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不不慢地穿過京城繁華熙攘的街道，馬車里，慕之明右手掩打了一個又一個哈欠。

聞鶴音：“爺，你昨晚沒休息好嗎？”

慕之明眼角溢出的淚花：“前半夜沒睡好，后半夜休息得還可以。”

聞鶴音想起今早見到顧赫炎和慕之明一起用早膳，臉瞬間漲紅：“噢……噢……爺，注意，嗯，。”

“什麼注意？”慕之明疑地看向聞鶴音，忽然明白過來，哭笑不得地掐聞鶴音的臉，“想什麼呢？這些七八糟的念頭都是哪來的？”

聞鶴音被掐得說不清話：“燒夜，騰，輕點恰，臥不剛想了。”

慕之明松開，替他臉。

“咦，爺你手腕怎麼了？”聞鶴音指了指慕之明右手手腕上淡淡的青痕。

“嗯？手腕？”慕之明看向自己的手腕，腦海里瞬間浮現昨日顧赫炎鉗住他的雙手，將他牢牢地按在床榻上親吻的場景。

“咳，咳咳。”剛才還義正言辭教訓聞鶴音的慕之明強下因赧意遮面的沖，佯裝無事，故作鎮定，“不知道啊，怎麼回事啊，我也不知手腕怎麼這樣了，你不說，我還沒察覺呢。”

聞鶴音：“噢……”

等聞鶴音不再注意自己的手腕后，慕之明連忙拉下袖遮擋痕跡，左手隔著袖輕輕地著，想把那青痕下去，就是此時，細心的慕之明忽然注意到什麼。

他的左手手腕上的痕跡幾乎瞧不見。

慕之明將兩只手腕抵在一起做比較，隨后抬起頭，開口問，“阿音，你之前說顧將軍的右手過傷，是嗎？”

“是啊。”聞鶴音點點頭。

慕之明：“那將軍的右手痊愈了嗎？”

聞鶴音：“啊？痊愈了吧，我沒覺得將軍右手有什麼異樣啊。”

慕之明若有所思：“是嗎……”

聞鶴音：“爺，為什麼這麼問啊？”

慕之明搖搖頭：“突然想起來，隨口問問。”

說話間，馬車已行至千機閣閣樓。

千機閣此次來京城，有立揚名的意圖，所以帶了許多有趣致的機關件，在千機閣一樓擺放陳列，供賓客觀賞。

聽聞慕之明到了，墨懷熱洋溢地前來相迎：“慕兄！”

“墨兄。”慕之明笑著抱拳行禮。

墨懷領慕之明至閣樓二層靜室，以糕點清茶款待，慕之明將之前找到的古籍遞給墨懷，墨懷雙手接過，翻看起來，欣喜地連連說：“有趣，太有趣了！”

慕之明扼腕嘆息：“可惜這書有太多殘頁，那些沒有記載下制作過程的巧機關，很難復原了。”他說著，拿起一塊糕點遞給站在他旁百無聊賴的聞鶴音。

墨懷晃晃手里的書，詢問：“對于這本書籍，慕兄印象最深的是哪個機關？”

慕之明說：“第三十六頁的木鳶，書籍上記載，其形似展翼大鵬，可騰空數十米，投擲暗，我琢磨許久，仍是想不明白，這是如何制作的。”

墨懷聞言，將古籍翻到第三十六頁，他拇指食指抵住下閱讀片刻，突然道：“這個和我們千機閣的飛鸞好像啊。”

“哦？”慕之明十分興趣，“墨兄詳細說說。”

墨懷道：“我們千機閣的飛鸞也是形似飛鳥，可飛升天空，三天三夜不落地，不同的是飛鸞不能投擲暗，慕兄若是興趣，要不要隨我去看看。”

“好啊！”慕之明興不已，連忙應答。

“慕兄請隨我來。”墨懷站起，給慕之明和聞鶴音帶路。

三人走出靜室，沿著閣樓欄桿走著，慕之明和墨懷并肩而行，說笑談天，忽而，慕之明無意間往樓下瞧了一眼，形驀地一頓，再邁不一步。

“嗯？慕兄怎麼了？”墨懷跟著停下腳步，疑地順著他的目往下看去。

從閣樓二層可以將寬敞的廳堂一覽無余，三三倆倆的賓客正在觀賞著千機閣所制的巧機關，幾名千機閣的侍衛原地站立守衛，并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咦？”聞鶴音出聲，“那人不是顧將軍嗎？爺，是顧將軍吧？”他抬頭向慕之明確認。

慕之明點點頭：“是，裴大人也在呢。”

墨懷：“顧將軍，哪位顧將軍？難不是那位羽林大將軍，顧赫炎？”說到猜想，墨懷忽然激不已。

聞鶴音：“對啊，就是他。”

墨懷毫不掩飾自己的敬佩之：“天啊天啊，他十七歲時僅僅用三個月就平定北疆戰，十八歲奪回被勾吉鐵騎侵的三城，令宵小膽寒栗。何謂英才蓋世，顧將軍當仁不讓啊！”

-

樓上的喧囂，樓下是不知的。

裴寒瑭拉著顧赫炎觀賞著廳堂里一件件機關品，他問顧赫炎：“煜熠，這個會自己的木扇有意思，你看怎麼樣？”

顧赫炎卻有些心不在焉，四下張。

“找誰呢！”裴寒瑭手舉他眼前，上下晃。

顧赫炎看向裴寒瑭：“慕之明。”

“侯爺？”裴寒瑭，“侯爺為何會在這？”

顧赫炎：“他今日拜訪朋友，我猜他應該也在這千機閣里。”

裴寒瑭喊道：“你怎麼早不說！”

顧赫炎：“怎麼了？”

裴寒瑭：“驚喜啊！兄弟！知道驚喜是何意嗎？！你送他東西不就圖個驚喜嗎？萬一等等真的遇見了侯爺，你千萬別說是來給他買件的，知道了嗎？”

顧赫炎：“嗯，知道了。”

他話音才落，遠遠傳來一聲：“赫炎！”

顧赫炎驀地轉頭看去，眼睛一下定在慕之明上，雙眸微微睜大，明亮如皓月。

裴寒瑭同樣也看見了聞鶴音，頓時笑逐開，湊過去攬聞鶴音的肩膀：“小東西，巧了不是？”

聞鶴音：“你怎麼也在這？”

裴寒瑭環人，舉親昵：“我怎麼在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什麼，是我們這有緣千里來相會，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

聞鶴音一把捂住他的，瞪他。

裴寒瑭沒皮沒臉，舌頭他手心。

聞鶴音慌收回手，因惱怒氣手掌攥拳，要一拳捶裴寒瑭肚子上。

裴寒瑭眼疾手快抓住他手腕阻下他的作，笑嘻嘻的。

而另一邊，慕之明剛在顧赫炎面前站定，墨懷忽而一步越過他，湊在顧赫炎面前，整個人擋住慕之明，令顧赫炎一愣。

“您您您就是顧赫炎將軍嗎？”墨懷激得手舞足蹈。

顧赫炎不聲地慢慢繞過墨懷，往慕之明旁站去：“是。”

墨懷眼睛粘在顧赫炎上：“不知顧將軍大駕臨千機閣有何貴干？有什麼我能幫忙的？”

裴寒瑭雖然在逗聞鶴音，但耳朵豎起，一聽墨懷這麼問，生怕顧赫炎說，搶著答道：“久聞千機閣大名，特來此游覽。”

“將軍來了，蓬蓽生輝啊。”墨懷豪爽地說，“若是將軍看上千機閣的件，盡管拿走！不必客氣！”

顧赫炎疑：“你是？”

墨懷傻愣愣地講了半天話，都口干舌燥了，卻獨獨忘了自報家門。

慕之明笑道：“赫炎，這位是千機閣閣主，墨懷。”

墨懷連連點頭：“對對對，慕兄，你和顧將軍是朋友，是嗎？”

慕之明和顧赫炎異口同聲：“不是朋友。”

話音落，兩人皆一愣，彼此對視。

“啊？”墨懷困，“不是朋友嗎？可我看二位關系甚是親近。”

慕之明勾一笑，落落大方地說：“赫炎是我夫君。”

顧赫炎：“……”他面上波瀾不驚，但耳垂一點點紅了起來。

“什麼？夫君？”墨懷瞠目結舌，他緩神片刻，了然道，“早聞京城民風不俗，有通達事理之婚，果真如此啊。”

慕之明莞爾，輕輕頷首。

“顧將軍，慕兄正要和我去瞧一件名為‘飛鸞’的機關件，不知將軍有沒有興趣來瞧瞧？”墨懷熱邀約。

慕之明和顧赫炎靠得極近，手臂若有若無地著他的手臂，慕之明笑道：“一起去看看吧。”

顧赫炎剛想點頭，裴寒瑭驀地沖過來，呲牙抱拳笑道：“多謝閣主，但我和煜熠等等還有事，就不和你們去瞧了，對吧？”裴寒瑭看向顧赫炎，給他使眼。

顧赫炎：“……對。”

墨懷憾：“如此，可真不巧啊。”

“沒事，還有下次啊，時間很多，機緣更多。”裴寒瑭握住顧赫炎的手臂將他一個勁地往外拽，生怕慕之明一開口，幾頭牛都拉不他，“侯爺，閣主，我們就先告辭了，告辭！”

“二位慢走啊！”墨懷對著他們匆匆離去的背影喊，隨后轉頭看向慕之明，“慕兄，我們去瞧飛鸞吧。”

慕之明收回著顧赫炎背影的目，點點頭：“好，有勞墨兄帶路了。”

-

酉時，黃昏影長，慕之明回到慕府，正好趕上用晚膳的時間，于是和顧赫炎一起在廂房吃晚膳。

慕之明拿起筷子，發現今日的菜肴有些不對勁。

說不對勁，其實就是多了一盤霽月齋的桂花茯苓糕。

慕之明雙眸彎月牙，他看向顧赫炎，笑著問：“你買的？”

顧赫炎沒想到慕之明會立刻發覺，夾菜的手一頓，點點頭。

慕之明拿起一塊糕點，輕咬一口，只覺得糯可口，香甜溢滿舌，慕之明咽下里的糖糕，輕輕笑出聲。

顧赫炎沒想到慕之明會這麼開心，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慕之明道：“讓將軍看笑話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顧赫炎：“什麼？”

慕之明笑道：“我尚且只有六七歲大時，十分喜霽月齋的桂花茯苓糕，那時雉子無知，貪吃糕點后，晚膳就不愿再一口，于是我母親定下規矩，任何人不準在晚膳時給我糕點吃。年的我時常會想，若是有個人愿意在晚膳時給我桂花茯苓糕，我定跟那人一輩子在一起，絕不分開。”

顧赫炎安靜片刻，問：“此話還算數嗎？”

“嗯，算數。”慕之明說罷，將手里剩下的桂花茯苓糕塞進口中，微微鼓起腮幫子吃，笑意似三月繞芳茵的徐徐暖風，熏得顧赫炎未飲綠蟻卻醉意酩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