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曉得寒蠱可以被炎蠱喚醒后,傅思瀅堅決要趕回相府,絕不在慕王府里多待。
這裡就是個有大魔王鎮守的魔窟,可怕啊!
漠蒼嵐十分無奈:「我沒有強迫你,你卻如此防備我,倒我心寒。」
傅思瀅冷笑兩聲,一點也不信他面上的難過之:「你心寒去吧,我可不會給你捂捂。哼!」
種下炎蠱后的初次毒發作,將整怕了。雖然過仙真人說過除了初次,往後前三個月的毒癥都是小狀況,但依然害怕。怕得不是漠蒼嵐強迫,而是……
把漠蒼嵐給強迫了!
嚶嚶嚶。
絕不是那樣的人!除非炎蠱害!
漠蒼嵐只用看一雙眼珠子滴溜溜地瞥來瞥去,還有抿住,就知道心中那點好笑的擔憂心思。
雖然事已至此,再無退路,倒是不需要再對命飄零而提心弔膽了,但他自然還是希能留在慕王府里安住,直到……不,應該是住下就別走。
忽然,聽到傅思瀅的肚子咕嚕嚕作響,漠蒼嵐立刻順勢說道:「方才耽誤許久,眼看時近日落,你我午膳都未用過,何不留下用過晚膳,傍晚再回相府?再怎麼說,我慕王府的菜肴要比相府的更可口些吧?」
傅思瀅肚皮:「唔,也行吧。」
自天未亮便起梳妝宮面聖,然後去尋了連王與何長易,再後來到了慕王府折騰半晌,一天忙得夠嗆,卻連一口熱水都沒喝過,眼下已是飢腸轆轆,得前後背。
聽一聽吃飯就答應留下,漠蒼嵐唯有哀怨嘆道:「看來王府的廚子比本王更要招你喜歡。」
「哼,那是。」
好不容易以先用膳食等傍晚再走也不遲的拖延理由將人留下,味佳肴剛一擺上桌,有侍衛面急匆匆來稟。
方止先聽過消息,立刻神變化,上前低聲給主子說。
而漠蒼嵐聽了消息,下意識瞥了傅思瀅一眼。
這讓一直用提防的小眼神盯他的傅思瀅,嗖地心頭一:「怎麼了?」
漠蒼嵐眉頭微微一蹙,還是如實道:「容辰追捕鬧事歹徒,追出皇城,失去了蹤影。」
「啊?!」
傅思瀅頓時驚慌扔下筷子,趕忙要往外走。
漠蒼嵐當即起拉住:「你去有何用?他是帶一隊兵追去的,長燚軍士兵搜尋不到他們的人影,你更難尋其蹤跡。」
「那我就傻獃獃坐著?」定了定神,收回幾分神思,問方止:「到底是怎麼回事?」
「昨日傅參將去抓捕製作假賭票的人,撲了個空,今日在巡城時發現有人的長相與百姓描述的可疑之人極為相似。在詢問之時,雙方發生衝突。雖然傅參將武藝非凡,但哪料想那伙歹徒武藝亦是驚人,而且眨眼間冒出七八個人來,很快就將一眾兵打得七零八落,隨後向城門逃出。」
傅思瀅聽得目瞪口呆:「什麼歹徒,如此大膽?」
方止搖頭:「不知。所以傅參將也極為惱火,在急下令調度皇城兵衛稍後追去后,他追至城門,隨意帶了一隊守城門的兵便追趕而去。然而其後調度追去的皇城兵衛出城后,再沒追尋到傅參將等人以及歹徒的蹤影。」
說到這裡,方止垂下腦袋:「若只是一時沒有蹤影,倒不值得擔憂,可是一直跟隨保護傅參將的長燚軍暗衛,也毫無訊息。」
「有幾個暗衛保護容辰?」
「三個,沒有一個回來送信的,已經兩個多時辰了。」
這句話可是將傅思瀅的心弦綳起。長燚軍的暗衛自然要比容辰的功夫要高強許多,對敵經驗也富許多,更何況是有三人。他們不會手摻合容辰執行公務,只負責保護容辰的個人安危。而容辰都帶人追出皇城了,按理說暗衛應該在確定況后,迅速派一人回城報信的。
「那有可能是……」蹙眉眼,擔憂地看向漠蒼嵐,「他們都被……糾纏住了?」
漠蒼嵐擰眉不語。
而沒有反對的猜測,就足以說明問題。
暗衛是於暗的,能被糾纏住,只有兩種況:一是發現容辰有危險,暗衛現,陷糾纏;二是暗衛被發現了。前者,他們的境很危險;後者,境更危險!
思忖片息,漠蒼嵐沉聲道:「那伙歹徒絕不是普通尋釁鬧事的市井之徒,甚至,他們有可能是使了一招敵之計,將容辰引出城外的。」
驟聽此言,傅思瀅腦中靈一閃:「所以容辰發現可疑之徒,有可能是他們故意暴讓容辰發現的?」
他眸中凝重之更濃,則無法再安神,再次要走。
「容辰清早皇上當眾嚴厲訓斥,他心中憋著一氣要查明案。魯莽行事不可怕,怕的是那群歹徒在故意敵!歹徒故意,便是來者不善,等著對付容辰的。容辰毫無防備,落他等之手,哪裡會有好果子吃?」
漠蒼嵐跟在後:「容辰年紀尚輕,且是剛仕途,不該與人有結怨,遭此設計的。你對於這伙歹徒的份,可有猜測?」
突地,傅思瀅腳步一定,眼神變幻不定。
是啊,如果是有人要如此大張旗鼓地謀害容辰,會是誰呢?
是前兩日被容辰抓捕了兒子坐牢的張閣?
不可能啊。
可除了這一茬,真的不知道容辰還有與誰結下仇怨。
是……
驀然,「奚家」二字撞的腦海。回想起當時奚家家主看的眼神,以及誇讚護弟弟的口吻,此時都會再次生出不寒而慄之。
奚家家主出手了?以如此猖狂的行事?
驚慌看向漠蒼嵐:「你的人可有盯著晉國奚家的人,是否是他們出手?」
漠蒼嵐搖頭。
方止適時補充道:「自晉國奚家踏大昌國土以來,一兵一卒都有被記錄,進皇城后更是每個人都被盯住監視。眼下他們毫無異常,俱在城中。」
剛剛冒出的猜測便被否認,傅思瀅眸大暗,急得髮鬢生汗。
不是張閣,不是奚家,還能有誰?不可能還會有誰啊。
這時,漠蒼嵐問方止:「奚瑞否等人的蹤影還是一直都沒有消息嗎?」
「沒有,自當初他們離開開封城后,很快就甩開暗衛的監視,再未出現。」
方止說完,忽而眼神一頓,須臾間神變得有些古怪,想了想,問道:「主子,花嬈和徐逃跑后,也是本不蹤影。再加上這次保護容辰爺的三個暗衛,一樣沒有發揮作用,咱們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失手,您有沒有覺得太過巧合?」
二人對上目,一時間,漠蒼嵐的面沉得可怕。
監視不住奚瑞否一行人、搜尋不到花嬈和徐、保護不好傅容辰……
如果不願意承認就是已方暗衛的實力確實低下,那麼只有一個猜測:這三件事的背後都是同一個勢力在對抗。
意識到某種可能,漠蒼嵐立刻牽住傅思瀅,拉著出府,同時命人備車,前去晉國人下榻的驛館。
等上車后,傅思瀅也遲遲反應過來:「所以花嬈和徐有可能是落奚瑞否的手中了?徐擅長易容偽裝,極有可能幫助奚瑞否他們悄悄潛皇城?」
漠蒼嵐點頭:「是有這個可能,但……」
他神不愉:「徐除了在花嬈此事上背叛我,別的……」
「他已經背叛了你,你還對他有僥倖期?」
「不是僥倖,是……」漠蒼嵐語氣沉重,「或許是吧,花嬈與徐多年來對我忠心耿耿、助我良多。尤其是徐,近來一兩年裡,我對他頗有重用。如果他真的被奚瑞否控制,並且完全投靠奚瑞否,我眼下的境況絕不會如此安穩。」
「唔,也是。」
「而且花嬈是重傷而逃,奚瑞否一行人帶著花嬈會多有不便。憑奚瑞否的格,不像是能心存憐惜的。」
一路上二人分析許多,既有對容辰安危的憂心忡忡,也有等一下見到奚家家主該如何詢問的商議。
哪料,形勢變幻快如雲煙,眼看還有一條巷子抵達驛館時,忽有暗衛送信。
馬車一時停下,車外的方止聽過消息,愕然對車傳達:「主子,奚瑞否現了,獨自一人!」
嗯?
說曹,曹便到,哪有這麼巧的?
「人在何?」
「方才是剛剛城,去向還需要等下一番稟報。」
「才城……」
車,漠蒼嵐與傅思瀅對視一眼,二人俱都心頭一沉。前一刻還是容辰追出城后沒有訊息,后一刻就是許久沒有訊息的奚瑞否現。這哪裡是巧合,這似乎在宣告是一種必然!
「可若是奚瑞否行事,為何此時會突然一個人現皇城?」
無法得到解釋的疑太多了,慶幸的是,當馬車在驛館前留下時,方止低聲來報:「主子,真是巧了,奚瑞否剛驛館不久。」
暗衛都還沒往外傳信呢,就看見自家王爺也來了,這多省事。
然而此信不一定是好事,奚瑞否急匆匆城直找奚家家主而來,顯然是要給奚家家主稟報什麼要事。
如果真的是奚瑞否一行人設計謀害容辰,那給奚家家主稟報的事,豈不可能是……事?!
想到此,傅思瀅和漠蒼嵐二人立刻步下馬車,方止也先一步上前去傳話晉國侍衛,慕王來看奚大夫。
雖是示意讓晉國侍衛傳話,但漠蒼嵐一行人已大步進驛館,以直搗黃龍的氣勢長驅直。晉國侍衛倒是個個神驚愣惱怒,作勢阻攔,但他們兇悍,長燚軍更兇悍,鏗鏘之聲連接響起,並不懼怕短兵相見。
這裡畢竟是大昌的國土、大昌的驛館,給晉國人住幾天而已,並不是就由晉國人接管了!
眼看去通稟傳話的晉國侍衛跑得飛快,方止還在其後要命般催促:「請你們奚大夫速來面見慕王!」
傅思瀅與漠蒼嵐在驛館大堂等候。
此時,正在樓上與奚瑞否談的奚家家主,剛剛聽其講完經過,看著手中之,神沉凝重。
「爺爺,這玉佩的雕刻形狀雖然與咱們的家族玉佩一模一樣,但是玉質極差,一看便是假的。只是……我想不明白傅家偽造咱們家玉佩,是何心思?」
奚家家主沒言語,著玉佩皺眉,陷沉思。
「傅思瀅之前拿走我的玉佩,如果說是起了昧下玉佩的貪心,以圖未來天換日,那為何會偽造出一塊刻有『青』字的玉佩,又為何會讓的弟弟隨佩戴在上?」
提出自己的困,奚瑞否又冷笑:「我正要殺他,雲兒多對他說了一句要他別怪我們,只怪他自己有一個好姐姐,他立時便猜出我們是奚家人,並說他有一塊玉佩需要我們一看。看來那個死丫頭是心中有數的,一直有提防我們。但我想不明白,為何會把這個玉佩當作是救命的招數?」
奚家家主將玉佩掌心,渾濁的雙眼緩緩閉上,沉沉呼出一口氣。
巍巍地嘆道:「或許真的是他們。天意啊。」
奚瑞否皺眉:「天意?爺爺您是指什麼?」
奚家家主重重一敲拐杖,極為威嚴地警告道:「傅家的小爺你不準!不僅不準,更是不準傷他半毫髮。等我見過那個丫頭,好好問一問之後再做決定。那丫頭,一定知道的不。」
心知自己帶來的這塊玉佩一定得有個什麼說法,奚瑞否也不急惱,一口應是。
見奚家家主要起,趕忙上前攙扶。
「你先在驛館里待著,我現在就去見一見那個……」
話還未沒說,忽然聽到窗外樓下傳來喝爭執之聲,奚瑞否皺眉剛要問,便聽屋外下人急忙稟報:「家主,大昌慕王爺來了,說要見一見您,似乎來者不善!」
「慕王?」奚家家主皺眉,「他來做什麼?他一個人來的?」
「還有一個子,似乎是那位相府長千金,傅家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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