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安郡主看了那小之一眼：“你是哪個。”

小之麪皮微微漲紅，朝著福安郡主福了福：“郡主您忘了？……我姓盧，閨名。父親是工部郎中，去歲我們曾經在瑞王府舉行的賞花宴上見過一面。”

福安郡主這才正眼看了眼那小之。

其實對這個姓盧的，還是沒什麼印象。畢竟自打出生就被封了郡主，尊榮無比，整個人都是有些倨傲的，哪裡會屈尊紆貴去注意一個工部郎中的兒。

不過說起去歲瑞王府的賞花宴，福安郡主多有了幾分印象。

這個姓盧的，似乎就是當時一直跟前跟後恨不得黏在瑞王世子上的那個？

盧賠著笑，一雙微微有些吊眉的桃花眼滿滿都是討好：“郡主想起來了？”

若是平時，這等蠅營狗茍的小人，福安郡主是一個眼風都不屑於給的。但眼下失勢，來結的，竟然是以往一直看不起之人。

也真真是諷刺。

福安郡主角勾起一個譏諷似的笑。

“你說吧，什麼好笑的事。”福安郡主心裡頭有火，不知如何發泄。沉下臉，角卻一直勾著諷刺的笑。

盧見福安郡主雖然臉不好，卻也沒有當衆下自己的面子，知道自己這一步賭對了。

如果可以，也不想這樣汲汲營營的去討好別人。可有什麼辦法，父親辛辛苦苦花了十年，才從工部員外郎的位置爬到了稍微有些實權的工部郎中，但卻依舊是個不流的小。若要想出人頭地，那要等到猴年馬月去！

盧只能自己去攀附一些有背景的權貴，來換取一些利益。

畢竟，也到了適婚的年齡，嫁得好就如同第二次投胎，怎麼能不好好爲自己謀劃一番？

像福安郡主這些驟然失勢的，有些比較淺的勢力之人，就會避之不及。但盧卻不，覺得，福安郡主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再復起，寧可廣結善緣。

反正，討好了這位福安郡主，即便福安郡主給不了什麼好，至也不會有壞不是？

盧笑得越發諂，親手將方纔倒好的茶端到了福安郡主跟前，笑道：“……聽說，郡主知道平國公府裡頭那個鄉下來的表姑娘吧？”

知道，怎麼不知道！福安郡主的攥住了茶杯。

盧彷彿看不到福安郡主的異似的，繼續捂笑道：“可不就聽到了一樁事，說那位表姑娘，乃是天煞孤星。你看，聽說年紀輕輕，就剋死了自己親孃……然後一來到平國公府，看看，平國公府前頭差點讓京裡頭的人埋汰死，然後這沒多久，又死了一位嫡爺！……可不就說這位表姑娘命格不好嘛。”

福安郡主就喜歡聽這些詆譭方菡孃的話，眉眼一下子就亮了幾分。

“那就是個下賤胚子。”福安郡主忍不住罵了一句。

有今日落魄，全都是拜方菡娘所賜。

如今聽那些人罵罵方菡娘，心裡頭都舒暢了幾分。

“這茶太過無趣。”福安郡主索直接推開了那茶杯，喚丫鬟拿果子酒來，“今兒既然是給我的餞別宴，那就喝點酒助助興吧！”

一杯又一杯的酒下了肚，雖說是勁道極小的果子酒，但也架不住福安郡主這般當酒喝。

正喝的醉意薰然的時候，丫鬟來報，說是梨園的肖卿肖公子，聽聞福安郡主不日將離開京城，特來餞別。

在座的，雖然都是些小門小戶的，但肖卿的大名，卻都是聽過的。

其間甚至有幾個是肖卿的追捧者，一聽肖卿過來了，興的臉頰都紅了，一迭聲的催著福安郡主快將肖卿肖公子請進來。

福安郡主微微瞇了瞇眼：“讓肖公子進來吧！”

說是公子，梨園之人，不過是賤。肖卿態度擺的極低，低眉順眼的跟著丫鬟後頭，進了園子。

因著肖卿是戲子，在有錢人的眼裡頭，這就是個玩似的東西，是以也沒有人提什麼男大防。

肖卿沒有擡頭看亭子裡頭的這些眼神都不太一樣的。

他垂著頭，道：“聽聞郡主即將離開京城，肖某雖無長，承蒙郡主往日的照顧，特特來送上一份薄禮踐行。”

福安郡主“唔”了一聲，一手撐著頭，一邊有些醉眼朦朧的看著他。

肖卿今天是來餞別的，沒有穿戲服，著了一水青的長衫，頭髮束在腦後，眉目如畫，別有一種雌雄莫辯的。

有幾個小姑娘，平時家裡頭管得嚴，不能去梨園聽戲，只是偶爾在去別人家赴宴時能聽得肖卿幾句唱詞，們著肖卿的眼神快要著火了。

這個說“肖公子真是神俊朗”，那個說“肖公子不僅唱戲好聽，平日裡說話聲音也這般讓人心醉”……大概是酒壯人膽，越說越有些沒了規矩。

肖卿仿若未聞，只是垂著頭：“各位小姐說笑了。肖某不過一介賤民。”

福安郡主恍惚間，突然覺得肖卿這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像極了某人。

支起子，晃了晃頭，有些發暈。

再看向肖卿時，越發覺得肖卿與那人的影有了一重合。

福安郡主不僅譏笑一聲。

看來自己是真的喝醉了。

這兩個人，一個是天潢貴胄，打從出生起就尊貴無比；一個卻是梨園裡頭唱戲取悅人的戲子，份不流的很。

兩人怎可相提並論？

但因著有些醉酒，福安郡主越看肖卿，卻越覺得有些像了。

福安郡主心頭像是燃起了一把火，突然起：“這小宴就到這結束了。”

衆小姐都有些瞠目結舌。

怎麼這麼突然就……

福安郡主的丫鬟忙扶住走的踉踉蹌蹌的福安郡主，帶著幾分歉意的同那些小姐們解釋：“我們家郡主喝醉了，不能招待諸位小姐，還請諸位小姐勿怪……”

這些小戶人家的孩們哪裡敢去怪罪一位郡主，忙強出笑，紛紛識趣的告辭了。

福安郡主甩開丫鬟的手，踉踉蹌蹌的走向肖卿，在肖卿跟前站定。

擡頭，瞇著眼，近乎貪婪的看著肖卿的眉眼。

不，兩人生得分明不是一個氣質，不是一個神態，五的差別也大。爲何，爲何看著這肖卿，總是不自的想起那人？

肖卿似是心有所，微微的蹙著眉頭。

福安郡主突然就笑了，笑出了淚。

有些輕佻的擡手挑起肖卿的下，拖長了音調：“肖卿啊~”

肖卿向福安郡主：“郡主有何吩咐？”

福安郡主抹了一把淚，笑容裡頭，竟然摻雜了瘋狂：“你跟我來。”

……

福安郡主的閨房門關了一下午。

伺候福安郡主的丫鬟噤若寒蟬戰戰慄慄的守在茶水房裡，大氣都不敢一聲，面紅耳赤的聽著隔壁小姐閨房裡頭傳過來的靜。

直到過了許久，福安郡主才用嘶啞的聲音喚了丫鬟進去。

丫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戰戰兢兢的進去，本不敢去看牀上那凌的牀鋪。

福安郡主倚在牀上的靠枕上，上只蓋了層薄薄的錦被，微微閉著眼，皺著眉：“倒茶。”

丫鬟剛要去倒，一個男人的手卻制止了。

那是肖卿。

他穿著一中，長站在牀榻前，親自去一旁的圓桌上倒了杯茶，遞給了福安郡主。

福安郡主睜開眼，見是肖卿，似是想起了方纔發生的事，臉一下子有些發紅，既而又有些發白。

“滾吧，沒你什麼事了。”福安郡主煩躁的著眉心。

肖卿垂著頭，像任何一個低賤的奴才那樣，低眉順眼的應了聲是。

誰都沒有注意到他眼神裡一閃而過的不屑。

……

打探彭媽跟彭蘭蘭母倆消息的鏢師今兒終於要到京了，彭老爹特特向方菡娘告了假。因著這剛辦完了阮楚白的喪事，府裡頭置後事有些忙，倒也一時用不上馬車，方菡娘直接給彭老爹多準了幾天假。

方菡娘還以爲彭媽跟彭蘭蘭也跟著鏢師一塊回來了，正好讓彭老爹多歇著幾天，陪陪們母倆。

彭老爹張的等在鏢局裡頭，不時的向外張著。

不多時，那領鏢的鏢頭便進來了。

他一風塵僕僕，像是路上一直在趕路。

彭老爹激的站了起來，忍不住往鏢師後看。

這都多久了，即便們母倆在路上因著生病耽擱幾天，那也應該到了啊。

沒人知道，儘管主家家裡頭喜事連連，但彭老爹心裡頭一直像是吊著個水桶，七上八下的。

眼下，可算是要一家團聚了……彭老爹有些激的想。

然而，他卻看了個空，鏢頭後頭，空無一人。

鏢頭有些惋惜的看著彭老爹，從懷裡頭掏出一個件，遞給了彭老爹。

彭老爹像是預到了什麼，整個人都有些木木呆呆了。

他僵的接過鏢頭遞過來的那東西。

那是一隻繡花鞋。

彭老爹卻是認得的。

那是彭蘭蘭的鞋。

因著彭蘭蘭年紀小，俏，彭媽還特特買了些彩珠子，給彭蘭蘭到了鞋頭上。

彭老爹像是被人重重打了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