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他如何也沒想到，打了劉宣弟弟的，竟是那丫頭。

劉宣顯然也愣住了，那小姑娘瞧著憨可人，還比自個兒弟弟矮了半個頭，如何能把劉打得鼻青臉腫？

他當即就吼那指認的小孩：“你瞎指認什麼？信不信老子……”

那乖得跟尊瓷娃娃的小姑娘卻突然出聲：“是我打的。”

劉宣半截話直接卡嚨里了。

他看著那足足比自己弟弟矮了半頭的娃娃，當即就狠狠賞了胞弟一個暴栗，兇道：“你不是說打你的是個比你高壯的渾小子嗎？撒謊讓老子跟你一起丟人是吧？”

小孩捂著腦袋，掛著兩管鼻，汪地一聲大哭起來：“我打不過，哥你又一直追問我，我才說謊的……”

劉宣又是一記暴栗：“打不過人家一小姑娘，你知道丟人，說謊就不丟人了？”

他弟弟只捂著腦袋哭，不說話了。

站在外邊的謝征問：“為什麼打你？”

小孩支支吾吾不肯說。

長玉虎著臉盯著謝征，似明白他剛才過來是要給劉宣和他那弟弟撐腰的，道：“他揪我頭發，給我書上涂墨，我見一次打一次。”

劉宣變了臉，又給了胞弟一掌：“你個沒出息的，欺負姑娘你還敢回來撒謊？”

謝征看到長玉頭頂那明顯被扯了的一個花苞髻，眉頭不自覺皺起，他垂眸盯著那小孩：“這是我妹妹。”

小孩已被嚇傻了，包著兩泡眼淚呆呆看著謝征。

劉宣怒氣也一滯，僵問謝征：“謝夫人何時給你添了個妹妹？”

謝征卻不答，只看著那小孩：“道歉。”

小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沖長玉道：“對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謝征走過去，半蹲在長玉書案旁問：“接他道歉嗎？”

長玉抿盯著他，帶著嬰兒的一張小臉寫滿了的不高興：“你是不是幫著他們來教訓我的？”

謝征現在只想把劉宣那蠢貨扔馬蹄底下去踏一頓，他給了劉宣一個眼神，劉宣很識相地帶著課舍里的一群小孩都出去了，他才道：“我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你……”

長玉繃著小臉打斷他的話：“你跟他們一起在書院欺男霸！我要告訴謝伯伯！”

謝征扶額：“欺男霸不是這麼用的。”

長玉氣咻咻瞪他。

謝征沒轍兒，繼續好聲好氣道：“真不是你想的那樣，今天這事別告訴我爹。”

長玉說：“你這是做賊心虛！”

謝征頭都快大了，聽到這話不知是氣的還是樂的：“念書了倒是學會不詞，今天的事，真是個誤會。一會兒帶你去徐記買醬肘子不？”

長玉哼了一聲，別過臉不看他。

謝征再做讓步：“唐記的芙蓉糕也給你買。”

一團雪的娃娃終于手指向桌上被弄了墨痕的宣紙，一雙烏黑大眼著他：“我還得重寫先生布置的課業……”

謝征就知道還有這個，他嘆了口氣：“我幫你寫。”

-

一大一小離開書院后，芙蓉糕、冰糖葫蘆串、桂花糖買了一堆，才前往徐記酒樓。

長玉抱著新鮮出鍋的醬肘子啃得一油，謝征在一旁認命地幫抄書。

臨走前，瞧著頭頂散了一側的花苞髻，怕孟麗華問頭發的事，又扯出他被劉宣那廝坑的這茬來，還搗鼓了頭發半天，試圖扎回一個花苞髻。

奈何手生，最終只扎出一個不倫不類的丑揪揪。

長玉手了，說：“丑。”

謝征已經快被氣到沒脾氣了，著臉說：“我第一回給人扎頭發，扎這樣算不錯了，你見過哪家男兒會扎頭發的？”

長玉不服氣道：“我爹爹就扎得很好看。”

謝征輕嗤：“你爹有兒，我又沒兒，練什麼扎頭發？”

長玉想了想，好像是這個理。

謝征送回去時，快到家門口了，還不忘代：“今天的事，記得保，不然再也不給你買醬肘子。”

長玉朝他揮揮手，“記住啦記住啦。”

他沉默了一息，又說：“以后書院里誰再敢欺負你，要告訴我。”

長玉困道：“跟你說干嘛？”

謝征胡了發頂：“幫你出氣。”

長玉很誠懇地道：“我已經把人打了啊。”

“……”

半大年了兩頰：“打了也要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