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婿謙恭持禮,龐如雪卻是不肯就這麼和婿相見,產子尚未滿月,唯恐虧著婿,只讓龐大在重重帷幕之外又加了一個六扇木雕花鳥折屏,自己坐在裡頭,婿和兒在外頭,雙雙給行了大禮,岳母與婿隔著屏風說得幾句話,龐如雪便讓龐如海領小夫妻倆回到花廳去坐著用茶點。
樂晴親手沏了茶來,又笑盈盈地一盞一盞親手遞呈給大舅、大舅母及姐夫、姐姐,然後在龐大邊告了座,耳邊聽著姐夫和大舅說話,一雙明清澈的眼眸卻時不時地看向鄭景琰。
依晴見妹妹這樣,不由得又有額角滴汗的覺,如果不瞭解樂晴,肯定以爲這是花癡行徑,別有圖謀,怕要生出什麼誤會來。
樂晴快滿十三歲了,不能說商低,但到目前爲止,確實不曾對哪個異表現出什麼特別反應,跟著依晴混了五年多,思想方式可說與衆不同,又有個渣爹夏修平做爲前車之鑑,其實和依晴一樣,不是那麼容易對男人心的。
上次新婚夫婦回門樂晴見過鄭景琰,也去了大府那邊用宴,遠遠瞄“姐夫”幾眼,或許比不得像今天這樣近距離相見吧,小妮子向來不待見瘦弱型的男子,也不知怎麼的,偏就對鄭景琰十分崇拜敬重,剛纔喊那一聲姐夫,說不出的親暱稔,活像人家八百年前就是家姐夫似的。
幸虧鄭景琰頭腦清醒並不算太自,尚能分得清孩們的崇拜和傾慕不能混爲一談,依晴與他相十多天,知道他不喜人過多地注視他,尤其是他的臉,但見他對樂晴還很客氣,沒拿冷眼針對,心裡不免暗鬆了口氣。
飲完一盞茶,鄭景琰示意依晴該告辭了,此時夏一鳴恰好醒來,樂晴忽對鄭景琰說道:“姐夫見見一鳴吧,他很可的!”
依晴聽了這話,頓時有點明白樂晴爲什麼這樣著看著鄭景琰了,合著是牢記並迷信龐大的話,真想抓住機會要鄭景琰抱抱夏一鳴,日後好快點生出兒子來呢!
依晴暗自囧了一把,忙拉開樂晴,笑著說:“樂兒,好妹妹,你看天不早了,侯爺還有點事要去辦,怕來不及了,下次吧……”
樂晴眸輕轉,眼中失之一閃即逝。
孃卻已經將夏一鳴抱了出來,樂晴復又面帶期待看向鄭景琰。
依晴覺得鄭景琰會拒絕,誰知他看了看樂晴,微微一笑,走到孃跟前,朝襁褓裡的夏一鳴了,樂晴立刻湊上去,笑著教鄭景琰:
“姐夫可以他的臉,他會對你笑哦!”
鄭景琰依言,手夏一鳴的小臉蛋,夏一鳴撇撇,卻是嗷一聲哭開了。
鄭景琰怔住,樂晴好不尷尬,一邊輕拍夏一鳴的小屁,一邊哄道:“噢不哭不哭……這是我們親姐夫啊,你哭什麼呢?你不乖了麼?小壞蛋!”
依晴噗地笑了,自己以前有時會罵樂晴小壞蛋,現如今被轉嫁到夏一鳴上來。
夏一鳴只是假哭,略哄一鬨就好了。
依晴和鄭景琰向龐如雪道過別,還得往那邊去向外祖父辭行。
樂晴送姐夫和姐姐出西院月門,那神半帶憾——姐夫最終沒有如所願抱抱夏一鳴。
依晴好笑地看了樂晴兩眼,自己和鄭景琰的夫妻關係本就是假做戲,因此這種事不值得提倡鼓勵,也就沒必要去安解勸樂晴了。
離開之前,依晴特意留在最後與外祖父龐適之話別,當然不是因爲有多捨不得外祖父,和龐適之談的,無非是關於餘氏和龐如雲,在得到肯定答覆之後,才稍許放心。
這世上就有那麼一種人,蒼蠅似的圍著別人嗡嗡,不咬到一口不甘心,趕也不走,非得要拍死它或打斷,它才肯歇勁兒,依晴認爲,餘氏和龐如雲,就是這種人!
依晴告訴外祖父:娘和樂晴都不想見到餘氏和龐如雲,不了們母的擾,在西院可能住不久,或許會搬走,什麼時候,單看尋找到合適的宅院之後再做決定。
龐適之表輕鬆平淡地與外孫商討事,一待榮平侯府的車馬去遠,他立時沉下臉:餘氏,竟然還敢不安份?
認回龐如雪和外孫兒,龐適之初時是不太爽快的,畢竟兒當初那麼決絕,寧可背棄家族和父親也要跟著那姓夏的小子走,但等到見著兩個外孫,尤其是聰慧機敏、懷錦繡的大外孫夏依晴之時,他覺得自己做對了,這孩子是如雪所生,就該歸屬龐府,榮平侯府娶了,是有眼的!
如雪母住西院,龐適之沒去探看過,想到長歸來依附孃家,也算是自己沒有辜負了死去的元配妻子,頓覺得心輕鬆踏實。
如今他是絕不想讓如雪母子幾個再搬走的,大外孫溫嫺婉,謀斷起來卻利落乾脆,且凡事願與外祖父商議,這點深合龐適之心意,夏家婿三月進京述職後必定留京任職,龐適之早想好了,打算將西院左右擴大一些,再拓深,便是個不錯的宅,夏家幾口哪裡也不許去,就住在這裡了!
他了餘氏的足,卻沒想到龐如雲一回來,母倆又興風作浪,竟敢攔住依晴鬧事,這次可容不得了!
依晴出嫁前質疑龐如雪當年山中遇險是有人故意所爲,明晃晃的矛頭直指餘氏,而慣來能言善辯的餘氏無從爭辯,當場暈倒,這讓龐適之和龐如海都震驚了,餘氏和龐如雲貪佔如雪嫁妝他們是知道的,可從未想到餘氏竟敢算計謀害如雪命!
龐適之讓人去查探了一下,奈何年代久遠,相關人證證都不可能查得到了,拿話試探餘氏,與對質,卻從餘氏的言語和神中看出此事應是真實的!
對餘氏的恨怒倒不全爲毒害自己的長,更多的是在那個時候就不與自己同心了,他期待如雪嫁相府,藉以扭轉龐府趨於沒落之勢,餘氏卻爲了那筆嫁妝,罔顧他的意願和兒子的前程,千方百計要將如雪害死甚而哄拋家棄父、遠遠離開!
這次還敢跑出來招惹依晴,龐適之對餘氏徹底失去耐心,將兒子媳婦喚進書房,說了半盞茶功夫,最後一致決定:餘氏本來就不好,再跟著龐如雲天算計來算計去的,只怕壽命不長,不若將送進家廟,與外間完全隔絕,如此閉關誦讀佛經,修養,時日久了,或會好起來也不可知!
至於龐如雲,嫁出去的兒潑出去的水,不能再這麼縱容來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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