了方子,你若需要。我這就讓人給你找過來。”
說著就要讓印兒去太醫院拿方子。
明珠忙攔住,這寧妃進宮三年,也未免太單純了些,忍住嘆氣的衝,想了想,又問道:“太醫總是在這裡開的方子吧,侍候筆墨的是誰,可還記得一兩味藥?”
印兒忙道:“每次都是奴婢服侍在側的,奴婢記雖不好,卻也記得一兩味藥。”
想了想,確定無誤後便肯定的回答道:“有地不容,大青葉,冬凌草,六月雪之類的。”
明珠冷笑一聲,“果然——娘娘本就弱宮寒,太醫院的人明知道,所開的方子卻都含了大寒之,娘娘的病癥不加重纔怪了。”
印兒大驚失的看向寧妃,寧妃亦是睜大了眼,手中的帕子掉了都不知道,哆哆嗦嗦的開口,“他們……他們怎麼敢!那些方子可都是,都是皇后娘娘命太醫院的於院正開的啊,他們怎麼敢這樣對本宮!”
印兒氣的直髮抖,“奴婢就覺得奇怪,娘娘從前不過是手腳有些畏寒罷了,可這病癥治來治去,卻是愈發的重了起來!原來,是皇后娘娘不許娘娘您有孩子啊!”
“怎麼會這樣?”寧妃娘娘面慘白,滿臉淚痕的喃喃自語道:“我做小伏低,事事聽從於,陛下來我宮裡次數多了,我便忐忑惶恐,唯恐會不悅,不惜惹怒陛下令他惱火離去……我都已經這般謹慎,卻爲何還是不能容我?”
明珠卻沒時間跟掰扯那麼多,還急著出宮,也沒打算正面得罪皇后,便冷了心腸,冷聲道:“娘娘若是隻顧著自憐自艾,民便先告退了。”
又是印兒那機靈的丫頭看出來明珠的心思,忙忙勸說道:“娘娘,您先別忙著傷心,許姑娘既能瞧出您的病癥,定也能幫您的,咱們還是先聽許姑娘說話吧。”
寧妃這才自哀怨憤恨中回過神來,含著眼淚急切的看著明珠。
“娘娘現在的方子都要停用了,先用艾附暖宮湯,我會留下方子。”明珠示意的看了印兒一眼,印兒忙忙的去準備筆墨了,明珠接著又道,“另外,寒食娘娘不可以再吃,比如綠豆苦瓜以及涼瓜等等,可以多吃溫經暖宮的食,如核桃,大棗,花生,洋蔥等,每日兩次一杯薑茶,能化解的寒氣。不過這些都貴在堅持,如此對調理宮寒亦十分有益。還有,每日一次艾灸治療。”
“艾灸?”
“便是以艾葉製艾柱,以薑片放在小腹上,艾柱便置於薑片之上,以燻烤小腹的暖宮位的一種療法——”見寧妃一臉茫然,明珠忍住嘆氣的衝,又道:“我會教印兒姑娘制艾認,這都很簡單。”
“好好好。”此時印兒已經回來了,寧妃便激的對印兒說道,“印兒,你快,快些跟著許姑娘好好學。許姑娘,可還有什麼要注意的麼?”
“主意小腹、腰部以及雙腳的保暖,尤其是腳部保暖,以防寒從腳下生,平日可多用熱水泡腳,以刺激足底的經絡和位,使於溫暖狀態也可改善宮寒之癥。”明珠又說了些保養之法,等教會了印兒如何製作艾柱以及如何薰艾後,便告辭了,“娘娘保重貴,民告退了。”
寧妃忙又要賞賜明珠東西,明珠不客氣的拒絕了,“若娘娘想皇后娘娘疑心,民也是可以收下這些東西的。”
寧妃一怔,印兒已經快手快腳的將剛搬出來的東西重又搬了回去,“還是許姑娘想的周到。”
寧妃只覺得明珠幫了天大的忙,卻還不了明珠這人,不免有些手腳無措,只得拉著明珠謝了又謝。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出毓秀宮,明珠長長的鬆了口氣。
……
雖然進宮時候悄無聲息,回顧府卻是十分惹眼跟熱鬧。
霓裳公主就算氣明珠這種落荒而逃等同於背叛的行爲,但還是命人妥妥帖帖大張旗鼓的擡著許多賞賜恭恭敬敬的送明珠回到顧府。
聽聞明珠回府,最高興的莫過於顧老夫人,顧府因爲出了個準太子妃,這些日子已是格外熱鬧,明珠帶著厚厚的賞賜風回府,也算是給顧府錦上添花了,故而衆人都十分開心。
只是還沒等顧老夫人與侍寒暄完,明珠也只來得及跟顧清婉說上兩句話,宮裡的傳旨侍竟又來了。
聖旨宣明珠即刻進宮,片刻不得耽誤!
卻又未說明是因爲什麼而進宮,一時弄得衆人都惶惶不安了起來。顧大老爺甚至當著侍的面就沉了臉質問明珠,“珠姐兒,你是不是在宮裡惹禍了?”
顧老夫人臉亦十分不好,卻用力握了明珠的手,將護在後,“珠姐兒向來乖巧懂事,怎會惹事?這位公公,我家珠姐兒才從宮裡出來,不知又是宮裡哪位貴人要宣進宮去,又是所爲何事呢?”
那公公倒也客氣,“老夫人也聽到了,咱家來宣的是聖旨,自然便是陛下的旨意。至於所爲何事,咱家也不是很清楚,勞煩許姑娘走一趟,自然就分明瞭。”
衆人見他態度客氣,並沒有要大禍臨頭的那種尖酸刻薄之相,先就鬆了口氣,顧大老爺這才急忙招呼人上茶上點心,卻被那公公攔了下來,“顧大人不必客氣,咱家還等著回宮回話呢——許姑娘,若沒別的事,這就走吧?”
顧大老爺試探道:“珠姐兒這纔剛回來,恐家裡人還要跟說說話,勞煩公公稍微等一等,不知可否?”
那公公到底也不是不近人的人,看了眼滿眼懇求的顧老夫人,想了想還是點頭同意了,“要快些,宮裡還急等著呢。”
明珠先也有些驚慌,待明白是皇帝的旨意,又這般著急,想來想去,也就只有一樁事了。無奈的嘆了口氣,先對張擔憂的有些發抖的顧清婉惋惜的說道:“原就是回來送你出門子的,這樣一來,也不知道你出門的時候我還能不能回來了。這些賜之,我也不敢轉贈於你,我屋裡的東西,你看上哪樣便拿哪樣。”
“你這樣進宮……當真沒事嗎?”顧清婉瞧著煞白的臉,“這進一趟宮你就跟了大罪似的,臉也差了,人也瘦了,可見宮裡的日子不好過,好不容易出來了,竟又要你回去,這……”
明珠並沒有告訴任何人在宮裡中毒之事,若說了,怕顧清婉得擔心死。故而聞言也只是故作輕鬆的笑了笑,“服侍貴人自然是件勞心勞力的事,不過呢,你也瞧見了,我服侍的好,才得了這許多的賞賜。你放心吧,我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顧清婉便嘆口氣,“我不放心又能如何,你還不是要進宮去。珠姐兒,你定要好好照顧自己,早日出宮來。”
明珠正要應了,顧清月在旁優雅雍容的輕輕一笑,“瞧二姐姐這擔心的,宮裡又不是齊潭虎,還能生吃了珠姐兒不?珠姐兒若得了貴人們的青眼,留在宮裡那纔好呢,這樣咱們姐兒倆在宮裡也能相互照應。”
雖然胎換骨的像變了個人,但骨子裡那種得了志就張狂的勁兒怕是沒法子改變了。明珠只朝笑笑,“還沒恭喜四姐姐呢,四姐姐能爲太子妃,真是太讓人羨慕了。”
頓一頓,低了音量似笑非笑的說道,“也不知道太子殿下爲何就看重了四姐姐,我在宮裡閒著無聊也聽了一耳朵,說是跟靈泉寺的事有關……四姐姐,你知道是什麼事嗎?”
顧清月一驚,卻很快掩了驚,只是那笑容卻不復自然了,“什麼靈泉寺,我卻是聞所聞問?怕是珠姐兒聽岔了吧。”
“哦。”明珠拉長了音調,“許是我聽岔了也不一定,不過沒關係,反正我就要進宮去了,問們打聽打聽也不是什麼難題,四姐姐保重,咱們宮裡再見。” Wшw●тт kΛn●¢ ○
顧清月這纔有些急了,板著臉教訓道:“珠姐兒,進了宮便要規規矩矩的,宮裡最忌諱胡言語的打聽,你要是不分輕重,惹出了什麼禍端來,便是咱們顧府也保不住你!你記住了沒有?”
“是。”明珠笑著應承道:“我都聽四姐姐的。”
顧清月這才緩了神,拉著明珠的手聲道,“四姐姐都是爲了你好,剛纔語氣有些不好,你別放在心上。進了宮,最要是謹言慎行,不能行差踏錯半步,不該說的話不要說,不該知道的事別去問,否則極有可能有命之憂,知道嗎?”
明珠似沒有聽出的言外之意,微微一笑道:“嗯,我知道了。”
顧清月還想再說,顧老夫人卻等不及了,巍巍的握著明珠的手,渾濁的眼底滿是淚水,一瞬不瞬的看著明珠,彷彿此時不看便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了一般,“珠姐兒,我的珠姐兒!”
明珠看著顧老夫人這般,也忍不住悲從中來,很想告訴這番進宮是爲了太后,卻又忍住了,顧老夫人若知道皇帝宣進宮恐是爲了太后的,只怕在府裡會更憂心焦慮了。便只手抱住,在耳邊絮絮寬道:“您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您在府裡也要照顧好自己的,我給您留的方子你也不要停了,還有每日的散步,不要懶,回頭我可是要問福安院的人,您若是懶不好好惜自己的,我可是要生氣的。您乖乖的,我很快就回來了。”
顧老夫人不住老淚縱橫,抱著明珠很是哭了一場。
那公公喝完了一盞茶,再不耽擱,起說道:“許姑娘,該走了。”
明珠只得收拾了眼淚,跟著那公公一步兩回頭的又坐上了進宮的轎輦。
……
明珠前腳剛走,顧清月就迫不及待的拉著曲氏的手回了房間,命人將屋子關好,又守好後,才略有些慌張的對一頭霧水的曲氏說道:“娘,只怕珠姐兒是知道了那件事!”
曲氏一時沒反應過來說的哪一樁,最近前來道賀夫人衆多,每日裡好聽話不知要聽多,聽得都忍不住有些飄飄然了,這才一時失了警覺。
“就是咱們替了珠姐兒救了福王殿下的事啊!”顧清月提醒道,“方纔告訴我,說是在宮裡聽到人議論,您想,若真是這般議論了,焉能不知道是咱們搶了的功勞?您說眼下該怎麼辦纔好,萬一……將此事公諸於衆,咱們豈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曲氏迅速沉了臉,“你剛纔跟嘀嘀咕咕的,就是在說這件事?”
“嗯,我暫時將穩住了,讓不要隨便打聽。聽起來似乎只是有所懷疑,還沒有確定的樣子。”曲氏的鎮定讓顧清月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也跟著平靜了下來,“只是這世上沒有不風的牆,我只擔心會將那事說出去。”
“那就讓沒機會說出去!”曲氏眸一閃,嗜的殺意讓看起來都有些猙獰了,“除了!”
“談何容易?”顧清月咬著牙道:“如今在宮裡,咱們鞭長莫及,能拿怎麼樣?”
“如今是沒有法子,可你來日是要主東宮的,要除去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丫頭,又是什麼難事不?好孩子,你別慌,娘是不會讓任何人破壞你的前程的!”
曲氏眼中的堅定讓顧清月稍稍放下心來,“我想起來,還有一個人可以隨意進宮的!”
“你說文沁郡主?”曲氏微微蹙眉,隨即眉頭便舒展開了,“你說的沒錯,我這就去郡主府上,請幫這個忙。好孩子,你彆著急,娘總會爲你除去所有障礙的!”
從前顧著許家那偌大的產業,如今的兒真的了太子妃,往後想要什麼沒人恭恭敬敬的捧上來,哪還需要什麼許家?
既然許家已經不重要,那許明珠也可以去死一死了!
……
曲氏匆匆趕往文沁郡主府上時,福王府裡此時也有人正在謀。
“你不是說眼下證據已全,爲何還要一等再等?”福王微微皺著眉,不理解的看著一臉沉定的唐遇,“你到底在打什麼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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