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府的後花園裡,流螢無打采地坐在鞦韆上小臉枕著右手臂,任清荷在後輕輕推著。
自從湖邊一別後,流螢的緒一直很低落,始終想不明白,爲什麼君天瀾那天會突然對自己發怒,爲什麼明明什麼都爲他考慮,他卻偏偏不領?
他說從此以後他的事不用再管,能做到嗎?重生以來,活著的意義就是爲了幫助他,如果他不需要了,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
“小姐……小姐……”百里奚不和何時從外面趕了回來,額上全是汗珠。
“怎麼了?”流螢一驚,慌忙站起問。
百里奚氣息不平道:“王太傅被抄家了,全家一百六十多口,全部被抓起來了!”
“什麼?你隨我去看看!”流螢大吃一驚,隨後便往外走,王太傅之前一直而不發,所以才能在靖王的高之下得以保存,如今不過是與天瀾哥哥稍有接,竟然就落得如此下場,看樣子天瀾哥哥是沒有打算收手了!
流螢與百里奚到達王太傅府上時,府外已經圍觀了很多的百姓,太傅府裡的主子、姬妾、丫鬟、婆子、奴僕被綁長長一條隊伍,跪在地上哭的哭、的,王太傅的老來子年僅六歲的小超藏在大水缸裡也被搜查的兵們捉出來,他的母親綠姬撲倒在兵的腳下苦苦哀求兵放了他,卻被一腳踹開,小超見母親難,撲倒那名兵上就咬,那兵將小超高高舉起猛地摔在地上,小超在地上蹬了幾下,鮮慢慢從他腦後洇了出來。
在綠姬哭天搶地的哀嚎聲中,前世被人剪舌腳踩死的恐怖記憶再次浮上腦海,流螢臉蒼白地不住地往後退,直到子到馬才停住,馬鼻子裡噴出的氣呼在流螢頸脖裡,流螢吃了一驚換忙轉,卻看到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君天瀾。
今天的他看上去比上次在湖邊時更加憔悴,眼裡全是,他掃了一眼臉蒼白的流螢,眼裡閃過一難言的沉痛,脣抿了抿終於還是未發一言的走了。
流螢站在原地怔怔著他遠走的背影,心中猶如打翻了五味瓶,天瀾哥哥的心裡應該比還難吧?
原以爲王太傅被抄家以後,就不會有人遭殃了,誰知這纔是新一腥鎮的開始。隨後不久,已經年過七旬的老將軍封華及他的在戰場上的三個兒子都被拿下,眷充,男眷發配邊疆,老將軍封華未到邊疆便已客死途中。
再其後,禮部侍郎蔣慶被革職流放……到最後,幾乎凡是與君天瀾有過接的朝臣,沒有一個有好下場,無不是滿門慘烈!
自那天在王太傅的府前見過君天瀾之後,流螢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到底怎麼樣?靖王有沒有爲難他?
流岑如今很靖王重視,在朝中混得如魚得水,爲了從能流岑裡獲悉更多的君翔的向,流螢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琳瑯的上。
前段時間碧珠的遭遇給了琳瑯很大的警醒,讓不敢再覬覦流岑,因此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本本分分,而流岑這段時日一直勞國事,忙於討好孫玉茹自然也是無暇分心注意到琳瑯,此時孫玉茹已經將流府大權掌握住了,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如果不去讓琳瑯給添添堵,倒是對不起這些時日來對的“呵護”和“上心”了。
這一日,流螢趁著琳瑯給自己換茶,趁勢就拉住了琳瑯的手道:“琳瑯這雙手真是好看,又細又白的,就跟蔥似的,如果再加上一些點綴那就完了。清荷,去將我房裡的翡翠鐲子拿來送給琳瑯。”
“是。”清荷應了聲,忙不迭地去了。
琳瑯一聽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正所謂無功不祿,奴婢怎麼好意思接小姐的饋贈呢?”
“琳瑯這麼說可就見外了。”流螢站起從清荷手裡接過那翠**滴的鐲子套上琳瑯的白皙的手腕道:“你我好歹也是主僕一場,你伺候我這麼長時間可不就是功勞嗎?”
那鐲子的極好,市場上至能值三千兩銀子,琳瑯何曾擁有過這麼好的飾,自打那鐲子套上自己的手腕開始,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它,此時聽流螢這麼說,立刻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奴婢多謝小姐賞賜,以後小姐若是有什麼差遣,奴婢定當萬死不辭。”
“瞧你這話說的,快起來!”流螢笑嘻嘻地將扶起來,看著道:“我哪裡有什麼差遣,琳瑯你長得這麼這麼漂亮,以後一定會許個好人家的,說不定日後我還有需要你幫忙的時候呢。”
“小姐這是說哪裡話,小姐若是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只管開口就是,奴婢這樣的份,哪裡還指嫁什麼好人家呢。”琳瑯這樣說著,眼神已經黯淡了下來,若說一開始還存著攀高枝的心思,現在隨著年歲越來越大,這些念頭是早已沒有了,如今更是連流岑都不敢奢想了。
“唉……說得也是!”流螢聽如此一說,也同地一嘆道:“憑著你的相貌,若是生在富貴之家,就是配給王侯也是綽綽有餘的,只可惜……”
說到這兒流螢微微一頓,看看了琳瑯臉上黯然的反應之後,方纔緩緩道:“不過眼前倒也有一個好機會,就不知你敢是不敢。”
“什麼機會?”琳瑯眼眸一亮,看著流螢道。
流螢淡淡一笑,附在琳瑯耳邊輕輕耳語一番,琳瑯得滿面通紅,低下頭道:“這……這恐怕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的?”流螢不以爲然地撇撇,低聲道:“二夫人以前不也就是個姨娘?現在呢,可是爬上了大夫人的位置!如果有一天你把下去,自己當了大夫人,你可要記得我對你的好哦。”
琳瑯畢竟也不甚多大,被流螢的一番慫恿,撥得心旌搖盪,明知道這樣不妥,卻又不甘就這樣放棄,想起娘對的叮囑,能勾引上主子就是的福分了,終於點頭答應。
見終於點頭,流螢不由勾起脣角微微一笑,當晚就親自下廚熬了碗湯,讓琳瑯端著送到流岑的書房,就說是小姐恤父親,怕他過於勞國事傷,特意送來給他補子的。
這樣的話,誰都沒有意外,就連孫玉茹知道之後,也只覺得是流螢在刻意討好流岑。
湯一夜一夜的送著,琳瑯回稟的時間也越來越晚,終於有一晚,琳瑯歇在了流岑的書房。而等孫玉茹知道真相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流岑是老爺要了一個丫鬟誰能說他什麼?琳瑯是流螢的丫頭,不說琳瑯,誰又能管到呢?老夫人那裡不得見到孫玉茹失寵吃癟,是怎麼能給添堵,就怎麼支持。
看到所有人都是一副默認的樣子,孫玉茹當場就撒潑了,想到這段日子以來他對自己的百般呵護與遷就,便壯著膽子沖流岑發了一頓脾氣,結果卻遭到流岑的厲斥,更將琳瑯名正言順地收了房。
有一句話做鳥盡弓藏,說得就是孫玉茹,之前流岑有需要向自己姐姐孫玉絨進言,好讓自己到靖王重視,所以纔會對百般遷就,如今靖王已經看到了他的才幹,對他也是越來越倚重,他還需要在面前低三下四,一味遷就嗎?能讓坐上大夫人的位子,就已經是擡舉了!
琳瑯沒想到自己真的就了五夫人,表現上對流螢激得不得了,沒事兒就會跑來和流螢說說話,而自然地流螢也會把自己想要的結果過琳瑯向流岑表達。
琳瑯被收了房之後,流岑便命人將以前上蘭馨住的蘭馨苑改了琳瑯軒,有令人修葺一新這才讓琳瑯搬過去。這蘭馨苑本是流府最大的園子,只不過孫玉茹因爲對上蘭馨的死心裡有影一直不敢住進去,所以即使被扶了正也沒有過它的心思,沒想到最後竟然便宜了琳瑯,這又把給足足氣了個半死
住在流府最大最好的園子,過著被人伺候的日子,琳瑯心裡別提多得意了,這一切好的就更做夢似的,不過也沒忘記要投桃報李,這一切都是小姐給的,小姐的恩惠多還是要報一點的。
流岑新納人,自然是夜夜都留宿在琳瑯軒裡,這一晚理好公文已是深夜,擡眸見琳瑯沒有再過來等他,他也不惱,熄了燈就自己往琳瑯軒走去。
臥室裡留了燈,門也沒有從裡拴上,流岑輕輕一推就開了,顯然是等著他來。流岑勾脣輕輕一笑,便走到了琳瑯的牀前,此時琳瑯已經就寢,錦被蓋在肩下,裡面雪白的半遮半掩,說不出的人,流岑在牀邊坐了下來,冰涼的手進被窩裡,握住前的用力一。
“大人你好壞!”琳瑯被冰得一,跳起來摟住流岑的脖子就把他按到在牀上:“人家等你等好久,你怎麼纔來?”
“還不是理那些沒完沒了的公文!”流岑嘆了口氣,邊鞋邊往被窩裡鑽,被窩已經被琳瑯捂熱了,帶著琳瑯上的香氣,聞著就令他心神馳,忍不住在前啃。
琳瑯這回卻並沒有配合流岑,反而撐起手腕托腮,看著流岑嘆道:“老爺,你說都這麼長時間了,靖王怎麼還不稱帝啊?這要是他皇帝了,你不也能跟著升了不是?”
“誰說不是呢!”流岑將手枕在腦後,看著琳瑯年輕的臉蛋笑道:“君天瀾是太子,謀反的事兒也已經洗清罪名,若論皇位該由誰來繼承,肯定是他最爲名正言順,更何況,慕容錦還在前線拼殺呢,他這裡要是稱了帝,對天下百姓也不好待啊!不過啊,這些朝廷上的事兒,你不懂!”
說完,流岑再次翻將琳瑯在下,吻向的脖子,琳瑯咯咯地笑著,推流岑道:“老爺,你去說服太子,讓他主禪位給靖王不就可以了?到時候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流岑一怔,注視著琳瑯邪邪一笑,著的咬了一口道:“小人,沒想到你歪打正著,倒是給我提了個醒!你想讓我準備獎勵你呢?!”
琳瑯將消息傳給流螢後沒幾日,百里奚便帶來消息說,君天瀾已經答應禪位給靖王了。
於是,在大瀝十四年,十二月十二日靖王君翔在長清殿舉行了盛大的登基大典。
那一天天氣奇冷,連日來的大雪卻止了,一眼去晴空萬里一派祥瑞之兆,不愧是欽天監算準了的好日子。
朝中凡是三品以上員全都攜家眷早早候在連接長清殿的管束門與峒直門兩側,凜冽寒風中衆人皆是凍得瑟瑟發抖,卻無一人敢發出一聲抱怨。
終於到了吉時,鐘響九次,鼓瑟齊鳴,莊重而華麗樂章在宮殿的每個角落奏響。聲勢奪人的儀仗隊高高舉起號角吹奏起來,宣佈著登基大典正式開始。
長清殿下衆人長跪於地雀無聲,著太子朝服的君天瀾手拿詔書從殿下拾級而上,一直來到君翔側,緩緩打開詔書,如星辰一般耀眼的眸子冷冷掃過殿下跪著的衆人,朗聲宣讀傳位詔書。
“先皇驟崩,歸於五行,瀾有幸承皇天之眷命,列聖之洪休,奉先帝之命,屬以倫序,奉宗祧。然,瀾深思付託之重,實切兢業之懷,惟我皇叔大行皇帝,方能運盈,業承熙洽。茲興適致治,必當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舊章,亦以敬承夫先帝志。自惟涼德,尚賴親賢,共圖新治。”
宣讀完詔書,君天瀾又將那象徵著帝王最高權力的玉璽付於君翔,在太監高聲唱的“禮”中,在文武百三跪九拜的“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中,君天瀾黯然退場,屬於他父親的王朝,已然從歷史中翻過去了。
登基儀式完,接著就開始了論功行賞,凡是在這次政變中出過力的,全都加進爵,流岑因勸說君天瀾有功,執掌相印爲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瀝首相。
衆人各自沉浸在喜悅中歡天喜地,到一片和諧,而流螢卻只關注到那一抹黯然失落,悄然離去的影。
花園中,盛大的宴席早已準備好,單等大典結束後衆人前去赴宴。流螢隨著流岑在人羣中緩緩走著,不時有員上前來同流岑道喜,流岑一一回禮親切同衆人攀談。
流螢不了這些虛以委蛇,同老夫人說了聲便自己跑出去尋找君天瀾。
由於人實在是太多,流螢個子又小,夾在人羣中去尋找君天瀾,無異於大海撈針,本就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直到宴席都開了,大家各自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坐之後,流螢也沒能找到君天瀾的影,只能再次回到老太太邊去。
今日流岑宮只帶了老夫人、孫玉茹與流螢三人,流螢能來還是求了老太太才能跟著一起來的。此時,流螢坐在老太太邊心裡始終擔心著君天瀾會出什麼意外,便顯得有些心神不寧,流岑默默觀察了會兒流螢,忽然驚覺他對這個兒很生疏,生疏到有種陌生之。
從前他雖然也一直對關注不多,但表現出來的那種膽小、善良、安靜完全是一副不會惹事的樣子,可是如今呢?他看不了。的眼神時而純淨時而深沉,的笑容時而天真時而冷漠,他分不清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了的呢?對了,從發現上蘭馨死亡真相的那個夜晚,他就發現了的不同,到後來寫削藩策,忽然變傻了,又忽然消失,再忽然出現,然後頭腦又清楚了,這一樁樁、一件件看似荒謬毫無可能的事,卻都在一個人上發生,這難道不該引人深思嗎?到底是哪一個環節他忽略了呢?
見流岑始終注視著自己,流螢舉杯朝他盈盈一笑道:“父親大人,兒祝賀你高升!”
流岑微微一笑,掃過流螢臉上天真無邪的笑容,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在衆人中找不到君天瀾,流螢又在衆人默默中搜尋慕容瀠,可是搜尋了一圈後,也是沒有發現的影,或許是的父親不在京城,便沒有宮了吧,想到對慕容錦的利用,也不知道會不會對他們一家的命運產生什麼影響。
酒過三巡後,宴會的氣氛達到了最**,流螢在心底把自己設地想象君天瀾,如果是君天瀾,現在會在哪裡?左思右想之下,流螢腦海豁然開朗,最終決定去朝殿的址那裡探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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