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二皇子,長樂宮里面便又多了十幾個奴才。
嬤嬤四個人,小宮四個,小太監四個,再有打雜的幾個,便將一個偏殿住滿了。
齊殿卿便又催工部快點修宅子,馬上過冬了,最冬院要修建好了,他好進去過冬。
皇帝一催,底下的人跑斷。
如今,也沒人敢再在皇帝面前說個不字,就怕被他給宰了。朝堂里面的人都說,陛下這是被狠了所以來橫的,反正他是皇帝,他這樣給你按個罪名就抄家——這罪名還是實實在在的,你能說個不字?
都不敢。就連渝州那邊,都已經有松的模樣了。
誰也不知道陛下到底手里有多人的罪證,萬一你惹了他,人家給你甩出來,你死不死?
工部侍郎之前也替人做過一些事,他現在就怕這些事陛下也知曉。
但工部尚書卻笑著道:“陛下是個心里有算的人,這柳大人的事,是自曝其短,難道還怪陛下嗎?這事,知道的人可不。”
這話工部侍郎聽懂了。他松了一口氣,“知道的人多,那就好。”
他去稟報園子,齊殿卿聽完,道:“桃花都移栽過去,明年三月,確定能活,能開?”
工部侍郎點頭,“定然是可以的。”
其他的保證不了,但是陛下住的院子里面點明要桃花滿園,這是重中之重,工部侍郎親自去做的,自然能保證。
齊殿卿聽完很高興,等工部侍郎走了之后,對折筠霧道:“到時候,朕就跟你一起園子里面散步。”
不帶孩子們,就他們兩個。
陛下著實是個喜歡風花雪月的人。折筠霧點頭,“好啊。”
十一月的時候,齊殿卿親自去看了一趟宅子,回來畫了一副畫給折筠霧,“可惜了,你還沒出月子,不能跟朕一起去看。”
他這是高興了才如此有興致。折筠霧問道:“渝州的事解決了?”
齊殿卿,“沒有,不過也快樂了。”
十二月的時候,他親自下令讓輔國公親自前往渝州查辦渝州府尹的堂叔。
渝州府尹的堂叔是個五品同知,不大不小,卻有六千畝良田。
輔國公聽見這消息后,便瞬間沉下了臉面。
六千畝良田,這是藏了多銀錢,奴仆,農人,算下來,可不是一個五品能有的。
他去之前,齊殿卿將他進了書房,親自道:“朕知曉,你是個好。”
這話就重了。好兩個字,可能要他做到的“好”就更多了。
齊殿卿很堅決,“既然渝州的欠銀總收不上來,那就把這六千畝良田充了公,好好算算,還差多,差的多了,必然這銀子被他們用去買其他的了,就繼續查。”
輔國公接了差事,步子沉重出宮,他知道,這個原本沉默準備慢慢走的君主生氣了,看著好脾氣的老虎張開了。自己要是辦不好這事,恐怕也要被吞了。
他回去收拾行囊,臨走之前,對兒子道:“咱們這位陛下,之前一直沒有被教導如何做君主。即便是做君主,也是他自己索出來的。”
“如今他用了兩三年時間,慢慢的索出了何為君主,怕是以后,有得事做,為父站在世家一邊,你卻不用,你兒子跟著皇太子,這本就是陛下為咱們家留下的活路。”
“你看護好環兒,可別讓他失了分寸。”
輔國公的兒子連忙跪地答是。輔國公嘆氣,“龍終于探查好了世準備卷一卷風云,這朝政,怕是不太平了。”
他一走,就到了過年。今年的除夕宮宴比往年更加熱鬧幾分,因為有述職的員回京,很多都被皇帝召進了宮里吃席。
不變的還是皇太子和歲安公主帶著一群人去各敬酒,這也是皇帝對皇族宗親以及臣子們的嘉獎。
喝完了一圈,阿昭跟阿昌兩個人坐回皇帝和皇后下首,歲安才自己一個人窩到了折筠霧那里。
“好沒趣的宮宴,明年還要再來一回嗎?”
記事了,就記得去年的事,去年也是這般轉一圈,覺得很煩。
折筠霧給夾了一塊,輕聲笑著道:“你就當來這里游一回吧。看看這里的風土人,看看他們是什麼樣子的人,找你興趣的。”
歲安就順著看過去,也沒發現什麼。但發現了,只要的目看向哪里,哪里的人就會輕輕的恭敬一些,沒那麼自在。
折筠霧:“……”
也不用這般死死的盯著人家。
笑著道:“你就當自己不存在,看別人的時候,也不能讓人察覺。有趣嗎?”
這個就好玩多了。
歲安便開始練習觀察人。
戶部尚書是個胖乎乎的老頭,聽聞當年跟著阿爹做事的時候,他還不胖,這才幾年,就胖的不行。
他和善的,笑得慈眉善目,見看過來,還朝著笑了笑,然后低頭吃菜。歲安就想到了阿爹跟提過的,年后給找伴讀的事。
阿爹說,伴讀是自來公主皇子都有的,是規矩,得遵守。歲安覺得沒什麼,那就遵守好了。
愿意尊守這些奇奇怪怪的規矩,就像阿爹和娘也遵守一般。大家都遵守,自然不會去破壞。
阿爹還說,戶部尚書家的兒子跟他同歲,也很喜歡練武,不喜歡讀書,不過他不會大刀,他喜歡鞭子,馬上功夫也不錯。
歲安想到這里,看看戶部尚書的旁邊,還真看見了一個胖乎乎的男孩。
他正往里面塞吃的,又被邊的戶部尚書夫人輕輕打了一下手,然后不得已放下,沒有再繼續吃。
但他應該很。歲安立馬就看出了他很的念頭,決定提前收買人心,讓人把自己的棗糕送了過去。
折筠霧好奇,“干嘛要送給他吃?”
歲安:“阿爹說,伴讀的心,必須要籠絡在自己這邊,將來有大用。”
折筠霧:“……”
總覺得陛下教了很多七八糟且不適合用小姑娘學東西。
但教導歲安,是真的覺得自己不行,便也不手。
對面,小胖子收下了棗糕,朝著看了眼,跪下謝恩,然后繼續坐下吃,這時候,他的祖母就不敢再打他了。
小胖子覺得這個公主可真好用。
過了年,齊殿卿開始有空閑的時候,就帶著人騎著馬去園子里面看地方,有什麼不好的,都要提出來,讓工部侍郎帶著人加弄好。
折筠霧就在宮里面帶著三個孩子。
阿昭忙,畢竟要忙著讀書,如今還要跟著一起看折子,齊殿卿會選擇一些折子給他看,都是些淺顯的,阿昭有時候能看出來其中的深意,有時候也看不出來。
他有時候鉆牛角尖,本來一本簡簡單單的請安折子,只因是陛下給他的,便挖空心思想,從那年這個人做什麼,干了什麼事,他做的地方發生了什麼等等,都查得很細。
他的幾個伴讀們都被他弄得張兮兮。不僅如此,折筠霧還聽聞他們還回去問當年的事,這個員的生平。
問得幾個人家生了驚慌之心,消息傳到請安折子上奏的那個人那里,更是嚇得不行,連忙就托人來問了。
他們也是有心,沒讓人去皇帝跟前問,而是只求了趙氏進來問折筠霧:“到底是怎麼回事?”
折筠霧:“……沒事啊。”
笑著道:“就是孩子們多想了。”
趙氏這才松口氣道:“既然如此,那便是大家都多想了。”
一走,折筠霧就把這事做笑話一般告訴了齊殿卿,“你快別去看園子了,還是去看看阿昭吧。”
齊殿卿卻有些不滿,“們倒是好念頭,求到了你這里。”
折筠霧:“也不敢求到你那邊去,只好來我這里了。”
無所謂的笑笑,“倒是沒什麼關系。”
如今都有三個孩子了,怎麼還會計較這一些,白白讓自己不痛快。
然后就問起歲安伴讀的事,齊殿卿道:“上回跟你說過的,戶部尚書家有個小孫子,可以接進宮來。再有便是文遠伯家的孫,東昌侯家還有一對龍胎,朕覺得都可以。”
折筠霧也沒有什麼意見。這幾個孩子定然都是陛下挑細選的,子應該跟歲安和的來。
但等見面的時候,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看看笑起來沒心沒肺戶部尚書家的小胖子,再看看文遠伯家一進來就開始盯著賬本看的小孫,以及好像不會笑的龍胎,不經疑陛下從哪里打探的他們的子,還把這四個孩子一起找來了。
但是這顯然很和歲安的意,對這幾個伴讀都新鮮好奇,畢竟阿昭也有伴讀,一直知道自己會有,但是什麼樣子的人,能做什麼,都好奇的。
其中,小胖子最沒心沒肺,所以兩個人“玩”的最好。
但是在折筠霧看來,這屬于典型的小胖子熱臉歲安冷屁。
小胖子做秦冠魁。他家對他的期許是做魁首,冠絕他雄。
但是,他跟這個名字一點兒也不一樣。無大志,不喜歡文墨,跟戶部尚書沒有一點像的地方。
當時齊殿卿要把秦冠魁帶進宮做公主伴讀的時候,戶部尚書還疑的問出了這樣一句話:“陛下,您看中了他哪里?”
自己的孫子自己夸一夸也就得了,到了別是個什麼樣子,他心里還是有點數的:因為簡直一無是。
按照陛下的說法,秦冠魁贏在了耍鞭子上,還喜歡騎馬。
但這并不算是一個優勢,畢竟在這京都城里面,誰家的孩子還不會耍個鞭子,騎個馬了?
可是皇帝陛下笑盈盈的,沒有多說話,只是讓人把孩子帶進了宮。
但是人一進去,眾人就能看出不同來。秦冠魁實在是太能說了。能從見到歲安的那一刻就開始說話,從家里的母親算賬開始說,一直說到他爹打他,他外祖父打他,他祖父還是打他。
歲安終于忍不住問了一句,“他們為什麼打你?”
在的認知里面,父母親人是不會打孩子的。這個規矩在的腦海里面已經形了,所以一旦有人不是這般的,便要問一問。
秦冠魁就笑著道:“因為我不聽話唄,我經常不做功課的。還讓人給我寫。”
這事歲安也做過,覺得沒什麼。
還是阿娘和阿兄幫著一起做的。阿爹當時也很生氣。
于是兩個人因為這幾句話就談得來一點。秦冠魁發表了他對讀書寫字的看法,“我祖父都是戶部尚書了,總能留下一些銀錢給我,到時候,我就去做一個富貴翁。”
然后問歲安,“公主,你將來要做什麼呀?”
歲安很堅定的道:“我會做一個大將軍。”
秦冠魁嚇壞了,“那可怎麼辦,雖然我是公主您的伴讀,但我可不上戰場。”
他還想福呢。歲安有些看不起他,“那你就不上,我也沒說讓你去。”
秦冠魁就道:“到時候,公主在外面打仗,我給公主看家吧?”
“這樣,您回來的時候,府里面肯定樣樣順遂。”
會算賬的小姑娘就連忙說:“我可以給公主管賬。”
雙胞胎也紛紛表示自己會為公主做事。
相了半個月,折筠霧問,“你覺得他們怎麼樣呀?”
歲安沒有什麼太大的覺,但是有幾個人在邊,還是比以前好的。道:“好使喚。”
折筠霧:“……”
伴讀不是讓你做奴婢去用的。但是陛下叮囑過,歲安跟伴讀們的事不能手。
“孩子們之間的關系,自有他們自己去理,你要是手了,他們結的味道便變了。何況,孩子們都怕大人,咱們還是過去吧。”
這話說的委實沒錯。折筠霧知道歲安況特殊,所以點頭道:“你放心,我就送些吃的過去。”
又過了兩天,秦冠魁表示今天就是自己的生辰宴,他家里要給他辦一個生辰宴。因為他要進宮讀書,今日過了響午之后才能回去,所以就把宴席辦在了晚上。
但說是生辰宴,其實說起來,只是自家人吃個飯而已。今日又正好是秦冠魁沐休,便約定好了回家用飯。
秦冠魁趕著回去吃壽面,臨走之前問了一句:“咱們都已經認識這麼久了,我覺得跟自家人也沒有什麼兩樣。要不,你們跟我一起去我家吧,反正就是自家人吃吃飯,沒有別的人在。”
這話他沒有跟家里面人說,只在要回去的時候問歲安和其他三個人。
歲安并不想去他的生辰宴,但是秦冠魁的家在外面,想要去外面玩,這就是一個機會。
就去求折筠霧。折筠霧覺得可以。正好阿昭回來,歲安就過來拉著阿昭的手,“阿兄也一起去吧。”
阿昭還是第一回見歲安對別人這麼有興趣,笑著點頭:“那就去,這也沒什麼的。”
他現在偶爾也出宮,阿爹并不制止他。歲安就帶上了自己的刀,讓人準備馬車走了。
坐上馬車之后,又抱著自己的刀在那邊輕輕的用帕子拭,一點話也不想講。阿昭今日正好有空,便想幫著他看看這幾個伴讀到底是什麼樣子。
于是就他一個人跟四個人說話,歲安聽的有些疑:阿兄打探他們家的況做什麼?
把刀收起來,打開車簾子,此時,馬車已經行到了宮外面。外面人生鼎沸,好多人在那邊做生意。
歲安只出來過幾回,都是跟著阿昭一起出來的。對這些倒是新奇的自己沒見過的件倒是興趣的很。
阿昭:“反正今日我在這里,要不要停下馬車帶你去下面走走?”
歲安搖了搖頭,雖然有些知不到,但是從小就被教導,所以對很多基本的人世故還是懂的。
在的認知里面,今天是秦冠魁的生辰,那他的生辰就是最重要的,有什麼事也要等恭賀他的生辰之后再做。
阿爹和阿娘說,這是為人最基本的禮節。雖然不懂,但是愿意遵守。
道:“我們還是去吃了秦冠魁的壽面再說吧。”
秦冠魁很,公主殿下對他實在是太好了。
他主道:“現在時辰還早,咱們可以下去走走的。”
歲安:“你確定可以嗎?”
秦冠魁點頭,“確定可以呀,晚上才吃晚飯,現在肯定不吃。”
那就得了。歲安就跟著阿昭一起下了馬車,左看右看,發現都是先賣胭脂水或者是頭飾的,一點也不喜歡。于是就求著阿昭帶去賣刀的地方看看。
阿昭就知道會是這樣。他搖頭道:“不行,阿爹說了,不準給你買刀。你不要掙扎,阿爹打定主意要做的事,怎麼可能會由著你?再者說,你如今才多大?怎麼總想著要一把開刃的刀。”
傷著自己了就不好。
歲安垂頭喪氣的,“那這大街上一點東西都沒有了。”
秦冠魁看著熱熱鬧鬧賣東西的大街好奇:“這不是多東西嘛。”
歲安:“我只想買大刀。”
秦冠魁理解,“您的武藝很好,喜歡刀,是理所應當的。”
他膽子大,從剛剛公主和太子之間的對話,也大概能聽出來,太子殿下不準公主買刀,可是他想,不準買,沒說不能送。
于是等他終于把人帶回去,戶部尚書看見太子和公主都來了,嚇得連忙跪在地上磕頭。
然后狠狠的瞪秦冠魁。秦冠魁把頭一歪,意思很明顯:頭歪了,眼睛就歪了,眼睛歪著看不見。
你再瞪我,我看不見,你不是白瞪了嗎?
他道:“祖父,別跪著了,大家都了,快先席吧。”
戶部尚書腦門冒汗,阿昭笑著說:“有侍衛也跟著,秦大人不用擔心。”
秦尚書聽見這句話才放心。于是本來一屋子人吃一頓家宴,隨著太子和公主的到來,大家都吃得戰戰兢兢,
唯有秦冠魁吃得很歡喜。因為他吃的再多,也沒有人說他。
公主真好使。于是等到公主和皇太子要走的時候,他早就把自己悄悄準備好的開刃匕首給了公主。
“是我祖父送給我的,公主拿著玩吧。”
歲安拿著匕首不釋手,知道這把匕首應當很好,拿在手里就知道了。
于是帶了回去,對秦冠魁態度變好了一些。準備以后缺什麼,都讓秦冠魁帶進來給。
而秦冠魁再次過來讀書的時候,拍了拍自己的屁,很是榮:“這可是為大家過刑的。”
幾個人一起圍過去,對著他的屁看。
歲安從來沒有看過被打屁的人,還上手打了幾下。秦冠魁的嘚瑟瞬間沒了,捂著屁四跑:“疼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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