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一直對大唐虎視眈眈,每隔兩三年便要出兵滋擾一番,先帝昏聵重用外戚,但秦家確實也將西北守得牢牢,也正是秦思勇鎮守西北,才使得胡人沒敢在唐文帝初登基朝廷不穩的當口派兵來犯。
反正早晚都要打一場,如今又風調雨順糧草足,唐文帝便聽了趙允廷父子的一石二鳥之計,將秦思勇的死嫁禍到胡人上,而前線吳啓趙沉領兵擊得胡人節節敗退的消息也證實他這次的決定是英明的。
雖然西北將士是因爲秦思勇的死大大鼓舞的士氣,那又有何關係?只要能打勝仗,只要能揚大唐之威,特別是在他在位的時候,他只在乎結果,不在乎由,最終得利的是他是大唐便可。
臘月裡朝廷大休之前,西北大軍正要攻打胡人在漠南的王庭,唐文帝下旨乘勝追擊,命大軍直接將胡人回漠北。
大休之後,唐文帝終於也得以輕鬆一段時日了,這半年都在爲西北之事憂心,平日也沒有好好休息過。得知皇后把皇長孫到儀宮了,想到自己好像也有段時日沒見過長孫了,唐文帝立即移駕儀宮。
皇后領着福哥兒到殿外迎駕。
唐文帝免了禮,牽着長孫往裡走,和藹地問他剛剛在做什麼。
福哥兒乖乖答:“我在陪皇祖母下棋。”
唐文帝樂了,見榻上果然擺了矮桌棋盤,他回頭問皇后:“朕記得你下棋不行,怎麼樣,不會連福哥兒都贏不過吧?”
皇后假意瞪了丈夫一眼,等宮替福哥兒了靴子,讓福哥兒坐到方纔下棋的位置,自己順勢坐到孫子旁邊,笑着看向唐文帝:“是,臣妾是贏不過孫子了,既然皇上棋藝高超,替臣妾贏過來如何?”
福哥兒看了祖母一眼,沒有說話,靜靜看着棋盤。
唐文帝當然知道皇后說得是玩笑話,福哥兒再聰明也還是個小孩子,會下什麼棋,但他還是了靴子盤坐在矮桌對面,跟長孫對弈起來。
福哥兒繃着小臉,認真極了。
唐文帝與皇后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笑了,卻也故意裝作認真思索的樣子落子。
“福哥兒真聰明,連皇祖父都贏了。”一局結束,唐文帝笑呵呵地道。
福哥兒一點都沒高興,“皇祖父故意讓着我的。”
唐文帝看着孫子掌大的小臉,招招手讓他坐到自己邊,低頭問他:“爲何這樣說?隨便冤枉人可不好,福哥兒有證據證明皇祖父是故意輸的嗎?”
福哥兒擡眼看他,一本正經地道:“父王說他的棋是皇祖父教的,我連父王都贏不過,如何能贏皇祖父?”
唐文帝愣了一下,隨即朗聲大笑,抱起福哥兒顛了顛:“福哥兒真聰明,好,這次是皇祖父不對,過幾年等福哥兒長大了,皇祖父再好好同福哥兒下棋怎麼樣?”
福哥兒認真點頭。
唐文帝長孫腦袋,又繼續坐了會兒便走了。
走出儀宮,唐文帝忽的想起一事:“上個月康王長子鬧肚子,現在可好了?”
魏源笑着回道:“早好了,太醫還說三皇孫康健,只要邊嬤嬤多陪着說話,週歲後應該就能喊皇祖父了。”
孫子沒有跟四子那樣得了口疾,唐文帝很欣,只是聽到三皇孫,不免就想到了二皇孫,那個他之前最重的兒子的長子,因爲去年老三結黨營私他罰他閉門思過一年,二皇孫出生時他都沒有宣進宮看過。
算算日子,二皇孫四月裡出生,現在早就會爬了吧?
唐文帝腳步慢了下來,遲疑問道:“清郡王的門已經解了,這兩個月他都做什麼了?”
魏源微微沉,瞧了一眼唐文帝神,恭聲道:“聽說郡王爺自知有負皇上厚,門解後依然閉門不出,也不曾開門見客,只有賢妃娘娘每個月都會派人去接二皇孫進宮瞧瞧。”
唐文帝徹底停了下來。
賢妃,他也有一年多沒見了,之前五皇子替母妃求過幾次,他都沒有理會。
“昭宮都何時去接二皇孫?”唐文帝負手立在走廊前,輕聲問。
魏源在皇上邊伺候了三十多年,哪裡還能不明白皇上此時的心思,笑着道:“皇上問得巧了,老奴聽說今日一大早娘娘就把二皇孫接過來了。”
唐文帝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只是本打算回崇政殿的,現在卻拐向了昭宮。
魏源弓着子跟在唐文帝後,到了昭宮,他看看唐文帝,識趣地朝準備進去通傳的宮太監們搖搖頭。
距離殿越來越近,唐文帝不由自主放輕了腳步。
裡面傳來男娃清脆的笑聲,還有賢妃輕的逗弄,“宏哥兒往這邊爬,祖母在這兒呢!”
聲語,唐文帝都能想象得出賢妃臉上的笑容,他心裡一,大步走了進去。
屋裡的宮大吃一驚,紛紛下跪。
賢妃聽到靜,先將爬到前的二皇孫抱到懷裡,這才轉福禮,眼睛看都沒看唐文帝,眼眶卻漸漸紅了。
唐文帝不自升起一疚,宮們都走後,他走到賢妃前,看着懷裡的男娃問:“他宏哥兒?”
二皇孫怕生,往祖母懷裡。
賢妃再也忍不住,轉將孫子放在榻上,拿起帕子哭了起來:“皇上真是狠心,連自己八個月的孫子什麼都不知道,想當初剛得了皇長孫時,臣妾羨慕得不行,皇上勸臣妾不用急,還跟臣妾一起替孫子想了名。現在倒好,短短一年景,是人非,皇上既然厭了臣妾,還來這裡做什麼?”
哭,二皇孫也哇哇哭了起來。
“別哭了,你看把宏哥兒都嚇哭了。”唐文帝嘆息一聲,喊來母將二皇孫抱走,這纔將清減不的寵妃抱到懷裡哄:“誰說朕厭了你?真厭了,罰老三時就不會不你了。”就連老三,他也沒想過重罰,只想讓他知道教訓,記住有些東西只能父皇給,他不能背地裡琢磨着跟他搶。
“那你我啊,你把我打到冷宮裡啊,那樣我也不用白白抱着一希傻傻等了你一年!”賢妃埋到男人懷裡哭,一手握拳使勁兒捶打男人膛,“我知道我犯了錯,了不該的念頭,可我已經知錯了,爲何你這麼久都不肯原諒我……一年啊,你夜夜歡歌,可曾想過我是怎樣過的?早知今日,當初我就不該把心給你,安安分分當個規規矩矩的側妃多好……”
又開始胡攪蠻纏,偏偏唐文帝最喜歡這一套,宮裡那麼多人,也只有這一個敢把他當普通男人撒耍混。知道寵妃哭鬧起來什麼都聽不進去,唐文帝抱起人走向室,索手不口。
或許是心境的關係,也可能是兩人的最契合,年近五旬的唐文帝這一仗打得格外持久,得到的滿足和快樂比那些新進的人給的還要多,因此連續三日都是在昭宮過得夜,還專門用一日陪賢妃一起弄孫爲樂。
過了幾日,唐文帝宣三子清郡王進宮,好好教訓了一番,清郡王再三表示知錯了,並保證以後一定會安心輔佐太子。
唐文帝很滿意。
雖不是十分相信清郡王,但也有七分信賴。一來他不是先帝,兒子知道他沒那麼好糊弄,以後定不敢再搞小作。二來之前太子未定所以清郡王瞎折騰,現在太子定了,他也該死心了。三來清郡王畢竟是他親手帶大的兒子,也是他最喜歡的一個,他願意給兒子改過自新的機會。
除夕宮宴上,清郡王閉門一年多後終於再次出席,與太子康王把酒言歡,兄弟深。他言笑晏晏,其他宗室子弟不管心裡怎麼想,面上都親熱地跟他說話。
唐英年紀小輩分高,皇子們也要給他敬酒,到清郡王過來時,唐英笑笑,一邊杯一邊用只有彼此才能聽見的聲音道:“食人俸祿忠人之事,小叔在這個位子上,皇上讓我查什麼我就查什麼,老三你不會怪我吧?”
清郡王微微一笑:“小叔這是哪裡話,我要是沒辦錯事,小叔就是想查也查不到什麼。算了,我已經知道錯了,小叔就別再笑話我了,從前的事咱們就當沒發生過如何?”
唐英頷首,舉杯一仰而盡。
清郡王同樣喝了個乾乾淨淨,轉要走時,卻聽唐英刻意低的聲音傳進耳中:“其實在查那些小案子之前,皇上還讓我查了兩件事,木雕跟燈籠,老三你若得罪過什麼人,可要吃一塹長一智啊。”
清郡王腳步一頓。
本以爲父皇罰他只是因爲太多朝臣擁立他當太子,沒想到有人先把他意圖結黨的把柄遞到了父皇手裡,徹底惹了父皇不喜。郭子敬,趙沉,真以爲得了父皇信賴立了幾件功勞,就能跟他一個皇子鬥了嗎?
他冷笑着離去。
唐英目送清郡王走進人羣裡,笑着轉,跟走過來的康王打招呼,心大好。
輕飄飄一句話,既能送個順水人,又能給某些他看着不順眼的人找點麻煩,何樂而不爲?
至於最後是清郡王一雪前恥還是那二人繼續揚眉吐氣,他都不介意,他就在一旁瞧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明天趙灰灰就回來啦~
趙灰灰:再不讓我回來我去滅了你!
郭大齡:你不回來也沒關係,對付小人我一人足矣。
趙燦燦:伯伯壞,大弟弟二弟弟一起噓他!
趙灰灰:哈哈哈,倆兒子就是好啊!
郭大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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