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站在三有書屋的門前,神茫然。
從八歲開始跟著先生練字,鄭清在三有書屋裏度過了年、年,進了青年。十年的歲月可以讓人忘記很多東西,也可以讓人記住很多東西。
比如書屋的名字、比如書屋的格局、比如書屋的味道。
眼前這家三有書屋從名字到格局與自家先生開的店鋪一模一樣,只有味道稍有區別。
因為這家書店關門了,多了一些荒廢的氣息。
書屋門庭閉,屋檐下、窗棱上都落了一層厚厚的塵土,看況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了。
鄭清湊上前去,過黯淡的玻璃向書屋看去,漆黑一片。
約有一兩個綠的點。
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課本要在三味書屋買。」托馬斯在不遠喊道:「在這邊!」
鄭清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怏怏離開窗枱。
屋子裏,一隻黃花貍眨眨眼,打了個噴嚏,吹起一地的塵土。
隔著文店,兩家書店的境況截然相反。
三味書屋的客人很多,而且來來往往大部分都是年輕人。
據托馬斯介紹,這家店與雲想依一樣,都屬於第一大學的合作商家。學校的很多採購要求都是按照他們的制式。
「第一大學,大一新生必修課本。公費生。」托馬斯簡潔明了的沖櫃枱後面的店員說道。
「您稍等。」店員出職業化的標準笑臉,揮筆寫下幾個字,將紙了,丟了出去。
紙團飄到半空,化作一隻飛鶴,沿著過道,翩翩然飛到店後去了。
「旁邊那家書店為什麼關門了?」鄭清羨慕的看著那隻紙鶴,漫不經心的問道:「這兩家書店名字這麼像,是不是一個老闆啊。」
直覺告訴他,旁邊關門的三有書屋就是先生開的三有書屋。
但是先生為什麼離開這裏,居到自家那個平凡的小區,很值得商榷。
無數武俠故事裏的謀、恨、復仇等諸多橋段在鄭清腦海里翻滾盤旋。
他只能小心翼翼,旁敲側擊,唯恐給先生帶去麻煩。
三味書屋店員僵的笑臉沒有一變化,他目視前方,對鄭清的問題沒有毫反應。
托馬斯則瞟了他一眼,慢悠悠的回答:「無非是老闆有事。商場里關門的店鋪那麼多,你有時間關心這個,不如關心一下清單上還有什麼東西沒有買。我晚上還要趕幾千里路,填一份報告呢。」
鄭清覺得他的目大有深意,連忙熄了繼續問下去的念頭。
「您的東西,請收好。」那隻紙鶴帶著一個紙箱飛回櫃枱,店員機械的微笑著,將木頭箱子打開,推到托馬斯面前。
「唔。」托馬斯掃了一眼,將鄭清拉到箱子面前:「對一下清單。」
鄭清出那張寫滿書目的清單,一本本數起來。
「姚小米的標準咒語,瑪的天文,章-司馬的基礎符籙,李奇黃的藥劑,易甲子的占卜,大歷史,卡爾的魔法哲學……這是什麼?」數到最後,鄭清舉起一本裝訂非常簡易的書問道:「書單里沒有這本,是不是給錯了?」
「這是學校送給你們的學指南。每年都有新生在學校里迷路,或者不小心打傷臨鍾湖裏的河。所以學生會的老生們編纂了這本書,讓你們在學校里走一點彎路。」托馬斯嘆口氣:「雖然這本書裝訂很差,但是裏面東西值得看一看。」
鄭清點著頭,將這本《走進第一大學》塞進紙箱裏。
「書單給店員。」托馬斯吩咐。
鄭清將那張泛青的書單遞給那個面孔僵的店員。
店員將這張紙舉到眼前,雙眼圓睜,眼珠吱扭扭的凸了出來,出兩道金芒,對著書單掃了幾遍。
當書單重新回到自己手上的時候,鄭清發現上面那一串串書目已經消失不見了。消失的那些名字正安安穩穩的呆在自己旁邊的這幾個箱子裏。
「你沒有空間裝備?」托馬斯好奇的看著鄭清準備扛起箱子的模樣,忍不住問。
「啊,你說那個啊,我有的。」鄭清忍不住向四周看看,臉微紅:「以前先生不讓我在外面隨意使用這個。」
說著,他手從懷裏出那個綉了金符文,掌大小的灰的布袋,對著摞在一起的幾個箱子,抖了抖袋口。
幾個箱子頓時化作一道流鑽進了袋子裏。
「非常漂亮的口袋。」面孔僵的店員忽然在旁邊開口稱讚,將鄭清嚇了一跳。
他一直以為這些店員只會程序化的執行機械問題。
離開書店前,鄭清又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三有書屋。
冷落的門庭在熙熙攘攘的四季坊中顯得那樣獨特。
他決定回家后儘快找到先生問個清楚。
托馬斯皺著眉,在前面慢悠悠走著,似乎在思考什麼。
兩人一時間陷一奇異的安靜氣氛中。
直到他們路過幾家寵店,店鋪外面的籠子裏小們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才重新打破兩人間的沉默。
一頭細隼站在屋檐上顧盼生威,高傲的俯視著眾生。
屋檐下的泥巢里,幾隻燕子著腦袋東張西;旁邊的卯榫架上掛著幾隻打盹的烏蝠。
牆壁上,兩條蜥蜴探著細長的爪子,慢悠悠的四溜達,不時吐出鮮紅的舌頭,威嚇那些嗡嗡飛的蠅子。
店前的空地上,三隻貓正按著一頭碩的大老鼠一頓暴揍,旁邊一隻兔子舉著自己的蘿蔔看的津津有味。
「這些小東西真有趣!」鄭清齜牙咧的看著那隻可憐的大老鼠,嘟囔道。
「是啊!」托馬斯回過神,臉上流出滿意的笑容:「我們巫師與白丁最大的區別就是我們對於大自然的敬畏與熱,還有與這些大自然夥伴們的良好友誼。作為一個巫師,你可以不喜歡法,但是你不會不喜歡這些小的。」
「那我可以買一個嗎?」鄭清聞言神一震,連忙抬起頭,眼睛裏流出一。
「不可以。」托馬斯很乾脆的搖搖頭,「你是學校的公費生,獎學金只足夠你準備學慣用。連你的生活費都要自己想辦法,更不要提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