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本應歇息,但蘇漣漪仍然難安,右眼皮跳了整整一日未停。
“娘子,我們睡吧。”關上家裡大門,雲飛峋便自進無賴稚模式,雙手小心翼翼環著孕妻,打算暖呼呼舒服服地摟著睡覺。
“等等。”漣漪道,越是夜,眼皮跳得便越猛烈。
跳眼皮,又稱胞振跳或睥振跳,指上胞或下瞼不能自控地搐。因是久病過勞等損傷心脾、心脾兩虛、筋失養而困,或肝脾虛、日久生風、虛風、牽拽胞瞼而振跳。
這種所謂跳眼皮一般只要休息便好,很需要院治療,而民間所謂的“左眼跳財右眼跳災”沒有任何科學據。
“你眼睛怎麼了?”飛峋見漣漪一直按著自己右眼,關切地問道。
漣漪將手放下,嘆了口氣,“不知道爲什麼,右眼整整跳了一天,越是到夜裡跳得越是厲害。”害怕自己胡思想、更是怕自己烏,以至於不停用“科學依據”來反駁自己的預。
問題是,越是將前世的科學理論拿出,越無法解決所發生的一切,包括的穿越之旅。
“不行,我得問問到底出什麼事了。”說著,越過雲飛峋,蘇漣漪跳下了牀,快速穿服。
飛峋也趕忙翻下牀,套上外,“別急,你輕些。”
漣漪不理會雲飛峋,穿好服便是推門跑出院子,雲飛峋在後面跟了出去。
蘇漣漪和雲飛峋兩人住的院子,夜後便不許留下人,所以漣漪若要找人,便定要跑出院子。“來人,來人!”
有院子外守夜的值班管事上前,“郡主大人,您還沒休息?可有什麼事吩咐小的嗎?”
漣漪道,“找人去將秦管家來。”
值班管事道,“秦管家?秦管家今日出門未歸啊。”
“未歸!?”蘇漣漪忍不住尖出聲,面頓時蒼白。
隨後的雲飛峋上前一把摟住有些搖搖墜的蘇漣漪,“漣漪你怎麼了,秦管家出門辦事未歸不是正常嗎?”
漣漪終於知道自己這整整一日眼皮因何而跳,“詩語若是出京辦事自是不能回來,但今日只是去西市巡查店鋪,一天時間綽綽有餘,本不可能不歸!詩語不是玩忽職守之人,即便真有突發況必須連夜查看,也會派回來個人……”越說聲音越小、越疚。
蘇漣漪真的後悔了,在譴責自己——明知軒國那些人定會暗算秦詩語,爲何還放秦詩語出門?即便是非出不可,不應該讓秦詩語只帶雲府護院,應求飛峋在猛虎營中調來幾十猛士。
雲飛峋不知道蘇漣漪心中所想,一頭霧水,“你是說秦管家在外遇到什麼意外?秦管家只是一名子,能與誰結仇?”剛說到這,他也想起了當日秦詩語在府門外對拓跋月的侮辱。“漣漪你的意思是……軒國人!?”
“是!”漣漪徹底懵了,滿腦子都是秦詩語的影,一顰一笑,其幹練、其關切,還有當時秦詩語跪在地上所說寧死護主的誓言。
雲飛峋摟著自己妻子,無比心疼。漣漪平日果斷冷靜,如今卻弱無助,他看著漣漪一路走來,自然知曉所經歷的一切,諸多風波挫折哪怕是男子都可能被擊敗,何況是子?漣漪承的太多,如今加之又有了孕。
“別怕,一切有我。”飛峋將漣漪在自己口,企圖用溫溫暖漣漪冰涼的。“趙清,趙清在哪?來人!速速召喚趙清!”
趙清是雲飛峋的隨從,自飛峋回京後,便一直跟隨左右,如今算下來,已有兩年多。
沒多大一會,一整齊的趙清跑了過來,“將軍,屬下在此。”
“立刻帶你去找秦管家,若人手不夠,即刻去猛虎營調集,哪怕是猛虎營全營出,將京城翻個底朝天也要將秦管家找到!”飛峋命令道。
“是!”趙清接到命令,轉跑去執行。
“管事,”飛峋又對值班管事命令道,“你速速集結府上所有人,包括老媽子實丫鬟,頭上街去找秦管家,挨家挨戶敲門去問。讓幾個管事帶護院,京城中所有客棧酒樓都找尋一遍。”
有孕在,蘇漣漪力上早已力不從心,手住隆起的小腹,心中暗暗安自己腹中胎兒,它是安全的,別擔心,別慌張。因有之前先寫流產一事,漣漪擔心得要死。
“是不是肚子不舒服!?”蒼白麪的蘇漣漪被飛峋發現,“來人!來人!請大夫!”
整個雲府兵荒馬,管事們都不在了,飛峋隨便在路上抓了個丫鬟去請了大夫回來,回了房間,診了脈、抓了藥,打發了大夫離開,蘇漣漪的面這才逐漸緩和。
飛峋坐在牀沿,心疼地看著漣漪滿是冷汗的臉,用手帕輕輕爲其拭,“都是我的錯,讓你苦了。”
蘇漣漪笑了,雪白的脣勾起的弧度很虛弱卻又迷人,“笨蛋,你何錯之有?只能慨這多事之秋罷,這孩子也是命苦,來的太不是時候。”
飛峋卻不同意,“不許瞎說,什麼是時候不是時候,他是我們的孩子,無論是男是,無論何時來到,我們都要歡迎他、保護他!”
漣漪心中甜,忍不住手上飛峋的下,折騰了半夜,飛峋下下已長出細微清茬,起來又又怪,“外冷熱的飛峋,有你來保護我和孩子,我很安心。”
飛峋住的手,放在自己面頰,“我會用我的全部、我的生命保護你們母子,你們就是我雲飛峋的全部。”
門外有敲門聲,是第一批迴來的管事。
飛峋看了一眼還略顯虛弱的漣漪,輕聲道,“你睡休息一會,我讓丫環來陪你,我去去就來。”
漣漪卻不肯,輕輕搖了搖頭,而後對著外面提聲道,“有事進來說。”
管事雖然明知漣漪郡主欠安,但見郡主吩咐卻不敢不聽,因爲府中上上下下都知道,別人府上是男主外主,但他們雲府是主外主,換句話說,雲飛峋將軍是不管事的。
衡量一下,還是聽從漣漪郡主的吩咐,進了來。
雲飛峋見此,立刻便明白過來管事心中的想法,頓時發覺自己從前做的太,將一切都扔給漣漪,難怪健康的漣漪如今虛弱這樣。
管事忐忑,怕因爲此舉順了漣漪郡主但得罪了飛峋將軍,但後來發現他多慮了,因爲人家飛峋將軍就不看他半眼,一直含脈脈又心存疚地盯著牀上半躺著的漣漪郡主看。
蘇漣漪面有了一些紅潤,眼神也不似剛剛那般虛弱,冷靜中著睿智。
飛峋將扶起來,又不忍心靠在牀沿,便扶著靠在自己上,有了這人靠墊,自然比牀榻上的靠墊舒服很多。
“說吧。”漣漪道。
“回郡主的話,出去找尋秦管家的第一批人已回來,可惜……沒找到,不過第二批人正在找!”管事回報。
“會不會出城了?”飛峋問。
蘇漣漪秀眉微蹙,微微搖了搖頭,“晚時城門關閉,無人可出城,若出城也是白天。加真是白天出了城,拖到這個時間,怕是也已找不到了。若詩語真是白天被擄出京,那也是的命,幾乎無可挽回。今夜我們只當未出城,掘地三尺的找,明早沒若還沒找到,便停手。”
雲飛峋點頭,“恩。”
“京中伢子們可問了?京中所有青樓可找到了?”漣漪問下跪地的管事。
管事搖頭,“回郡主,沒有。”
漣漪道,“帶人,去找。”
“是。”管事接到命令,立刻轉跑了出去。
漣漪靠在飛峋的上,如同自言自語一般,“我們不能思想過於狹隘,認爲定是軒國人乾的,否則易引導自己進思維誤區。按理說,詩語的年紀在青樓賣不上什麼好價錢,但也必須找過才能安心。”
雲飛峋手輕漣漪的肩,“恩,你也別太擔心,吉人自有天相。”
……
一夜即將過去,天際變爲藍,其越來越淺、天越來越亮,黎明瞭。
雲飛峋一夜未睡,一直坐在牀沿,而蘇漣漪則是靠在他上,合著眼,卻也睡不著。
一批又一批人歸來,帶回的消息都是沒找到秦詩語管家,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漣漪這樣自我安著。
最終,天亮了,所有人都回了來,折騰了一夜未睡,大家都累了,飛峋便命令下去讓大家休息。
“詩語……”漣漪垂著眼,眼中滿含淚水,“都是爲了我,聽從初螢的吩咐,保護我……”
飛峋摟著,嘆了口氣,“別想了,這不是還沒消息呢嗎,也許秦管家會平安歸來。”
會嗎?漣漪苦笑,將臉埋在飛峋的膛,眼淚控制不住地流。
門外,傳來輕輕的敲門聲,敲門聲猶豫,好像既不想打擾房人休息,又不得不打擾一般。
“門外何人?”飛峋問。
門外的是趙清,“回將軍,秦管家找到了!很安全!”
漣漪猛地睜開眼,驚喜,“快進來!”
趙清聽到漣漪的聲音,便推門而,在廳室停著,沒臥室。“是這樣,昨夜猛虎營全營出找尋秦管家,後來凌晨時,屬下帶人找到了西郊崔府才方知,秦管家被崔大人救了,但四名護院已經死了。”
“崔府?”漣漪不解,“哪個崔大人?”
趙清道,“史崔鵬毅崔大人。”
雲飛峋的眼神變了下,“你先下去,我隨後就到,我們去將秦管家接回來。”
趙清答應了聲,便退了下去。
蘇漣漪見雲飛峋張的樣,也預料到其中定是有什麼緣由。“既然趙清能尋到崔府,爲何不直接將詩語帶回來?”
飛峋若有所思,低了聲音,“漣漪我不想瞞你,我與崔鵬毅的份你都知曉,我們職在明,但暗中爲皇上辦事。而崔鵬毅在京郊的崔府,正是影魂衛所在地,換句話說,便是影魂大本營。最危險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將影魂衛安置在崔府最爲安全。”
漣漪聽此,立刻明瞭,本來落下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本以爲詩語安全了,卻沒想到剛出虎又落狼窩,詩語啊詩語,怎麼就這麼倒黴呢?”崔府是影魂衛大本營,秦詩語還怎麼出來?怕是要被滅口了吧。
飛峋見自己妻子這般憂心,很是不捨,“漣漪你放心,我一定會將秦管家帶回來的。”
漣漪也坐起來,“我也去。”說著,便準備換服。
飛峋哪肯?“不行,漣漪你一夜未休息,我怕你傷了子。”
漣漪迅速換服,“你認爲我能睡得著?即便我留在府怕是也生生折磨,更是傷神,還不如一起去呢,別說了,走吧。”
飛峋見自己勸不住蘇漣漪,只能換了服,兩口子出了門上了馬車,一路向西。正如外界傳言,雲飛峋就是個耳。
……
西郊,崔府。
崔府佔地面積碩大,原本是一皇上游玩時建的園子,其一切規制設施都按照皇家行宮所制。但建後,先皇便病逝了,新皇登基勵圖治,更是鮮出外遊玩,這即將建的園子便停了工,周圍還未挖掘好的人工湖和樹林,則直接放棄。
崔鵬毅本是一名孤兒,後進大學士崔家得到賞識,賜予崔姓,起名爲崔鵬毅。崔大學士不是別人,正是皇后崔瀾馨的父親。
隨後,崔鵬毅考取功名,又被崔大學士舉薦,爲史院一員,鐵面無私,公正不阿。因其孤兒份,食百家飯長大,故爲史後,凡事爲民著想,口碑甚好。
如此好的崔鵬毅大人,卻是個鸞國出了名的老,原因無二。
正是因爲他太過無私,以至於年年俸祿分文不留,要麼接濟給窮苦百姓,要麼送給貧寒學子,剩下的一點點,換饅頭,京城或周邊的乞丐們隨意前來領取食用。
說白了,就是分文不留,一窮二白,明明是一介員,過得比乞丐還清苦。畢竟乞丐多還能攢下兩枚銅錢,但崔鵬毅大人兜兒比臉都乾淨,分文沒有。
試問,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更甚是普通人家的子,誰願意嫁給這樣的人爲妻?
於是,這制四品的崔史三十好幾了還是老一個。不僅是,連自己的房子都沒有!天天在史院休息間睡。
新皇登基後,欣賞崔史的公正不阿,卻可憐其貧苦,送了個宅子給他。但崔鵬毅可好,直接將宅子賣了換銀子,送到東邊救濟災百姓。皇帝是又又恨,最後靈機一,便將西郊即將完工的皇家行宮賞給了崔鵬毅。
爲何?因這園子是皇家規格,即便是崔鵬毅敢賣,卻無人敢買,於是崔鵬毅便只能住著。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崔鵬毅賣不出去,直接將一個好好的皇家行宮變了收容所,京城的什麼流浪漢什麼乞丐無家可歸的,都跑到崔府住。
崔鵬毅在鸞國也算是名人,崔府在京城也算是出名,卻無人願去,試問,誰願意在一個滿是三教九流的宅子裡呆著?
當然,以上所云,這些是衆所周知之事,也是擺上明面讓人看見的事。
實際上,崔府是影魂衛的大本營,那些三教九流也是眼線和天然屏障。因崔府從前是皇家行宮,周圍自然沒有民居,獨立存在,正是一座極佳的訓練用地。
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夏胤修登基時間尚短,朝勢力換還未結束,就連那二皇子和七皇子下落都未找到,我明敵暗,與其找個蔽場所等待他人發現破解,還不如這麼大大方方的讓全京城百姓都知道,打消了敵人的懷疑。
馬車在疾馳。
車廂底部墊著厚厚毯,毯上又墊了幾層厚厚被子,人坐在其上可以說是毫不到顛簸。
飛峋未騎馬,而是陪著漣漪在車廂中,讓漣漪靠在自己上,他則是輕輕爲漣漪按肩膀和腰部,生怕自己妻子勞累痠痛。
“無論如何,我要帶詩語回來!”漣漪斬釘截鐵。
爲其輕輕按的大手頓了下,而後又繼續按,飛峋的聲音有些祈求,“我能做的只是儘量保住秦管家的命,但秦管家不會踏出崔府半步了,將一輩子囚在崔府,直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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