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回到里時,慕之明最開始到的是疼痛,他渾渾噩噩,腦袋發昏,四肢麻木,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他能覺到自己是躺著的,卻不知自己在哪,直到約約地聽見父親的嘆息和母親的哭泣,才猜測出自己應當是在燕國公府邸。
床榻邊時而喧鬧時而安靜,正當慕之明昏昏沉沉時,他到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以不敢使勁但也不愿松開的力度。
那人的手掌寬厚溫暖,那般悉安心。
慕之明恍惚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孤苦伶仃從寒天雪地走到翻騰水之上的橋前,也是這樣溫暖的手掌,牽起他的手,帶他走回和煦人間。
這樣的溫,怎麼可能不留。
慕之明勉勉強強睜開眼,只覺得頭暈目眩,他耳邊響起連續不斷的嗡鳴聲以及不知是誰的喊:“爺醒了,快,快去喊老爺夫人,還有大夫。”
他強忍著疼痛轉頭看去,對上顧赫炎布滿的眼睛,但其眸底深是欣喜若狂。
其實顧赫炎的狀態極差,多日飲食不妥加之上有傷,就是鐵打的軀也熬不住,偏偏顧赫炎說什麼也要守在慕之明榻邊,誰勸都無用。
便也是因此,慕之明一睜眼,就瞧見了他。
瞧見曠世溫,生生世世深藏其眼眸。
“赫,赫炎,你出牢獄了。”慕之明氣息不穩,這句話才說完,眼淚奪眶而出。
顧赫炎點點頭,拭他眼角的淚,開口時,聲音也在抖著:“皇上為我平反了。”
慕之明哽咽著喃喃:“太好了……太好了……”
這對苦命的鴛鴦還沒說上幾句話,屋里進了一堆人,心疼兒子的慕博仁和龔氏,哭喊著‘爺’的聞鶴音,上前替慕之明把脈的匡大夫,以及苦口婆心勸顧赫炎去歇息的夏天無。
這人世間,原就是要這樣喧囂,才稱得上花天錦地。
慕之明的傷雖不會危及到他的命,但因皮開綻要許多苦楚,匡大夫為了他養傷的時日能舒心些,煎了許多止痛和安眠的草藥給他服用。
所以有段時間,慕之明總是昏昏沉沉的,無論白日還是黑夜皆嗜睡。
這天,夢醒之時,慕之明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可一瞬眼的,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若不是子疼得厲害,慕之明真的會誤以為自己還在睡夢中。
他并不算很清醒,于半夢半醒的混沌中,他花了一些時間反應過來此時是深夜,隨后聽見房間門被悄悄推開的聲音。
燭照亮一方,雖不刺眼,但對于剛從黑暗中掙扎著醒來的慕之明來說,仍覺得十分晃眼不適,他連忙重新閉上眼,微微偏過頭。
正此時,夏大夫的聲音小聲響起:“將軍,再過半個時辰就天亮了,你自己上都有傷,還是去隔壁廂房的榻上睡一會吧,莫要坐在這躺椅上守著了。”
顧赫炎:“沒事。”
夏大夫:“這……那好吧,將軍您把這碗藥喝了吧。”
顧赫炎:“好。”
片刻后,夏大夫退出廂房,四周重新陷黑暗中。
便是這一會緩神之際,慕之明清醒不,四肢似乎也攢了些力氣,他正準備再次睜眼,忽然覺有人握住了他的左手。
與其說握,不如說是小心地捧著,慕之明手心有傷,顧赫炎避開他的傷口輕攥他指尖,隨后心疼地吻了吻他手掌纏著紗布的地方。
似覺這般藉尚且不夠,顧赫炎又輕手輕腳地坐在床榻旁,俯左手手肘撐在慕之明耳邊,低頭親他的額頭,隨后覆上慕之明的,舌輕他的。
顧赫炎才喝過藥,和舌皆有高于溫的熱度,既暖又還帶著淡淡的苦草藥味,他又親得非常矜持,輕似鴿羽過,頓時,麻麻的覺從慕之明的角直接進他心底。
使然,顧赫炎平日很主吻慕之明,更不要說像現在這樣好似在做壞事般親他,慕之明心跳如擂鼓,好奇顧赫炎接下來會行何事,所以一直未睜眼。
顧赫炎親了兩下后直起來,坐在床榻邊,手輕順慕之明的鬢發,隨后又把手進被子里,一路往下。
閉雙眸的慕之明:“!!!”
顧赫炎的手沒有在慕之明的上,卻比落他上更讓人難以忽視,慕之明能到顧赫炎的手在自己側過,帶著微不可察的風,至腰旁未停,至旁未停,至膝蓋旁未停,然后……
然后顧赫炎把手了出來,替慕之明掖好被角。
慕之明:“……”
侯爺還以為將軍要對自己使壞于是張得呼吸停滯,然而將軍只是想探探被子里夠不夠暖和,不夠暖和他去拿個湯婆子來。
顧赫炎站起要重新坐回床榻旁的躺椅上。
慕之明睜眼喚他:“赫炎。”
顧赫炎適才轉,聞言子一僵,緩緩回頭:“……你醒著?”
慕之明笑道:“嗯。”
顧赫炎垂死掙扎:“你醒了多久了?”
慕之明:“從你親我時,就醒了。”
顧赫炎:“……”
慕之明忽然覺得有些憾,如果四周稍微亮堂些,定能瞧見顧赫炎的耳垂此時紅得快要滴。
慕之明用沒傷的手肘撐起子,往床榻側挪去:“赫炎,你躺床上來。”
顧赫炎見他,忙道:“別,慢些,我能躺。”
慕之明上確實疼得厲害,他不再勉強自己,側躺好。
顧赫炎整了整被褥,在慕之明旁躺下。
啟明星懸空,熹微窗,兩人面對面躺著,約可見對方五廓,顧赫炎問他:“為何不睡了?”
慕之明手不安分地勾顧赫炎的手指,他指尖玩:“睡夠了,睡不著。”
“上疼嗎?”顧赫炎擔憂地問,“要不要喊夏大夫來。”
慕之明笑了笑:“不用,我想和你說說話,我倆好久未獨了。”
顧赫炎:“治傷痛要。”
慕之明因其不解風恨得直磨牙,他突然想到什麼,彎眸笑得有些狡黠,他說:“赫炎,我問你件事,你不許說謊。”
顧赫炎:“……好。”
慕之明笑道:“我倆定親前,曾多次同行住客棧,睡一張床榻也是時常有的事,你……有沒有趁我睡時,親過我?”
顧赫炎:“……”
顧將軍默默地翻了個,背對著慕之明。
他說不能說謊,可沒說不能不答。
面對顧赫炎的舉,慕之明先是一愣,隨后反應過來什麼,驚詫地笑著喊出聲:“你親過,你竟真的親過?!”
這真出乎了慕之明的意料。
顧赫炎:“……”他背影靜默如頑石。
“赫炎,你背對著我做什麼?”慕之明樂不可支,鐵了心要逗他,語氣多了幾分不懷好意,“你以前從沒這樣背對過我,你都是抱著我的,你瞧瞧你今日,不但不抱我不回答我的話,你還冷落我,留我孤寂對冷月。”
顧赫炎:“……你上有傷,抱不得。”
慕之明笑道:“就算抱不得,那你也不能背對我呀。”
顧赫炎:“……”
慕之明手扶他肩膀上,輕晃:“赫炎,轉過來吧,我不要你回答了,如此可好?”
聞言,顧赫炎猶猶豫豫地轉過,重新面對慕之明。
慕之明哪會輕易放過他,勾笑得恣意明:“不回答可以,但你若是親過我,你得點點頭。”
顧赫炎:“……”
見慕之明滿臉期待,顧赫炎也是不忍拂了他的興致,不得已承認,默默地點了頭。
慕之明眼眸發亮,急切地問道:“何時?何地?”
顧赫炎斂眸,他越是覺得害臊聲音就越淡漠,此刻說出的話,便是冷冰冰的:“……四年前的邊疆小村落,我們住在客棧的第一日。”
慕之明錯愕,那時候的他,還以為顧赫炎厭惡、不喜歡自己,誰曾想,自己竟已被顧赫炎親過了,他忍不住喊出聲:“什麼?!四年前?!”
顧赫炎:“……”
顧赫炎又一個翻,背對著慕之明。
“赫炎。”慕之明朗聲笑著,慢慢挪過去,額頭抵在顧赫炎背上,“等你不覺害了,能不能重復下那日的舉,我太好奇你是如何親我的了,你瞧我渾是傷,多可憐啊,你定舍不得讓我撓心抓肺對不對?便答應我吧。”
顧赫炎深吸了口氣,轉過,手慕之明下顎,抬起他的下,湊上前,蜻蜓點水般小心一吻。
慕之明眨眨眼:“只是這樣?”
顧赫炎:“嗯。”
慕之明囅然而笑,子前傾地吻住顧赫炎,舌頭蠻橫地撬開他牙關,主將的舌進他口中,任他放肆地吮吸,奪走自己的呼吸。
吻了許久兩人才舍得分開,慕之明著氣,被咬紅的,說起玩笑話:“四年前,你應當這樣親我才對。”
可這句話玩笑話,顧赫炎卻當了真,他輕聲道:“……可是我若真如此,你會覺得害怕,手推開我。”
慕之明想反駁:“我……我……”可若是說自己不會,只是在撒謊。
他想了想,攥顧赫炎的手,認真道:“赫炎,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沒能早些明白你的心意,不過好在南風已知君意,余生,我定不會辜負你的深。”
顧赫炎親他的手:“快些好起來,我想抱你。”
慕之明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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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站了半天不敢進去的夏大夫看著自己手里盛滿藥湯的碗,撓撓頭。
算了,重新熱一遍再端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