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香一顆心瞬間跌谷底, 如墜冰窖。
果不其然,當年衡王化名林衡刻意接近,當真是從一開始就是有目的的, 他是衝著祖父的籍來的。而這件事,聰慧的祖父其實一開始就猜出來了。
可是,還是有一事不太明白。
“祖父只是一個普通的木工手藝人,又不是什麼姓埋名藏於市井的大人。這天下木工手藝高超的人多的是,衡王為何那般目的明確的衝著祖父來?連我們都尚不知道的事, 他又憑什麼能早在七年前就知道?”
趙佑楠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妻子祖父的真實份。按理說, 既然他此番猜出來了,是不該瞞著妻子的。
只不過……
只不過魯國公一事事關重大,不說現在他還不能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他老人家就是, 此事還得回京後問清楚了祖母和兄長才能下最後的定論……而就算是此刻已經確定了他老人家的份, 若現在就告知妻子知曉的話, 怕也是徒惹的煩惱而已。
但現在問了, 並且儼然也發覺了不對勁來,若讓他迅速的想個藉口去瞞,怕是也瞞不住。
於是, 趙佑楠有一瞬的沉默。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見自己都問了好久了,也等不到他回應, 柳香便推了他一下。
“我有在聽。”趙佑楠懶懶回了一句, 黑眸抬起, 再朝人來時,男人面上帶著些醋意說,“說不定人家也並不是一開始就是衝著祖父老人家來的呢?說不定是見某個小姑娘長的花容月貌,看上了, 就化名過來刻意接近,是在接近的過程中發現你祖父手藝高超的呢?”
果然,柳香被他這幾句話一說,早忘了自己剛剛的問題了。
忙解釋說:“你不會這麼小氣的吧?我和他什麼都沒有。”
“我沒有小氣啊。”趙佑楠半真半假的揪著這件早就塵封的往事不放,“我只是有些羨慕,看看人家,竟能和你志同道合,你們還曾一起朝夕相過……我又算什麼?”他冷冷自嘲一哼。
柳香又慌又氣又好笑,忙哄著他說:“我和他又沒什麼的。而且,我當時才多點大,懂什麼啊。還有,當年那是我父母覺得他好,才有心要聯親的,可後來不是沒有功嗎?”
這事不能提,若真單拎出來細細說的話,趙佑楠還真抑不住自己的醋意。
之前一直沒有把這件事拿到明面上來真正討論過,趙佑楠又自詡是大氣的人,不想為了一件過去的事鬧脾氣。但現在既然提起來了,他以為他有的那些所謂的大度,立刻全都化為烏有。
原只是為了轉移妻子的注意力,如今倒是真氣上了。
“岳父岳母覺得他好的?呵~他們二位老人家,當初初見我時,可還不肯讓你嫁給我呢。覺得我是紈絝子弟,品行不端,嫁給我就是害了你一輩子。人衡王什麼都不要做,直接人往那一站,就已經了岳父岳母的眼。”
柳香懊惱,怎麼這事越談越嚴重起來了?
和衡王的事,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從前和他提起時,也不見他這般在意啊。
今天是怎麼了……
但柳香覺得有些事該解釋清楚還是必要立即解釋清楚的,這事若換個立場的話,換站到他的立場去,想也會鬧脾氣的。所以,柳香就忙又說:“可是我爹我娘一直都有夸你好啊,他們都常常當著你面夸你好的,你都忘了?”
趙佑楠說:“當著人面誇人,不一定是真心。背著人誇人,才是真心的。不過,岳父岳母對我的誇讚,我想都是出自真心,但這也不能抹了他們最初沒有看上我的事實啊?”
柳香又拿他之前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去堵他:“可你說過,我們之間的緣分是天定的。便是我和他早遇到又怎樣?又沒有緣分的。我現在不還是和你做夫妻了嗎?”
心裡酸歸酸,氣也是真氣,但趙佑楠還不至於著這點小事就去故意和鬧矛盾。所以,見差不多後,他也就見好就收了。
但既然提起了,便不能白白提起,還是得為自己爭取到點什麼的。
“那你以後還和我為一點小事就鬧不高興嗎?”他問。
柳香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忙面上搖頭,說不會了。不過心裡想的是,以後他要是再對某個姑娘過分關心,還是要鬧一鬧的。
趙佑楠於是就摟過人來說:“今兒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啟程回京。”
夫妻二人正要吹燈睡覺,突然的,窗外一道黑影閃過。柳香半點功夫都沒有,自然是什麼都沒覺到的,不過,憑趙佑楠的警覺,縱外面那位再是高手,他也是察覺到了。
不過,他心裡也並不驚奇。這一路跟隨而來的,左不過就是那些人派來的人,掰著手指頭數都能數得過來。
“你先好好呆在屋裡,不論外面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趙佑楠迅速代完妻子後,他則轉行至門前。
推開門後,他並未立即就走出去,而是高大拓的子立在門前,目視外面四周的黑暗,沉聲道:“既然來了,何不現出真?這般鬼鬼祟祟,實非君子所為。”
趙佑楠此來,邊肯定是帶有一群高手護衛在的,他連左毅都帶了過來。所以,哪怕是有人夜闖柳宅,趙佑楠事先做了萬全準備,倒也並不擔心這柳宅闔府的安全。
所以,見人雖來了,卻並不肯現出來,趙佑楠則又說:“夜闖家門,卻不現,這是在著我先手。”
就在他話音才落下的時候,夜空中飛過一道黑影來。黑影輕功十分好,直接飛躍至他面前停下。那黑影穿一玄夜行服,頭上口鼻都遮蓋著黑布,只出一雙眼睛在外面,顯然是一副殺手裝扮。
著這樣一個上帶有凌冽殺氣的人,趙佑楠毫沒有為之所,依舊只淡然問:“可否報上家名來?”
那黑影則說:“我是為誰辦事,想必大將軍心中早已有數。而我為何而來,想必將軍心中也已經猜到了。家主與將軍無冤無仇,更不願與將軍為敵。而那些書,將軍則更是派不上用場。將軍此刻若是有人之,也免得某人大干戈,待得家主大事之日,必然會記上將軍一大功。”
趙佑楠依舊是那副泰山頂腰都不彎一下的態度,他冷道:“我並不知你是誰,也不曉得你在替誰辦事。不過,柳家的這些書,乃是私財,沒有你們這樣爭相搶奪的道理。便是柳大人願意呈送上去,那也是遞至木林院,或者是呈送至前……莫非,你是聖上派來的?”
那黑人自然知道趙佑楠什麼都懂,也什麼都知道。現在說這些,不過是故意的。所以,他也懶得再說,直接從背後出一把劍來,準備開戰道:“將軍若不留面,便也別怪我不客氣。”
趙佑楠子依舊沒,只是略揚首,也不知是衝哪個方向喊了一聲:“左毅。”
趙佑楠才喊左毅的名字,左毅便立馬從院牆外飛躍了進來,抱手彎膝半蹲在趙佑楠面前:“請二爺吩咐。”
趙佑楠說:“有人意圖強闖私宅,你務必守好這裡,確保要護住每一個人。”
“是。”左毅話音才落,就和方才那黑人打鬥了起來。
趙佑楠沒觀戰,只是順手關了門後,他轉進了屋來。
柳香自然聽到了外面兵相的打鬥聲,而且好像參與到打鬥中的人越來越多。起初似是只有兩個人,漸漸的,好像是一群人在打架。
柳香多是能猜到這些人是為何而來的,左不過就是為了手上的那些書。只是令驚訝的是,他們不過今天早上才找到這些書的下落,竟然晚上就開始有人手了?也就是說,這回古縣的一路上,其實暗中都是有人在跟著他們的。
而如果路上就有人暗中盯梢的話,就說明,他們此趟回鄉的目的,其實早不是什麼了。
“外面的人是誰?”柳香問,“是衡王的人嗎?”
趙佑楠看了妻子一眼,搖搖頭後說:“衡王的人應該還沒,外面現在已經手的,不是他的人。”
其實這會兒外面的人是誰,趙佑楠還真知道。他曾跟在魏王名下上過戰場,魏王手下有幾個武功奇高之人,而現在外面的那個,就是其中之一。
“外面的是魏王的人。”趙佑楠說。
柳香倒沒覺得多詫異,彷若是在意料中的一樣。東宮太子弱多病,太子妃又無所出,魏王軍功甚高,有點不臣之心,也不難理解。
只是柳香覺得有點不真實,從前再怎麼爭、怎麼鬥,那都是背地裡的,如今,竟然已經這樣大張旗鼓了。魏王派人來家搶木工籍,就不怕被聖上和東宮的人知道嗎?
趙佑楠彷彿能看懂妻子的心一樣,只笑著說:“他便是再低調,再裝著如何沒有野心,聖上就會相信他了嗎?既然不信,且聖上如今又如此盛寵趙王,他不如早做準備,先奪得這些木工籍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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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屋外,那黑人見久攻不下,便不打算戰,而是轉往老太太正房衝了過去。
左毅這邊人都被纏住,左毅發現了那黑影意圖後,焦急喚道:“老太太!”
趙佑楠一驚,幾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便飛破窗躍了出去。他功攔住了那個意圖闖進老太太屋裡的黑人,與之廝打起來。
但方才黑人是在用計,趙佑楠想護,也只能護一個。護得了老太太,便暫且只能撂下妻子不管。所以,如今趙佑楠也加到外面的混戰後,那黑影便立即,意圖轉移目標,打算往耳房去。
趙佑楠不可能會讓他得逞,於是越發下狠手打殺起來。他明顯了怒氣,下手便也不再客氣,招招都是致命的路數。
“香兒,找個地方藏起來。”趙佑楠衝屋喊。
柳香此刻心裡自然是怕的,不過,倒也沒有太害怕。知道外面的那個男人會保護,只要他們把這場仗打完後,就一切都能恢復平靜。所以,柳香自己找了個櫃子鑽了進去。
但明顯,很快又有第三方勢力加。而這第三方的勢力,既非魏王的人,也不是趙佑楠的人,這勢力加進來後,也沒有和誰打,只是目標非常明確的直闖耳房。
這勢力倒是在趙佑楠的意料之外,如今人手都被魏王的人纏上,魏王派來搶籍的人,又都是個中高手,便是趙佑楠打得過這些高手,但想在幾招就贏,也不現實。
魏王的人自然不會去管柳香的死活,他們目標明確,就是單純衝籍來的。
“香兒!”趙佑楠明顯是急了,手上招數越發快、準、狠起來,男人面也發凝重,甚至只片刻功夫,雙目就染上了猩紅之。
與之手的那黑影說:“趙將軍是忠義之人,主上也不願與將人為敵。只要將軍出籍,我們便即刻停手,將軍大可去救夫人。”
左毅已經機智的轉去和方才那第三勢力糾打在一起了,只是這突然飛躍進來的幾個黑人,也都非等閒之輩。手之高,有些超出左毅的預料,一時間,竟也有些支撐不住。
但就在與左毅手的黑影將撞破耳房的門闖房時,又從天而降一位“飛人”來。這位倒是沒有著夜行,臉上也沒有罩任何黑紗,是大大方方著臉在大家面前的。
左毅驚呼:“衡王……”
衡王自也是有武功的,而且武功還不弱。有他的加,趙佑楠這邊自然如虎添翼。
衡王自然也不是一個人來的,他一現,在四周黑暗中的人,自然就跟隨他一起現,和其一起,與方才的那第三勢力廝打起來。左毅見得助力,便即刻轉戰去幫自己主子。
加上趙佑楠這回是真的不再留任何面,也不再顧及對方是不是魏王,對這些人是不是該留活口。他此刻只想速戰速決,所以,能殺之,絕不手下留。
如此混戰了有一個多時辰,之後,那些黑著黑紗蒙面的人,眼見討不到便宜後,就都陸續帶傷離開。
漸漸的,柳家這並不算多寬大的庭院一點點的安靜了下來,整個空氣中,都瀰漫著一腥味。
趙佑楠卻不管別的,收了兵後,直接往耳房妻子所在房間衝進去。柳香一直躲在櫃裡,等到聽不見外面有任何響後,才悄悄推開櫃門。
趙佑楠一進屋就看到了在櫃的妻子,他立即大步過去將人抱住。柳香方才驚魂還未定,此刻就又突然被拉到一個沾滿腥氣的懷抱,勒得大氣不敢一口。
“你……你傷了嗎?”柳香很擔心他,又怕他擔心自己,則又說,“我很好,我什麼事都沒有。”
摟著人抱了好一會兒,趙佑楠這才彷若有些妻子就在邊的真實,他這才漸漸鬆了力道。
“有沒有嚇到?”他問。
柳香著他沾了滿臉的珠,趕搖頭。然後抬手,一點點幫他沾在臉上的拭乾淨。
趙佑楠這才說:“不必擔心,這些都不是我的,我上沒有傷。”
聽他這樣說,柳香輕輕呼出一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你沒傷著就好。”柳香攥著他裳一角說,“方才外面那麼嚇人,我真怕你傷。”又怕他是傷了然後為了不讓自己擔心騙了自己,又問,“你真沒傷嗎?不會是騙我的吧。讓我瞧瞧看。”於是,柳香開始抬抬他胳膊又他腰,渾上下了個遍,確定他上的確是不存在傷口後,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見妻子關心自己,趙佑楠則高興道:“現在檢查完後,總該相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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