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英和緣覺說了一聲,去綢緞鋪會見馬魯國使者。m.X520xs.Com

知道馬魯國的使者要來，不過之前不知道確切的日子，也不知道對方會派什麽人來。

從使者的口信來看,來的人很可能是故人。

鋪子裏的胡商正在招待貴客,二樓雅間裏，各式各樣的夾纈布、輕容紗、蜀錦,團窠，折枝,閃，蓮花紋,盤龍紋，仙鶴芝草紋,萬字雙勝紋錦緞綾羅用挑竿一幅幅掛著,彩濃豔絢麗,花紋碩大鮮明，放在窗下，讓日一照,一室五彩斑斕,金閃耀。

貴客手捧一匹薄紗，看得目眩神迷,嘖嘖稱歎：“漢地工匠實在是心靈手巧,輕紗錦緞上的花鳥蟲都像是活的一樣,山水樓閣也像近在眼前,這些綾羅要價多？”

瑤英在親兵的簇擁中走上前，聞言,道：“曼達公主喜歡的話,這些都送給公主了。”

臨窗而坐的子回頭,一張明豔不可方的麵龐，輕紗裹，肩披織金彩帛，滿頭珠翠寶石，雙臂、腕上一串串鏤刻鑲嵌瑟瑟金鐲，一雙灰綠眼睛在日照耀下泛著琥珀澤。

端詳瑤英片刻，角勾起：“公主，我現在不是毗羅羅的公主了。”

瑤英一笑，在樓下問過親衛了：“那我該如何稱呼公主？”

曼達公主笑意盈盈，起和瑤英見禮。

“托了公主的福，我現在是馬魯國的王妃。”

這句話說出口，多年來的辛酸屈辱浮上曼達公主的心頭。

……

雖然名為公主，但因為是舞伎之，地位低下，被王後當舞伎馴養長大，以侍人。當初，想以魅佛子，借此擺毗羅羅的控製，可是佛子不為所。惱怒之下，從文昭公主這裏下手，想利用公主達目的，被公主斷然拒絕。

曼達公主狼狽地離開王庭。

出城之前，文昭公主找到，和談了一場易。

公主幫實現野心，幫公主促馬魯國和西域諸州的通商，保護魏朝商隊，兩人締結盟約，各取所需。

起初，曼達公主懷疑文昭公主是不是在戲弄自己，但當時走投無路，不想再回毗羅羅被辱，於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答應文昭公主的提議。

去了馬魯國。

那天，商隊的人提醒曼達公主換上瑤英送的衫，當披著輕紗出現在馬魯國城外，馬魯國的員目瞪口呆。

“神現世！”

馬魯國隻是一座綠洲小國，消息很快傳到國王耳朵裏，國王欣喜若狂，命人以金毯鋪地，親自出城迎接曼達公主。

商隊首領朝迷不解的曼達公主微微一笑，“文昭公主都安排好了，國王早已從畫上看過您麗的舞姿，對您神往已久。公主，等回到王宮，您可以為國王跳一支舞。”

馬魯國的國王癡迷舞蹈，看過商隊送去的描繪曼達公主起舞的那些畫後，日思夜想，隻恨畫上的人是神，凡人無緣一見。

這時，商隊安排一個巫師向國王諫言，隻要他虔誠地禱祝，必會神靈，他夢中的神就會降世。

等一切都準備得差不多時，商隊帶著曼達公主出現了。

國王歡天喜地。

曼達公主聽商隊的人說完他們的種種安排，渾熱沸騰：王庭佛子鐵石心腸，就是一不解風的木頭，一尊石頭雕的佛像，一座萬年不化的冰山，馬魯國才是施展本領的地方！

在馬魯國王宮跳了一支舞，從國王到貴族員都為癡狂，加上瑤英的安排，有“神”這個名頭加，很快為國王的寵妃。

馬魯國隻是個小國，可馬魯國依附了一個強盛大帝國，帝國皇帝十分偏馬魯國國王。

借機擺了毗羅羅王後的控製。

……

曼達公主回過神，目巡脧一圈，滿眼富麗，琳瑯滿目。

文昭公主坐在麵前，比先前更加俏明豔，顧盼間帶著颯爽英氣，吩咐親兵時，氣勢雍容。

抵達馬魯國的時候，從中原到西域的商道還在北戎的控製之下。那時，文昭公主就在為以後商路的暢通做準備。等俘獲馬魯國國王，西域大小諸州複，明的商人很快聚集馬魯國——馬魯國是連接東西商道的必經之地。

曼達公主每每想到這一點都震撼不已。

想要的是一個依靠，而文昭公主謀求的是一條橫數萬裏、通數百個大小邦國、惠及萬民的繁榮商路。

們所求如此不同，公主竟然願意和這樣的人合作。

曼達公主自嘲一笑，收起飄遠的思緒，眼神示意侍從。

侍從取出國書。

瑤英的親兵上前接了國書，轉給瑤英，翻開漢文的那份仔細看了一遍。

曼達公主繼續挑揀綾羅，笑著說：“公主不用看了，文書上都是些通商、互派使節的空話，公主想要的東西，我都為公主辦到了。魏朝商隊經過馬魯國，稅收減一，隻要在馬魯國境，馬魯國會確保他們的安全。公主之前說的刊印書目一事，國王也答應了，他已經頒布詔令，讓人收集古書，不過公主必須派信得過的商隊運送那些書籍，各國對書籍的管製很嚴厲，不許商人私自買賣書籍。”

瑤英看完文書，遞給親兵收著，點點頭，道：“王妃是守約之人，不過我沒想到王妃會親自來。”

和曼達公主保持通信，上封信裏曼達隻說要派使團來遞送國書。

曼達公主輕哼一聲，“我不親自來見公主，怎麽能讓公主相信我的誠意？而且我有事求公主幫忙，必須親自來見公主。”

“什麽事？”

瑤英問，語氣平淡，似乎不論什麽事，隻要能做到的，絕不會推托。

以現在的份，也確實有這樣的底氣。

曼達公主看著比自己小了好幾歲的瑤英，心裏暗暗佩服，和文昭公主這樣的人合作，對自己來說，簡直是如虎添翼。

以後商路繁華，馬魯國可以從中獲利，和公主來往切，在馬魯國員麵前可以多幾分底氣。

這麽強大的盟友，得好好籠絡住，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那些用畫織出來的薄紗還有嗎？”

曼達公主把薄紗披在肩頭，走到店中的鏡臺前，搔首弄姿，“要比公主以前送到馬魯國的那些更好看的。”

瑤英挑挑眉，“那得先畫好版，再等繡娘織出來，一來一回，怕是要半年工夫。”

“我可以等。”曼達公主回頭，朝瑤英拋了一個眼，“現在馬魯國國王為我神魂顛倒，幾年之他不會厭棄我的。”

國王喜舞蹈，自信憑借自己的舞藝和這些年保命的手段，可以在馬魯國屹立不倒。

瑤英算了算日子，道：“五個月以後，商隊會把東西送到馬魯國。”

曼達公主角勾起。

“公主做事果然爽快……”

停頓了一下，話鋒突然一轉：“公主人在王庭，卻能幫助我在馬魯國得償所願，怎麽這麽久還沒俘獲佛子？一年期滿以後，就可憐地離開了？公主的那些手段都去哪了？公主連燃燒的火壇都敢踏進去，怎麽失手了？”

瑤英正在吃茶，聽了這話，差點被嗆著。

曼達公主搖搖頭，恨鐵不鋼地道：“我這次親自來王庭，除了當麵向公主道謝，找公主討要些畫紗，還有一件事，就是幫公主完心願！”

說著話，兩手一拍。

侍從抬著箱子上前，打開箱蓋。

隨手拿起一卷冊子，展開來，指著畫上以各種姿勢摟抱親熱的男，“公主，這些寶我還有很多，我特意派人回毗羅羅搜尋了更多寶冊寶像，全都帶來王庭了，公主隻需要按我說的去做，略施小計，肯定能和佛子共雲雨。”

瑤英掃一眼左右。

紅著臉的親兵和胡商退了出去。

曼達公主把冊子翻得嘩啦啦作響：“公主，我看得出來，佛子對你有意，一個男人一旦了意，肯定會其他念頭，再燒把火，你就可以得手了。”

“你找一個機會，遣走其他人，穿上紗，拿著冊子去請教佛子，記住，要裝作什麽都不懂的樣子……”

曼達公主笑得意味深長。

文昭公主如舜華，姿玲瓏，顧盼間既靈純真又嫵，隻要一道眼波流轉，便有種難以描繪的韻味，站在這裏，別人眼中就隻有。

“佛子有反應的時候，公主要湊上去，問，法師，您為什麽不看我？”

“佛子不答話，公主就拉起他的手，放到自己上……”

“法師，你我……”

瑤英眼皮輕輕了，攔住越說越下流的曼達公主，“王妃的好意我心領了，這些寶王妃自己留著罷。”

曼達公主放下冊子：“公主為我完心願，我也想為公主做點什麽。”

瑤英笑著搖頭：“我和王妃結盟，王妃隻需要保護商隊就夠了。”

曼達公主眼珠轉了轉，道：“公主如此貌，又會那些幻，不必我來教公主，隻要肯花心思，佛子早就是公主的下之臣……公主是不是有什麽顧慮？”

假如那些文昭公主勾引佛子的傳說是真的，不信佛子能忍著不公主！

瑤英笑了笑。

曇羅伽是王庭的君主，肩上的責任太重，無論他選擇什麽，都不會迫他，現在最關心的是蒙達提婆能不能治好他。

“王妃有沒有其他的事？”

問。

見不為所，曼達公主瞇了瞇眼睛，隻能終止勾引佛子的話題，“聽說公主在求醫，我問過醫，他不肯說，他是不是沒治好公主的病？”

瑤英淡淡地道：“舊疾難愈。”

“這回醫和我一起來了王庭，路上他經常和蒙達提婆探討藥方，公主若要差遣他，派個人傳話就行了。”

瑤英謝過曼達公主。

曼達公主若有所思，“蒙達提婆和醫討論的病癥，我以前聽說過。”

瑤英起眼皮。

曼達公主道：“我知道一道法，可以一試，這道法隻在毗羅羅流傳，我是寺廟聖，所以見過。蒙達提婆的藥方如果沒用，公主可以試試我的這道法。”

瑤英將信將疑：“什麽法？”

曼達公主一拍手，來侍從，找出幾卷的書冊，遞給瑤英。

“這些是我從寺廟出來的法，我激公主，才會告訴公主這個。”

瑤英展開書冊，隻看了幾眼，立刻掩上。

曼達公主神嚴肅：“我不是在和公主說笑，這真的是我從寺廟出來的法，寺裏的僧人就是用這種功法修煉的，公主一定要收下。”

瑤英角一咧。

曼達公主想起另一件事，道：“對了，公主讓我留意北戎的海都阿陵，他沒有經過馬魯國，我聽國王說，他可能逃去薩末鞬了。”

瑤英醒過神，眉頭皺起。

瓦罕可汗曾經派人去經營薩末鞬，海都阿陵應該是逃去那裏找幫手了。

……

與此同時。

畢娑領著蒙達提婆去休息，曇羅伽回到庭院。

瑤英的親兵不在。

他站在門廊前，眉頭輕皺。

緣覺道：“王，公主去見馬魯國的使者了，公主代表魏朝和馬魯國恢複了邦。”

曇羅伽臉淡淡的，“米爾有沒有跟著去？”

他聽蒙達提婆說了馬魯國使團的事。

“去了。”

曇羅伽轉進屋，視線掃過長案旁的幾案，停了一停。

幾案上的銅瓶裏了一枝半開的雪蓮花。

他的房裏很擺放供花。

緣覺忙賠罪：“王，這枝花是公主帶回來的，放在外麵，我怕花曬蔫了，先搬進屋裏放著……”

他說著話，抱起銅瓶，想把花挪出去。

“不必挪。”

曇羅伽忽地道。

緣覺一怔，撓撓腦袋，把銅瓶放了回去。

曇羅伽坐下，取出袖子裏的信放好，眼簾抬起，看著銅瓶裏的雪蓮，出了一會兒神。

回來的時候讓親兵幫保管一樣東西，藏藏掖掖的不想讓他看見，他沒有多看。

原來是一朵花。

逛市坊的時候，不斷有年輕郎君向贈送花朵，一朵都沒收。

曇羅伽抬起手，指尖輕雪蓮花瓣。

冰涼。

瑤英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屋裏亮著燈，曇羅伽還沒睡，蒙達提婆過來親自為他敷藥。

瑤英坐在一邊看著，眉頭輕蹙，神憂慮，等蒙達提婆出去，立刻上前，為曇羅伽蓋好被子。

“法師，覺得好點了嗎？”

聲問。

曇羅伽看著，點點頭：“好點了，公主早點安置。”

瑤英出一笑容，等他閉上眼睛，起出去，和蒙達提婆站在廊前說話。

曇羅伽疲累，一覺睡醒，發現還沒回房，正要起，吱嘎一聲，門被推開，躡手躡腳走進屋，點了一盞燈，不知道在外間忙活什麽，窸窸窣窣一片響。

他重又躺下，等了一會兒，回到室，在隔間榻上睡了。

第二天早上，蒙達提婆為曇羅伽敷藥的時候，神略有些古怪。

曇羅伽問：“公主昨天和你說什麽了？”

蒙達提婆想了想，如實地道：“公主問我，在天竺一些教派流傳的雙修之法是真有其事，還是別人的誇大和杜撰。”

一旁的畢娑瞪大了眼睛，還沒開口，曇羅伽已經朝他看了過來，兩道目嚴厲冰冷。

畢娑冷汗涔涔，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王，我沒和公主提起過這事！”

此前早就有天竺僧人向曇羅伽提議過這種強健的法子，還獻上好幾本經書，說隻要按著上麵的辦法找年輕修煉，病痛全消，延年益壽，曇羅伽沒有理會。

瑤英回王庭後，畢娑想起那個僧人的建議，晦地提起過，被曇羅伽斷然駁回，他哪敢和公主提啊？

曇羅伽神沉凝，來緣覺。

“公主呢？”

“公主去驛館了，今天馬魯國王妃設宴招待衛國公和公主……”

曇羅伽眸深沉。

“等公主回來，讓立刻來見我。”

直到天黑，瑤英還沒回庭院，緣覺點起各的燈燭，在廊前守了兩個多時辰，挨著花牆打瞌睡，忽然聽到車馬響聲，連忙打起神。

廊前人影晃，親兵簇擁著瑤英回來了，上罩了件披風，戴了兜帽，臉藏在兜帽裏，看不清麵容。

緣覺迎上前：“公主，王等著您。”

瑤英腳步虛浮，輕輕地嗯一聲，示意親兵散去，回到室。

曇羅伽坐在燈前看佛經，早就聽到外麵的響，放下手裏的經卷，抬起頭：“公主……”

一句話還沒說完，香風細細，一縷清甜的幽香鑽他的肺腑。

瑤英跌坐在長案前，下披風，抬起臉看著他，兜帽落，一雙眸子漉漉的，“法師怎麽還沒睡？”

燭火照耀，微紅的臉著淡淡的嫣紅，雙潤澤。

曇羅伽半晌沒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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