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鐘萃的到來,親王逃過一劫,在吃過糕點喝過茶后便準備告退了,聞衍在他上看了兩眼,到底沒再說甚,朝他擺擺手。
親王連忙退下,生怕又當今給招回來,再提及讓送四公子聞歌宮的事,出了前殿頭也不回的出了宮。
鐘萃在親王匆忙的背影上看了眼,有些不解:“親王怎的這樣急迫,是王府有什麼事麼?”
聞衍目移,隨口應著:“許是的,王府一應大小事務也都要親王點頭。”
楊培也幫腔:“是這樣,親王府卻與別家王府不同。”
鐘萃這才點點頭,按原本的想法,現在離晌午還有幾刻鐘,送了糕點來后,還能從親王這里打聽一二伴讀的事,若是親王對伴讀之事不滿,也不勉強人,勸了陛下另外挑一位就是。
伴讀宮后要伴隨皇子許久,時常相在一起,比許多兄弟姐妹的關系都更親近,要是心不甘不愿的,反倒是傷了分。
鐘萃還沒來得及從親王里探聽,只得旁敲側擊:“那,親王今日進宮可是為了伴讀的事?親王府可愿意讓府上公子給明靄做伴讀的?”
“他有何不愿的。”聞衍不以為然。帝不愁嫁,同樣的自然也有無數人前仆后繼的想做皇子們的伴讀,他給親王府這樣一個恩典,親王府要是敢回絕,在當今看來,這就是不識抬舉。
德妃脾溫和,做事有商有量,凡事為別人著想,在當今這里卻行不通,只礙于在這里,天子不以為然的脾收斂了幾分,不曾提及分毫親王宮后的事,只挑了親王的來意說了:“親王今日是進宮來謝恩的,親王府挑的是府上的四公子。”
伴讀比皇長子年紀大上幾歲也有可取之,年紀若是跟皇長子相差無幾,到底年,經事了,親王府四公子宮時已快十歲了,他倒是能引著皇長子往好的學,規矩儀態也定下,有他在邊,皇長子自然會他一些影響,這也是當今挑選伴讀時,在宗室里最終定下親王府的理由。
鐘萃聽到進宮謝恩,心里定了定,也不再過問了,看快到晌午了,鐘萃留下來陪著天子用過午膳,這才回了后宮。
親王回到王府,也正是晌午之時了,親王今日進宮,王妃等人原本只當他隨意進宮一趟,要不了多久就該回來了的,但直到半晌還不見人家來,親王妃坐不住了,頻頻人去府外查看,直到晌午,眼見主子臉越發難看,廚房管事都不敢上前。
坐立難安的時候,外邊腳步聲傳來,被派出去的小廝滿臉高興的進了門稟報:“王妃,王爺回府了,如今已過了府門了。”
剛說完不久,親王便大步了進來,親王妃急急上前,在他上打量,見親王完好無事,心里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忍不住問道:“王爺怎的現在才家來,宮中又無傳來王爺被陪留的話,妾好生擔憂一場。”
親王拉著王妃的手拍了拍,頗有些慨,對王妃的關懷有幾分用:“勞王妃擔心了。”
等屏退了下人,親王拉著王妃落座,這才說起了宮的事,親王如今還有些后怕:“還是王妃說得是,早知如此,本王昨日就該連夜進宮的,也不至于招了陛下的記恨了,若不是今日德妃娘娘前來,聞歌就要送宮中了。”
天子自是并非真心要聞歌現在就宮,但既然天子開了口,當臣下的就不能回絕,尤其是在明知天子不悅的況下,若是回絕了,豈不是越發把人得罪了。天子發怒,非是他們小小的王府能承的。
親王宛若劫后余生一般,頗有些慨:“德妃溫和講理,半點沒有架子,皇長子在德妃跟前長大,脾肯定了德妃兩分,聞歌宮倒是不必擔心別的了。”
親王府一開始心里有想法,一是對德妃母子的份輕視了,另一個就是不想讓府上公子宮,怕皇長子是寵妃之子,脾不好,府上公子宮了委屈。如今進宮了一趟,親王倒是不排斥了。
他反倒擔憂的是,當今對德妃的態度。
德妃娘娘倒是有心,但那糕點也確實親王夸不出口,他一個小小的王爺都如此挑剔,何況甚麼山珍海味沒有嘗過的天子,天子能面不改的吃下德妃親手所做的糕點,還出言夸贊,作十分自然從容,顯然這并非是天子頭一回嘗德妃娘娘的手藝了。
就是這般才親王覺得怪異,尤其親眼所見時,親王心里滿是震驚,當今這態度委實奇怪了些,非是普通的寵。
尤其還親王聯想到了先帝上,當年先帝寵蘇貴妃時,也是這樣百般縱容,甚至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當今對德妃倒是比不得當年先帝待蘇貴妃那般,但在夸贊上倒也同樣是是非不分了。
親王敬重王妃,陪著王妃用過了午膳,這才往書房去,早就候在書房的一小廝見他到了,上前兩步見禮,掐著笑:“王爺,慧姨娘知道王爺今日回來得晚,特意請了奴才來瞧瞧,說是要親自瞧過了王爺才安心。”
親王后院也有寵的妾室,因著容貌出眾親王偏疼幾分,平日也多給幾分面,但現在親王沒有功夫應付妾,只擺擺手,隨意把小廝給打發了:“去回了慧姨娘,本王無事,不要多想了,本王還有事,等下回得了空就去看去。”
小廝還要說,但見親王面上有些不耐,到底不敢多言,只得回去秉了慧姨娘去。
親王后院的姨娘們府時間也不斷了,平日小事上親王對們偏疼,但在其他事上,親王還是能分得清的,更倚重王妃這個正妻,其次便是王妃的側妃。
親王不由得想到宮中去,后宮嬪妃與臣下府上不同,但有一點卻是相同的,嬪妃上邊還有中宮皇后,皇帝對中宮是敬重的,對后宮嬪妃到底會輕慢兩分。
德妃位列四妃,到底上邊還有貴妃,還有皇后,不是正宮,親王想到方才他待慧姨娘的態度,不由得點了點頭。
像他這樣對王妃之下的后院婦人才是對的。
親王宮后,被召見過的兩位朝臣,賀、靖兩位大臣也紛紛宮謝了恩,就此皇長子的四位伴讀定了下來。鐘萃還特意給四位伴讀挑選了禮送到府上。
皇長子挑選伴讀的事鬧哄哄的,朝堂上下盡知,到如今徹底定下才平息下來。江陵侯府也是知道皇長子挑選伴讀的事,原本還以為鐘家作為皇長子母族,無論如何鐘家也會出一個伴讀,直到伴讀人選定好,江陵侯府也不曾等到從宮中發來的旨意。
鐘家大房沒有合適的人選,但二房、三房卻是有年紀合適的,出嫁的鐘家也都是嫁了高門,按理若是挑也總是能挑出來,份也不差,但跟鐘家沾親的卻是一個都沒選,甚至連頗得皇帝賞識的史趙大人趙家也沒有毫靜。
天子與朝臣商議完國事,趙勵被留了下來,聞衍往后靠著,喝了茶水,看向直站著,一言不發的趙勵,沉聲開口:“朕挑了賀靖兩家,卿心中可有怨懟?”
趙勵模樣冷靜,并非那等諂討好的人,抬了抬手:“臣不怨。”
相反,趙勵越加證實了心中的猜測,心里的波瀾已經平復下來,他心里有一團火,這團火如今只剛起了苗頭,但趙勵滿的氣上涌,匯聚,知道那團火總有一日會壯大,發。他要做的,就是在這團火長起來前,在一旁安心的守著,護著。
趙勵猜到了當今的打算,為德妃娘娘的姑父,趙家與宮中的德妃母子本就關系,任何人都會把趙家打大皇子黨,趙家天然就是站在大皇子這邊的,并非是那等需要用利益綁在一條船上的。
陛下為皇長子挑選的伴讀皆出自重臣家中,對皇長子的有益,若是換趙家,反倒是畫蛇添足了。這一點趙勵看得分明。
聞衍眼一抬,邊楊培便心領神會,取了一張折子遞給趙勵:“你倒是聰明,朕倒是沒有看錯人,你在僉都史這個位置上也坐夠了,是時候升一升了。”
趙勵手上的折子,正是吏部呈上來的調任折子,聞衍已經批過了,不日就將要發下去。趙勵從正四品的僉都史擢升為正三品的副都史。
皇子挑選伴讀,母族向來會擇其一,這也是歷來心照不宣的,但這回皇長子選伴讀,母族以及沾親的盡數不挑,聞衍有心補償,這個正三品的副都史就是換。至于補償到誰頭上,皇子母族的親眷自然都是作數的。
趙勵若是回答得他不滿意,皇子伴讀倒也不是不能加,但同樣這一份折子也就送不到趙勵手上了,到現在,當今仍舊在考驗他。
趙勵捧著折子,心如擂鼓,額間汗滯順著臉頰滴下。哪怕是早就對此表示理解,但若是在這個過程中他有毫搖,沒有忍住選擇了當下的利益,都會錯失往上爬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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