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明坐在梨花木圓凳上彎眸笑著,抬頭仰視顧赫炎:“江南,氣很重嗎?”
顧赫炎不與他對視,目避開落在地上:“……嗯。”
慕之明:“我怎麼記得,顧將軍常年駐扎邊塞,好像從未去過江南吧?”
顧赫炎:“……別人同我說的。”
慕之明抿忍笑:“好,那此事暫且不議,對了,我有件事想勞煩將軍。”他手握住顧赫炎的手腕,輕輕扯他,讓他在自己旁坐下。
顧赫炎端正坐好:“你說。”
慕之明雙手從他的手腕一路往上,過胳膊停在他肩膀,慕之明笑道:“侯府已竣工,府邸上下各我已悉數打點好,擇一個吉日便可喬遷,只是……”
顧赫炎:“只是?”
慕之明攀住顧赫炎的肩膀,將他按向自己:“只是侯府缺個夫人暖房。”
顧赫炎:“……”
慕之明朗聲笑道:“我看將軍你啊,正合適,只是不知將軍,愿不愿意幫我這個忙?”
他說這句話時,臉越湊越近,直到舌距離顧赫炎的舌不過一寸,聲音也越來越輕,輕到微不可聞,令人不得不凝神細聽,一時間兩人之間的氣氛曖昧至極。
慕之明話畢,不等回答,笑著將上顧赫炎的。
顧赫炎不自單手環住慕之明的腰,把他從木凳上拽起,抱進懷里,讓其坐在自己上。
一吻畢,慕之明氣吁吁,他笑道:“將軍,親都親了,幫忙暖房的事,你可不能拒絕我。”
顧赫炎:“嗯,胳膊還疼嗎?”
慕之明按住肩膀,又輕輕甩了甩,笑道:“不疼了,一點都不疼。”
顧赫炎松了口氣:“休息吧。”
他微微有起之勢,想讓坐在他上慕之明跟著站起來離開,哪知慕之明一不,攬著他肩膀的手還環了些。
“將軍這是打算去哪?”慕之明彎眸笑問,卻是明知故問。。
顧赫炎:“水缸旁,洗手。”
他手上全是黏膩的、氣味有些嗆人的藥油,方才吻慕之明時,都只敢用手臂環其腰,手掌不人。
“藥不是還沒上完嗎?”慕之明笑道,“將軍你弄傷的地方,可不止肩膀啊。”
顧赫炎蹙眉:“還磕到了何?”
“這。”慕之明抓住顧赫炎的手,按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他剛才肩膀敷藥,裳還未穿好,此刻上半赤,顧赫炎手心直接上了慕之明溫熱的,大約是那因撞起了淤青,又大約是被的下意識張,顧赫炎的指尖能到慕之明的腹部在微微栗如夏蟬抖其薄翼。
顧赫炎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兩人是什麼姿勢,是什麼景。
顧赫炎:“……這里……”
慕之明笑道:“嗯?這里怎麼了?”
“這里還是你自己上藥吧。”顧赫炎扭頭垂眸,想收回手,可慕之明卻牢牢抓住他的手腕不放。
慕之明:“嗯?這是為何?將軍,這傷可是你弄出來的,你怎能不好好負責,替我療傷藥呢?”他笑意里已多了狡黠,“你瞧,這都青紫了,疼得厲害。”
聞言顧赫炎吸了口氣,他極力忍耐著:“對不起……可是我……你快下來。”
“我不,我不下來。”慕之明不依不饒地問著,“你回答我,為何不幫我上藥?”
顧赫炎支吾:“我會……會……”
慕之明:“會什麼?”
顧赫炎:“……忍不住……”
慕之明笑意更甚,非他說出口:“忍不住什麼?”
顧赫炎:“……”
于是下半夜,裝藥油的小陶瓷瓶從床榻上滾落,摔地后磕出清脆哐當聲響,一瞬蓋過細碎嗚咽息聲,那藥油被拿到屋里之前明明是滿滿一瓶,而今陶瓷瓶摔在地上竟一滴未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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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聞鶴音來見慕之明,嚇了一跳:“爺,你哪扭傷了?”
“嗯?”慕之明疑,“我上治跌打損傷的藥油味很重嗎?”
聞鶴音:“嚯,豈止是很重啊,那是相當重啊,十步外都能聞見了。”
慕之明:“……”
聞鶴音:“爺!你是不是生病了!怎麼臉突然紅這樣!!!”
慕之明:“阿音,別喊了別喊了,再喊我干脆命赴黃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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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波暫平,慕之明痊愈,上書皇帝,懇請重回廟堂為朝廷效力。
戰前出使的千秋功名歷歷在目,慕之明升禮部尚書,居正三品。
慕之明恪盡職守,嚴于律己寬以待人,任職不過三個月,贏得一片贊譽。
眼見夏去秋風起,皇上偶染風寒,連日頭疼,五天有三天不能上朝,幸而大晉近日風調雨順,也無戰,需要皇上費心的事。
風寒并不是大病,大家并未當一回事,可慕之明卻憂心仲仲起來,他尋了個空,至賢王府拜訪傅濟安。
傅濟安見他來十分高興,忙將其迎進室,屏退左右,自己親自烹茶招待。
慕之明開門見山:“濟安,太子雖大半年未涉朝政,但他終究是太子,若有一天皇上抱恙臥榻,在此之前,你務必要爭取到皇上允你監國的親筆詔書,萬萬那不可讓太子監國。”
傅濟安道:“慕哥哥,父皇只是得了風寒,我昨日宮向他請安時,他已經無事了,現在就說父皇會臥病在榻,怕是不妥。”
前世大家也皆是此想法,誰知這次風寒后,皇上的越來越差,最后猝不及防地病倒。
慕之明:“未雨綢繆,事關重大,我不能不叮囑你。”
“好。”傅濟安點點頭,“我牢記在心,說到病倒,我瞧慕哥哥你近來總是咳嗽,可是不適?你若是病了,顧將軍得急得團團轉。”
慕之明想象了一下團團轉的顧赫炎。
嗯,怪可的。
慕之明笑道:“不過是秋初天涼,有些凍人罷了,多穿兩件裳就好了。”
“你可得照顧好自己的。”傅濟安醒茶沖泡后,將茶送到慕之明面前,“慕哥哥,這是暮春時父皇賞我的明前龍井,我一直藏著舍不得喝,今日·你來了,這才拿出來!”
“明前龍井?”慕之明欣喜地端起茶杯,“未曾想我竟如此有口福。”
他緩緩掀開青瓷杯蓋,只覺得清香撲鼻,沁人心脾,輕抿一口齒生香,慕之明忍不住贊嘆:“好茶。”
然而下一秒,他口突然一悶,間涌起淡淡的甜腥味。
“慕哥哥,你怎麼了?”傅濟安正要與慕之明品茶論道,一抬頭瞧見他神不對,疑地問,“可是這茶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我沒事。”慕之明低頭飲茶,想下嚨的腥甜,熱茶潤口下腹,慕之明覺得稍舒適了些,可一抬眼,卻見那杯茶竟變了驚悚的烏紅!
而他手里的白瓷杯邊緣全是烏黑跡……
“慕哥哥?!”傅濟安也發現了此事,驚愕地喊出聲。
慕之明手一抖,杯子落地,碎白瓷和滾燙的茶水悉數濺起,他想同傅濟安說話,怎知一張,竟嘔出大量烏黑的!
沒有一點預兆,吐后的慕之明五臟六腑死死地絞在一塊,疼得他渾發抖,劇烈疼痛一寸寸爬過四肢百骸后漸漸消失,可五也跟著開始消失,慕之明覺得自己應當是摔倒在了地上,傅濟安應當是在喊他的名字,但天旋地轉間,什麼都不真切。
恐懼和害怕占據慕之明的膛,將他扯進無意識的黑暗中,再不知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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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署,秋風過,銀杏落,滿地金扇無人拾,匡大夫正在撰寫醫書,他年紀大,只寫了幾頁便倍疲憊,不得不放下筆晴明。
匡大夫耳邊響起荊妻讓他早日乞骸骨的話,他長嘆一口氣,搖搖頭嘟囔:“哎,可惜我還未找到心儀的弟子,滿醫和學識無人可托付啊。”
他正郁悶著,太醫署外傳來焦急的喊聲:“匡大夫在嗎?!匡大夫?”
“在在在。”匡大夫喊道。
聞鶴音循聲跑來,急得聲音都在發抖:“匡大夫,可算找到你了,快救救我們家爺吧!”
“你是離朱的小侍衛吧。”匡大夫認出人,沒有怠慢,起去拿自己的藥箱,“離朱他怎麼了?”
“爺他突然吐,暈倒了!!!”聞鶴音道。
匡大夫吃驚:“什麼,暈倒?誒誒誒,小友你別急啊,我這老胳膊老,不起拽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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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大夫跟著聞鶴音火急火燎地趕到慕府,又一路至廂房前,見到了慕博仁。
“匡兄。”慕博仁一步上前,抓住匡大夫的手,懇求道,“請您快看看小兒!”
“慕兄莫急,我這就去。”匡大夫推門,見賢王殿下和顧赫炎皆在,還有幾位大夫模樣的人站在床榻前,皆是一籌莫展的模樣。
匡大夫顧不上行禮,撥開人群走到床榻前,只見躺在床榻上的慕之明氣若游,青紫臉慘白毫無,匡大夫嚇一跳,連忙給他號脈。
到慕之明的脈搏細查一番,匡大夫回頭詢問他人:“離朱這是中毒的癥狀,是什麼毒可有人知?”
夏天無大夫連忙回答:“寒蝎毒。”
“什麼?!”匡大夫驚喊出聲,“此毒無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