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大老爺宋玉被二老爺宋希的幾句話，說得有點猶豫。

萬一顧家老爺子平素是深藏不，一高超醫，真的把張淵比了下去，張淵定要氣急敗壞的！

倒不是張淵沒度量，只是他是蘇州杏林第一人，份不同尋常。神醫的份，讓他敗不起的。

可是，顧家老爺子真的醫了得嗎？

怎麼說起來他，杏林界的好手們都是約出幾分譏嘲？

是嫉妒他醫平常還能做到太醫院提點？

要是讓人去拒絕顧家，那是對顧家老爺子的侮辱！顧老爺子是宋玉的親家，就是長輩，單單這一條，宋玉也不好如此。

宋家也是詩書傳家，做不出那麼狂妄無理的事。

宋玉就唯盼世間流言是真的。

第二天，宋玉親自上門，迎接顧老爺子，給老爺子很大面子。

他先到妹妹的院子，問妹妹到底老爺子去看病是什麼意思。

宋盼兒笑容裡帶了歉意：“都是我不好！瑾姐兒跟着老爺子學醫，小有所。聽說大舅母生病，是本着孝順去看病。小孩子開的方子，大嫂怎敢吃？又不是小病。病了那麼久，子虛，不敢試藥的，我也能明白大嫂。昨晚閒話的時候，我告訴了老爺子，老爺子當即就要去給大嫂瞧瞧，估計是想着替瑾姐兒鳴不平。老小孩嘛…….”

宋玉啼笑皆非。

他愁結了一夜，原來在顧老爺子這裡，是哄小孩玩罷了。

宋玉搖頭笑：“既然是這樣，就請老爺子去府上坐坐吧。”

顧延臻不好意思的，問宋玉：“沒給您添麻煩吧？”

“什麼話，我求之不得呢！”宋玉笑，“倘若是平日，我們請都請不！老爺子是給皇上、太后看病的太醫，統領着太醫院，能紆尊降貴去看你大嫂，我們激都來不及。”

話說得冠冕堂皇。

顧延臻笑笑。

宋玉在外做，說話自然場面又漂亮。

顧延臻也不曾當真。

丫鬟們已經去請顧瑾之和顧煊之姐弟，前來給舅舅問安。幾個人說着話兒，顧煊之就跑來了，欣喜大聲喊：“大舅！”

宋玉一把抱起撲過來的孩子，大笑：“好小子，小半年不見，你又長個兒了！”

舅甥倆很親熱。

顧延臻在一旁輕咳，示意顧煊之下來。已經七歲了，別像個小孩子那樣行爲輕浮。

男孩子舉止要沉穩。

顧煊之聽到了父親的輕咳，神裡多了幾分忌憚，不知該如何是好。

宋玉就笑着，將外甥放下來，輕輕了他的頭。他知道顧家乃是簪纓族，規矩大。雖然孩子們現在住在延陵府，可他們遲早還是要回京的。

他也不能壞了顧延臻的家教。

“大舅，您給我帶什麼好玩的了？”顧煊之揚着臉，問宋玉。

宋玉又是笑，着他的腦袋說：“帶了很多！等會兒煊哥兒跟我去拿？”

其實這次回來沒帶禮。接到長子的書信，知道妻子病重，他就匆匆忙忙趕回來的。

只是往常他回家，總會給孩子們帶當地的玩或者吃食。

顧煊之年紀小，不知道這次況與以往不同，就問了。

宋玉又不好掃了孩子的興，想着過年的時候帶回來的蘇州特產還有沒分出去的，都堆在庫房，回頭給顧煊之找一件。

宋盼兒卻故作嚴肅，對顧煊之道：“你不能去大舅舅家。今日又不是休息，你還要念書去！等學裡休假的時候，娘再帶你去。”

顧煊之就癟，很可憐着母親。

宋盼兒不爲所。

顧瑾之稍後也到了。

喊了大舅舅。過年的時候才見過，宋玉這小半年變化不大。

宋玉也說了句瑾姐兒長高了之類的話。

宋盼兒見顧煊之不想去念書，非要去大舅舅家，就喊了他的孃來，讓把他送回房，打發他去學。

顧煊之不不願的，嘟起小，跟着孃去了。

宋盼兒看了眼自鳴鐘，估着老爺子應該起牀了，一行人去了老爺子的院子。

顧瑾之一家人現在住的宅子，位於馬原巷，也是年代久遠的老巷子，是當年曾祖父人治下的產業。

顧氏族人大部分住在馬原巷。

顧瑾之家的宅子在巷尾，佔地面積大。

從父母住的院子到祖父住的，至要走兩盞茶的功夫。

這也是顧瑾之喜歡延陵府的原因。

住的地方大，清淨！在京城國公府，面積小，顧瑾之父母住的靜園，挨着二伯一家人，一點靜都能被人知道，很不方便。

顧老爺子已經穿戴整齊，等着出發。

看到宋玉親自來請，顧老爺子微微頷首，表示很滿意。

顧老爺子拿出了一個紫檀木雕花的行醫箱子，這是祖上傳下來的，從前顧老爺子總是隨帶着。

自從到了延陵，顧延臻就再也沒看到過這個醫箱，一時間有點。他親自上前，要幫老爺子拎着。

顧老爺子卻道：“你不要！”然後對顧瑾之說，“瑾姐兒，你拎着！”

宋玉看了顧老爺子一眼。

大夫外出就診，徒弟拎着行醫箱。宋玉也聽說了顧瑾之跟着顧老爺子學醫，他一直以爲顧老爺子是開玩笑的，打發日子來着。

再看顧老爺子不讓兒子提行醫箱，單單要孫來拎，足見老爺子當真了。

真把顧瑾之當了親傳弟子！

可顧瑾之是孩子，將來要嫁人的！

宋玉又看了眼胞妹宋盼兒。

宋盼兒不明所以。

宋玉心裡就有些急：孩子德言工容纔是本分，顧家這是要幹嘛？顧瑾之原本格就怪，誰都不搭理，已經是傻姑娘的名聲在外。再這樣離經叛道的，瑾之還怎麼嫁人？

偏偏顧瑾之的父母和祖父都不以爲意。

宋玉心念轉，又不好當面說出來，只想等妻子的病好了，讓妻子找宋盼兒談談。於是他不聲，請了顧老爺子往家裡去。

老爺子的行醫箱很重，顧瑾之拎得有點吃力。

宋盼兒不忍，幾次想上前幫忙。

可看着老爺子肅然的一張臉，又沒敢。

馬原巷離青果巷大約兩刻鐘。

他們一家人到的時候，張淵正在給宋大太太號脈。

看到衆人進來，張淵起。

宋玉把張淵介紹給顧家衆人，又把顧氏衆人介紹給張淵。

張淵給顧老爺子作揖：“顧老，久仰您的大名！”

老爺子看了眼張淵，微微頷首，態度很冷淡。

張淵頓時尷尬起來，心裡暗罵老東西，給你面你還真裝起來了！我好歹是聞名江南的人，你別說你沒聽說過我！

他心裡就對顧老爺子有了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