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慕夕還在睡夢中，就被一陣陣嘶喊聲，刀劍砍殺的聲音吵醒。

出什麼事了？

慕夕著眼睛，起穿，往窗口踱去。

竹林裡劍氣震天，不知哪兒冒出的二十幾名著黑錦袍的男子，正與一羣白白麪的人打一團。

剛睡醒，眼睛還是朦朧的，模糊間，只覺得場面混不堪。

了半晌，纔看清來人，不由驚喜。

南宮長歌紫翻飛，眉眼俊朗，手中長劍氣勢如虹，與一青衫的落重殤在竹林上空打的不可開。

而他帶來的二十名暗衛也正與落重殤的手下拼的不分勝負。

慕夕忙一瘸一拐的跑下樓來。

記得昨日落重殤被擊了一掌，走路都有些不穩，現如今還與南宮長歌打鬥的如此激烈，不知會不會牽引傷口？

竟擔心他？

被自己的想法怔住。慕夕盯著落重殤的影，神恍然。

他有傷不是更好麼？

這樣他就不會傷了南宮長歌，就可以與南宮長歌回去。

可是爲什麼，竟擔心他傷。

思緒間，南宮長歌的確佔了上風。

他劍鋒凌厲，比往日揮的更快更準。可落重殤卻不及以往的速度，他似乎在撐著，額間青筋現，豆大的汗珠顆顆滾落。

眼見南宮長歌的劍便要刺向他的口。

慕夕甚至來不及多想。出竹笛，也不顧自刀傷未愈，竭盡全力的衝了過去。幫他擋下了那一劍。

“不要！”

驚恐的聲音，一紅的吃力的撥開如雷霆橫掃的劍鋒，由於被下了毒，使不出力，只能靠蠻力，慕夕的子跟著慣一同飛了出去，摔在了地上。

南宮長歌慌忙收劍。跑去看，“傷了嗎？”

落重殤扶著竹枝站穩。口氣翻騰。眼眶下的青灰似又擴大了一圈。

方纔那一幕極其的危險。若不是慕夕。他該是躲不過那一劍的。

慕夕摔倒在地，上傷口再次裂開，手臂雙溢出鮮來。

好在穿的是紅，鮮豔的染在上面。也不那麼刺目驚心。

見南宮長歌驚得雙目瞪大，慕夕忙寬道，“這些只是皮外傷，不礙事。”

“怎麼會有傷？他打傷你的？”南宮長歌聲音沉怒。轉眼掃向落重殤。

慕夕拉了他一把，“與他無關。”

南宮長歌顯然不相信，眼中依舊怒意翻滾。

落重殤冷傲的站著，見他倆手拉著手，眸子猛地一暗。

“不要再打了。”慕夕央求道。

落重殤揮手，示意手下停下來。

南宮長歌也喚回自己的暗衛。

雙方相對而立。氣氛僵。冷風過，細雨飄零。

慕夕一瘸一瘸的走到落重殤邊，問。“你昨日了傷，今日還武。”話語裡似有責怪之意。

南宮長歌皺眉，想喚回來，不要靠近那麼危險的人。可見似乎有竹，便不再多言。

落重殤看了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

“你剛纔差點傷。”慕夕焦急。也不知爲何。就是不希看見他傷。

落重殤這才轉過臉來，認真的看著。“你昨日不是更擔心我會殺了他麼？”

慕夕喃喃道，“原來是我高估了你。”

“呵呵。”若不是近日在修煉五毒神功，損了真氣，也不會躲不過那一劍。但他並未多言，笑了笑道，“所以你打算幫我？”

慕夕甩手，沒好氣道。“我纔沒有！本來就是你不對，南宮長歌不會無緣無故殺人，可是你會。”

落重殤眸子幽暗，“我不對？”

聲音涼的滲心骨，慕夕一哆嗦，不由自顧的往後退了一步。

又是那攝人心魄的危險氣息。

南宮長歌見他變臉，忙將慕夕拉回邊。開口說道，“對你父親的死，我深表歉意，我知道你是想爲父親報仇，的確是我父親對不起你們家，但當年的事也是一場誤會。”

“我想爲他報仇？”落重殤瞇起眼眸，“他死了我纔開心，我怎麼會想爲他報仇呢？不過南宮寺那老頭想用一句誤會一筆勾銷麼？妄想！”

他不是爲父報仇？那他想做什麼？南宮長歌心裡困，於是說，“那你想如何。我們家欠你的，我南宮長歌定會分毫不差的還給你。”

“你有什麼資格？你能還我什麼？笑話，你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你以爲你真的是份尊貴的南宮世子？哈哈哈。”

落重殤笑的淒厲，像看笑話一樣看著他。

南宮長歌眉頭輕蹙，不再言語。

慕夕愣是沒聽懂他們在說什麼，只是依稀覺事愈來愈複雜。

“你到底在說什麼？”南宮長歌聲音涼。眸中閃過暗芒，上滿是蕭肅之氣。

慕夕不由了脖子。

站在兩個冰疙瘩中間，其實也蠻不容易的。

落重殤揮手，屏退手下，南宮長歌見狀，也示意自己的手下退出百丈開外靜候。

慕夕猶豫了片刻，問，“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落重殤不語。

南宮長歌也不說話。

慕夕抖了抖脖子，往竹樓去。

竹林中，風雨細潤，一紫肅淡清雅，一青衫蒼茫蕭索。

他們就這麼相對而立，空氣間似有冰凌相撞。隔得遠，慕夕聽不清他們的話語，卻分明可見南宮長歌震驚的表。

落重殤角傾斜。滿含譏諷。他手指輕長劍，眸中的冷可以冰凍七月的雨。

千萬不要再手了。他如今似有重傷在，不是南宮長歌的對手。

慕夕一顆心也跟著揪起。竟擔心他？

似乎能到一抹焦灼的目投來。落重殤斜眸掃了過來。

站在竹樓下，子單薄，著脖子，白皙的臉龐，忽亮的眸子，神滿滿的擔憂與不安。

落重殤眉頭蹙了下，在擔心他？不對吧。該擔心的是南宮長歌吧。

順著他的眼神，南宮長歌轉頭看了過來。清淡的眼神。沒有表。

可眸中是分明的疑。

半晌後，落重殤嚮慕夕招手。

談完了麼？

慕夕快步走上去。不安的看著倆人。

落重殤垂眸看，見臉上依舊掛著驚恐之。在怕什麼？果真怕他會殺了南宮長歌麼？

冷然的笑。悽然道，“我放你們走。兩個時辰離開南嶽國都城，否則，我的人馬無不在，你們不會再有機會離開。”

他竟放他們走？

慕夕愣住。

南宮長歌拱手做禮，拉著慕夕就走。

多待下去無意，況且知道個這麼驚天地的，他要回去好好消化一下，他並不想傷害落重殤，他能理解他的恨。

“等等。”落重殤跟上來，手中不知何時出一粒藥丸，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慕夕口中。

“你！”南宮長歌驚怒。

他給吃了什麼？

慕夕只覺頭一涼。瞬間心脈順暢，沒有鬱結之氣。忙拽住南宮長歌的手臂，“只是解藥。”

南宮長歌收回手中的劍，狐疑的盯了他一瞬。不再說話，拉著快步離去。

細雨淅淅瀝瀝，朦朧中帶了一江南煙雨惆悵的味道。

慕夕在南宮長歌的馬車裡。不知是因爲方纔淋了許的雨，此時打了幾個噴嚏後。子開始逐漸的發冷。

南宮長歌察覺臉不對，忙探手附上的額頭。

怎麼這麼燙？

忙從箱子裡面翻出藥丸，喂吃下。

“你上帶傷，又淋雨了風寒，定是傷口發炎，引起高燒。”南宮長歌擔憂道，“你先睡一會兒，到前面鎮子，我們尋一客棧，我去給你請大夫。”

慕夕只覺得睏意襲來，渾痠痛無力，不自覺的往他邊靠去。

南宮長歌從車坐下取出一套乾淨的袍，讓慕夕將淋溼的外褪下，換上乾淨的，而後又取出一席被子，將裹住。

慕夕困頓至極，昏昏睡去。

馬車在山路上搖晃，車外依舊是細細碎碎的雨聲。

天幕沉，冷風呼急。

南宮長歌垂眸思忖。落重殤方纔的話，怕是連南宮寺都不知道吧？

若真如落重殤所說，南宮寺得知後會不會氣死？

他著車窗外遙遙雨幕下，綠草蔥蘢，枝葉掩映，大自然的綠意讓人心澎湃，又令人心平靜。看著垂眸昏睡的，他的眉角帶過一溫。

手指不經意的附上瑩白的臉頰，滾燙的溫度，手臂溢出的漬已經乾涸，心也跟著揪起。

爲了他，該是了多磨難？

長夜當空，一明月撥開濃霧，細雨不知何時停了，夜幕變得清亮，空氣中帶著一清淡的泥土芬芳。

慕夕支起，頂著昏沉的腦袋，詢問，“到哪裡了？”

“前面就是西雷鎮，我們在那裡歇腳。”南宮長歌幫攏了攏被子，遞上一杯清茶。

慕夕喝了幾口，嚨乾涸的難，似有火燒的覺，聲音也不再是往日的清脆，“都已經天黑了啊，我睡了好久。”

南宮長歌微笑，“你病了，多睡兒是好事。”

慕夕輕嗯了一聲。又躺下去。

南宮長歌擔憂道，“還有哪裡不舒服？”

慕夕笑的無力，“就是有點兒疼。”

上的傷口發炎，此時火燒火燎的灼痛著。一直咬牙忍著，加上頭痛，嚨痛，彷彿整個都在痛。

南宮長歌神晦暗，自責道，“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他真不知道還可以說什麼，他真希疼的是自己，他多麼希能代替疼，他甚至恨自己，恨自己的無能，讓了傷。

心底涌起大片大片的惱怒與自責，他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渺小，覺得自己無用，覺得自己還需更多努力變強大才行。

慕夕看他神抑鬱，寬道，“我傷不是你的錯，是因爲我與別人爭執，自討苦吃而已。”將在醫館遇見的事與他形容了一番，說完後，心裡有些張的看著他。

他不知會武功，此番下來，他該是猜到了，不如自己先坦白，其實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南宮長歌手掌輕輕上的額頭，“你會武功，這樣很好，至我不在你旁的時候，你能自保。”

慕夕不好意思的說，“你不怪我瞞你？”

南宮長歌搖頭，微笑的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你現在不是也說出來了麼？我應該高興纔對，因爲你信任我，我還有什麼理由生氣？”

他的聲音溫緩，眸子和，上冷淡的氣息漸漸鍍上了一層溫暖的橘。薰染著周圍的氣氛，慕夕覺得臉頰發燙，這樣的氣氛讓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逐低下眸子，輕輕咳嗽了幾聲。

“還要喝水麼？”南宮長歌細心地遞來溫水。

慕夕抿了幾口，嚨生痛，但臉上卻未有任何表現。

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奇門教的副教主奇冷來傳的話，說南宮長歌出錢要買承影的命。

他定還不知承影就是，若是他知道了，會如何？

不知他爲何要買承影的命，慕夕想了許久，還是覺得先不告訴他，待日後探清事實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