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謙的神也是微微一變。

“顧莞寧！”沈氏一臉慍，聲音裡滿是怒氣：“你在胡扯什麼！嵐兒是我的孃家侄，什麼母不母的。這種話若是傳出去，豈不讓人恥笑？”

顧莞寧扯了扯脣角，淡淡笑道：“我就是隨口說說罷了。本就是當不得真的玩笑話，母親怎麼爲了一句玩笑就怒了。”

沈氏被噎得啞口無言。

是啊！

青嵐姓沈，是的孃家侄。就算容貌生得再相似……也不會有人胡猜疑。

知道真相的只有寥寥幾個沈家人，都遠在西京。就算哪一天他們知道沈謙領著兒來投奔，也絕不敢將真相說出口。大可不必憂心！

顧莞寧針對沈青嵐，想來是出於的嫉妒心，不必放在心上。

這麼想著，沈氏的面緩和了不。

太夫人略略皺了眉，嗔怪地說道：“寧姐兒，這種玩笑話可不能隨便說。”

顧莞寧俏皮地眨眨眼：“是是是，我聽祖母的話，以後不說就是了。”

當著客人的面，太夫人不得要數落顧莞寧幾句，又對沈謙父歉然地笑了一笑：“真是對不住。寧姐兒自小就是這個脾氣，口沒遮攔，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你們千萬別放在心上。”

沈謙定定神笑道：“太夫人嚴重了。幾句玩笑話而已，我這個做舅舅的怎麼會和外甥計較。”

沈青嵐低著頭沒吭聲，心裡忽地生出了一個荒唐的念頭。

如果……顧莞寧說的都是真的該有多好。做夢都想有這麼一個麗溫又慈的親孃……

待沈青嵐察覺到自己腦海中一閃而逝的念頭時，不由得嚇了一跳，連忙將這個荒謬的想法揮開。

沈氏是父親的堂妹，是的姑姑。們上都留著沈家的。

怎麼可能是姑姑的兒！

……

當天晚上，太夫人特意在正和堂裡設了家宴，給沈謙父接風洗塵。

在兵部當差的顧海也回了府。

顧家人個個生的好相貌，死去的顧湛英俊人，齊王妃顧渝豔冠羣芳，顧淙相貌略平庸一些，顧海卻是兄妹四人中生的最俊朗的。

顧海今年二十八歲，正是一個男子最好的年華。他留著短短的鬍鬚，相貌俊，材高大，舉手投足間盡是男子的魅力。

顧淙去了邊關，如今定北侯府老的老的，能撐門立戶的男子就只剩下顧海了。

“三叔，”顧莞寧笑著喊了一聲：“你總算回來了。我們都在等著你呢！”對已故的顧湛沒什麼深刻的印象，和三叔顧海倒是頗爲相得，親厚。

顧海對這個聰慧過人的侄也格外疼，笑著嗯了一聲，隨手了顧莞寧的頭髮。

顧莞寧笑著抗議：“三叔，我的頭髮都被你了。”

顧海一臉無辜地攤攤手：“要不，我讓你回來。”

一邊說著，一邊俯下子，將頭湊到顧莞寧面前。

悉的舉，讓顧莞寧忍俊不。

大伯顧淙嚴肅，不喜多言。三叔顧海卻幽默詼諧，子也十分隨和，時常陪侄兒侄們嬉鬧玩耍。也因此，一衆堂兄弟姐妹都喜歡他。

顧莞寧一時頑皮心大起，竟真的出手，在顧海的頭上胡的撥弄了一把。

“莞寧，別胡鬧。”沈氏皺著眉，低聲呵斥。

聲音頗爲嚴厲。

沒等顧莞寧吭聲，顧海便搶著笑道：“是我有意逗莞寧高興，二嫂要怪就怪我沒大沒小，可別怪莞寧。”

顧海這麼一說，沈氏也不好再板著臉孔，扯了扯脣角，沒再說什麼。

顧海得意地衝顧莞寧眼。

“二姐，快些過來，我替你留好位置了。”活潑的顧莞琪揚聲喊了起來。

顧莞寧抿脣一笑，心裡暖融融的。因爲沈謙父到來被勾起的鬱不快也隨之一掃而空。

親生的母親對不聞不問百般挑剔，可還有疼的祖母，有關心的三叔，還有和睦友的堂兄弟姐妹們。

老天待也算不薄了。

坐在一旁的沈青嵐，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眼中不由得流出羨慕。

……

家宴結束後，沈氏親自送沈謙父兩人到歸蘭院。

“五哥，今天晚上你暫且在歸蘭院裡歇下。”

沈氏凝視著俊儒雅的沈謙，輕聲道：“我給你另外準備了住，等明日，就讓鄭媽媽帶著你去安置。院子不大，勝在雅緻安靜。”

“我記得你最喜歡梅花，特意讓人在院子裡移種了幾株。可惜現在不是賞梅的時節，得等上幾個月，梅花纔會開。”

“有勞九妹心了。”沈謙抱拳作揖。

沈氏側過子，避了這一禮，口中嗔怪不已：“什麼心不心的，五哥說這樣的話，是心和我見外了。”

頓了頓又低聲嘆道：“我原本打算留你住在侯府裡。我們兄妹兩個，以後見面說話也方便。可惜莞寧那個丫頭在太夫人面前多了幾句，說什麼侯府宅裡不宜有外男。我只好給你另外準備住。”

一雙妙目中，流出淡淡的歉意和不捨。

沈謙不以爲意地笑了笑：“莞寧這麼說也沒錯。青嵐能留在你邊，我心裡已經十分安了。”

沈氏不假思索地應道：“五哥你放心，我一定會將青嵐視若己出，好好待。”

沈謙低聲道謝：“多謝九妹。”

沈氏言又止，眼中流出複雜之極的緒。

沈謙和沈氏對視片刻，目膠著在一起。

明明什麼也沒說，又像訴說了千言萬語。

沈青嵐在一旁看著，心裡有些莫名的怪異。父親和姑姑多年不見，倒是半點都不陌生，看來，兩人確實深厚。可兩人對視的時候，不太像堂兄妹，反而像一對久別重逢的舊人……

等等！

在想些什麼七八糟的！

都怪顧莞寧，今天胡言語了一通，害得也跟著胡思想起來。

沈青嵐用力地咬了咬脣。

待沈氏走後，沈謙低聲叮囑沈青嵐：“嵐兒，從今日起，你就住在歸蘭院裡。有你姑姑心照顧你的食起居，爹沒什麼不放心的。”

“不管怎麼說，莞寧纔是你姑姑嫡親的兒，是定北侯府最矜貴的嫡。子略驕縱些也是難免的。你別和起衝突。你要謹記自己的份，凡事多忍讓莞寧一些。”

說起顧莞寧，沈青嵐滿心委屈：“爹，今天你也看見了。我什麼都沒說，什麼也沒做，莞寧表妹就故意讓我難堪。以後我不知要多閒氣……”

沈謙皺了皺眉，沉聲打斷了沈青嵐：“行了，你什麼都別說了。我們遠道而來，投奔你姑姑。已經給你姑姑添了麻煩。你若是再和莞寧鬧的不愉快，豈不是讓你姑姑左右爲難？”

“可是……”

“沒什麼可是！”

沈謙加重了語氣，聲音近乎嚴厲：“我今日叮囑的話，你必須牢牢記住。若是因爲你的緣故，惹得你姑姑不高興了，我絕不會輕饒！”

沈謙素來沉默言，極發脾氣。

沈青嵐被他見的怒嚇到了，心裡愈發覺得委屈，眼圈頓時紅了。

沈謙見狀，心了下來，語氣也放了幾分：“嵐兒，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知大懂分寸。今天的事，是你委屈了。可我們到底是寄人籬下，些委屈也是難免的。你就當是爲了爹，凡事都忍讓幾分。”

沈青嵐用袖子了眼淚，低聲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