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赫炎攬著慕之明肩膀的手一僵,他雖未言語,但呼吸驟然急促幾分。
慕之明手,安地拍了拍他手背。
顧赫炎問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慕之明答道:“那日在大漠邊疆,燃燃篝火前,你與我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顧赫炎沉默下來,細致微的慕之明,果然注意到了這件事。
“赫炎。”慕之明把手塞進他手心里,與他十指相扣,“我也有前世記憶。”
顧赫炎點點頭,輕‘嗯’了一聲。
“你竟一點不驚訝。”慕之明詫異,他隨意反應過來,“難不,你早就知道我有前世記憶?”
“是。”顧赫炎沒有否認。
“什麼?!何時?何地?”慕之明喊出聲。
顧赫炎:“五年前,大漠邊鎮,你喝醉了酒,說了出來。”
慕之明哭笑不得,扶額道:“……果真喝酒耽誤事,不過,你竟能忍著不問我,我猜到你也有前世記憶后,可是因此撓心抓肺了好長一段時間。”
顧赫炎哪是忍著不問,他分明是不敢問。
慕之明不知道顧赫炎誤會他喜歡傅詣,而且無論前世今生,顧赫炎皆對此事深信不疑。
所以當下,顧赫炎忽然問起他和傅詣之間發生了何事。慕之明心想:或許是前世自己與傅詣同手足,今日顧赫炎察覺出自己對待傅詣態度冷漠,到疑,于是一問,只是關心,并沒有其他意思。
想到這,慕之明開口道:“肅王與我,前世已非今生。”
顧赫炎:“……”
顧赫炎心中困:這是何意?
慕之明十七歲時,定是如前世那般,敬仰慕傅詣的。
不然怎會喝醉時認錯人,聲聲喊著詣哥哥,問詣哥哥何時才能喜歡上自己。
等等……
難道是今生,傅詣沒有像前世那樣喜歡上慕之明?
慕之明求而不得,心灰意冷。
而思念太苦,得靠他紓解。
那日,慕之明酒醉后將易容的自己認錯,與自己有了之親。如今,干脆將錯就錯,得一水中月寄托。
至于之前的表白,大約三分是將錯就錯的意,而七分是自己救下他的激吧。
之前顧赫炎一直想不明白種種,如今他明白了。
自己對于慕之明而言,是傅詣的替啊。
他心中思緒紛雜萬千,剪不斷理還,可臉上卻沒有毫表現,如往常一樣面無表。
也幸而慕之明當下不知顧赫炎的心事。
不然他這時弱虛,怕是會被氣得吐三升,直接魂歸黃泉路。
慕之明見顧赫炎不言語,又道:“前世,你戰沙場,年紀輕輕馬革裹尸,不知……咳咳咳……”
話未說完,慕之明掩猛咳數聲,緩過來以后,掌心有烏黑跡。
顧赫炎瞳孔驟,掀被起。
“你去哪?”慕之明拉住他。
“去喊大夫。”顧赫炎答道。
“別喊了,都這個時辰了,夏大夫肯定睡著了,別去驚擾他。”慕之明道,“我就是今日多說了些話,我自己的子我知道,你陪我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顧赫炎猶豫再三,還是聽進了慕之明的懇切之言,沒去吵醒夏大夫,拿來干凈素絹手帕替慕之明凈手心,隨后在他側躺下。
慕之明上半夜獨臥病榻輾轉難寐,下半夜摟著顧赫炎睡得安安穩穩,一覺到晌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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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慕之明在將軍府養傷,所以采薇和聞鶴音日來將軍府。
既然聞鶴音在將軍府,裴寒瑭自然也來得勤快。
于是這將軍府整日里,好生熱鬧。
七日后,慕之明的子和神都好了許多,見咳嗽,不用再整日躺著。
這天雪霽晴好,庭院里,采薇與娟娘守在爐火藥罐旁,邊閑談邊看著給慕之明燉藥的爐子的火候,梁姨抱著半大的孫子,和藹滿面地逗他玩,溫鐘誠不辭辛苦,在院前掃雪。
聞鶴音原也是在的,但裴寒瑭今日例行帶刀巡街,方才過來,不由分說將聞鶴音一把抓走作陪。
顧赫炎與慕之明則在廊下對弈,顧赫炎以淡青錦帶束發,著墨青竹紋錦緞袍,利落颯爽。而慕之明以白玉簪冠發,溫潤雅致,他上不但穿著極暖的棉袍,還披了件厚重的潤白云紋大氅,手里抱著湯婆子,旁放著炭火盆子,一點寒氣都不敢襲其。
棋局上,顧赫炎持黑落下一子,慕之明笑道:“將軍想好了?當真要下這?”
顧赫炎:“落子無悔。”
“好。”慕之明手進棋盒,捻起一枚白棋,堪堪落下。
顧赫炎并不意外:“你贏了。”
慕之明將棋盤上的棋子一一撿起歸回棋盒里:“將軍可還記得,下這局前我倆的約定?”
約定是輸者要答應勝者一件事。
顧赫炎:“記得,但說無妨。”
“好,將軍不愧是一言九鼎的君子。”慕之明恭維后,再不掩眸里使壞的笑意,“我想要將軍做一件事。”
顧赫炎:“何事?”
慕之明彎眸,笑得越發恣意:“見到我父親母親后,喚他們岳丈和岳母。”
顧赫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