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是酒樓、客棧最熱鬧的時候。
大堂里,坐滿了人,多是江湖客,桌上、凳子邊多是兵刃。
楚休走進時,幾乎每張飯桌都有人看了他一眼,然后便收回目,繼續飲酒吃,喧鬧談。
飯桌上的人,全是男人。
若是子,看到楚休,多都會多瞄一兩眼。
正如客棧柜臺里坐著的老板娘,看到楚休走進,一雙勾人的眼眸便是多瞧了好幾眼。
來到柜臺前。
“還有房嗎?”楚休開口問道,目不聲地掃了眼這位老板娘。
彎彎的柳葉眉,大大的眸,翹的鼻尖,潤澤的,一樸素的紅布,難掩滿的材。
一時之間,楚休竟難以判斷這位老板娘的年紀。
單看白皙中著的容,似乎還不到二十的豆蔻年華。
而渾散發著的人風韻,似是已三十有余。
“不愧是帝都,區區一家小客棧,竟都有如此人的老板娘,那這里的房租…”
想到這里,楚休忽然生出了囊中的憂慮。
“有。”
“姓名,籍貫。”
老板娘手持一細筆,在硯臺里蘸了蘸墨。
“楚休,蜀州…”楚休自報姓名。
長安城的價,要比蜀州貴了五六倍,一家普通的客棧,一間普通的房間,租住半個月竟要二兩銀錢。
漸夜。
月如洗。
飽餐一頓的楚休,坐在床邊,從書箱里取出一個金葫蘆。
這里面盛放的,是由赤焰朱蛤的釀造的炎炎酒。
醇香烈酒,毒熾盛。
輕輕小飲一口,楚休便覺像是吞進了一團烈焰一樣,臉頰瞬間變得紅潤起來。
片刻間,周四肢百骸都升起了熱流,氣力充盈于,孔開合,難以想象的舒爽。
楚休盤坐在床,運轉當初掃地僧一鳴傳授給他的半冊無名心法。
這半冊行功法訣,能讓他最大程度地吸收炎炎酒當中的強大藥力和毒質,轉化為真氣。
然而,這門行功法訣,缺下半部分,這使得他只能吸收毒質,卻無法真正消解毒質。
也因此,在他的真氣里,蘊含著天荒冰蠶的寒毒屬,同時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他無法破境,進行武道筑基。
他能做的,便是在初境里,不斷純真氣,直至化;以及不斷沖開復雜繁多的經脈、竅。
他沖開的許多經脈、竅,甚至都未曾在各種典籍里記錄。
其實,這些年來。
真正令楚休能夠活下來的緣由,這半冊行功法訣是最關鍵的因素。
只可惜,只有半冊。
這次他前往靈山寺,尋一塵大師,其實也存了運氣的想法。
客棧后院。
老板娘的住。
圓圓的浴桶上方,冒著蒸騰霧氣。
浴桶里,老板娘輕輕撥水面的花瓣,紅輕啟:
“來了個窮書生。”
在一旁的梳妝臺前,坐著一個穿青袍的冷臉漢子,此刻這冷臉漢子瞧著梳妝銅鏡,眨了下眼,原本冷峻的廓,剎那間變得和起來。
古銅的面孔,也轉瞬變得白皙如玉。
“快到朱雀書院會考日了,客棧會變得越來越熱鬧,你小心一些。”清脆的音響起,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盤。
“沒多人敢在長安城鬧事,咱們這里又是平安坊,長安城最窮的地方,一般有點志氣的江湖客,都不會住在咱們這里。”老板娘一邊用潤滴水的玉手過的,一邊輕聲道,并不是很擔心。
“你這樣想就不對了,這里最窮,一些窮兇極惡之輩,為了不惹人注目,就喜歡藏在這邊。”
“既然是藏在這邊,又豈敢來?”老板娘輕笑,悠閑地撥著浴桶里的溫水。
“算了,反正最近也不便行,我一直在這邊,應該不會有問題。”
“……”
長安城東,朱雀書院。
后山。
“他來了。”
唐家寶找到端木夭夭,臉上出興之。
正在調制龍涎的端木夭夭抬頭,眸微瞇,道:“楚休?”
唐家寶連忙點頭,“他住在了平安坊。”
“哦?”端木夭夭秀氣的眉梢輕挑,問道,“孟小川和慧通呢?也跟他住在一起嗎?”
回到朱雀書院后,端木夭夭、唐家寶一直都在關注著楚休的行蹤,知道楚休是跟孟小川、慧通兩人,結伴來的長安城。
“慧通去了靈山寺一悟大師駐守的寺廟,孟小川直接去了紅袖樓。”孟小川笑道,“楚休大概是不想惹事,避居在平安坊,等候會考之日。”
“不想惹事?”端木夭夭角微微勾起,悠然道,“明早,咱們去給他一個驚喜。”
“驚喜?”唐家寶眼睛一亮。
“楚俠來了長安城,豈能讓他默默無聞?”端木夭夭臉上浮現玩味的弧度。
敗給楚休,一直耿耿于懷,視為是自己的黑歷史。
“好。”唐家寶點頭,輕笑道,“我備好了毒,就是不知道他敢不敢跟我比。”
“年多輕狂,容易熱上頭,激一激就好。”端木夭夭微笑,倒是從未擔心過楚休會避而不戰。
一夜無事。
次日,萬里晴空。
東方初泛著紅的輝,撒滿了整座長安城。
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駛離了朱雀書院后山。
駕車的,是微胖的唐家寶,他穿著一襲黑勁裝。
坐在馬車里的,是打扮致的端木夭夭,穿著一寬大舒適的鮮紅裳,烏黑發松松彎起,顯著幾分慵懶的雍容。
馬車停在了平安坊常來客棧外。
唐家寶瞧了眼常來客棧的牌匾,又瞧了眼。
“這家客棧的生意,一定很不錯。”
唐家寶咧笑了笑,覺得若是自己在趕路途中,遇到這樣一家‘吊’來客棧,必然會進去住上一晚。
端木夭夭自車廂里走下,瞥了眼客棧牌匾,也是一怔。
兩人一同走進客棧大堂。
他們來的很早,大堂里并沒有多人。
兩人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端木夭夭看了眼唐家寶。
唐家寶會心一笑,直接拿出了自己的份玉牌,放在飯桌上,隨后朝著柜臺方向喊了聲:“老板。”
老板娘站起,邁步走向端木夭夭、唐家寶兩人。
從這兩人進客棧大堂的那一刻,老板娘的目就沒移開過。
很驚訝。
這兩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尤其是端木夭夭,一襲鮮紅的大紅袍,外加絕秀麗的面容,回頭率堪稱百分之九十九。
待臨近。
看清唐家寶前的份玉牌后,老板娘眼皮子忍不住跳了下。
朱雀書院,唐家寶。
沒見過唐家寶,但卻聽說過‘唐家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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