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吃了幾口飯菜,王通穿上孝服跪在了靈案的邊上,孝子在這裏答謝各路賓客的拜祭,這規矩古今如此。
門口的迎賓高聲唱名,一個個賓客進來拜祭,王通臉木然的跪在草席上磕頭回禮,沒了父親留給自己的這筆銀子,沒了這宅院,自己還能活多久,難道去鐵匠鋪子裏,可對方若謀奪了自家的家產,還會讓自己在外麵飄,做個後患嗎?
父親逝去的悲傷全被恐懼和擔心倒,此時大難臨頭,王通所想的是自己怎麽避免,如何才能生存下去。
錦衛威風赫赫,橫行霸道,不過王力還算是個忠厚人,在這條街上從不仗勢欺人,反倒經常幫大家些力所能及的忙,王通也不淘氣惹禍。
父子兩個在這條街上的名聲很不錯,所以王力病死,開設靈堂,先來的都是些街坊鄰居,進來拜祭的都慨歎安兩句,看到王通心不在焉的模樣也沒什麽在意的,王通雖然年老,可畢竟是個孩子,遭遇到這種事,難免神恍惚。
沒有多久,就沒有鄰裏過來,因為王力在錦衛的同僚們要到了,王力是忠厚人,可其他的卻不敢,還是早點避開。
“錦親軍都指揮使司百戶田榮豪田大人,總旗劉新勇劉大人攜一眾同人前來拜祭!!”
這白事唱名的不過是個市井的漢,居然能的這般文縐縐的話,也算難得,不過聲音中可就有些音了,想來是驚懼的很。
此時靈堂這邊已經空無一人,兩個負責照看靈堂引領客人的漢子都躲了起來,“百姓為豬羊,錦為虎狼“這俗語可不是白的。
集的腳步聲響,一幹人已經是走進靈堂,王家的這個宅院盡管陳舊,可當年卻是個富戶置辦的,廳堂院落都很寬敞,進來這麽多人也沒有太擁。
田榮豪,這個名字王通在他父親那邊聽過,正是他父親王力的頂頭上司,人一進門,他也顧不得打量,聲的道:
“多謝各位叔伯記掛。“
然後磕頭回禮,那田榮豪卻是個黑臉壯漢,臉上胡須不多,一副幹模樣,從外麵進門的時候,自己這個上拜祭,院子空的居然沒人迎接,讓他心裏有些不快,但看到麵前的靈牌也有些慨,上前上了一柱香,歎口氣對後的人道:
“王力是個忠厚人,可惜了。”
後一陣附和之聲,聽到他們評價自己的父親,王通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出來,那田百戶的注意力卻轉向了他,道:
“你是王通,現在做什麽營生?”
錦衛本就有報偵緝的職能,田百戶能出這些也不奇怪,王通抬起頭,恭敬的道:
“回大人的話,王通今年十三歲,沒什麽營生。”
王通的應答得到讓田百戶很欣賞,聽到“十三歲”這個話倒是嚇了一跳,忍不住道:
“長得好大個子,像個大人似地。”
不過王通抬頭的時候卻看到了在田榮豪後的一幹人,忍不住心中震,先前在路上遇見的那兩個人赫然就在隊列之中,原來那位“劉頭”就是總旗劉新勇,在劉新勇的邊跟著那位魁梧漢子。
同來的錦衛有十幾個人,有的人臉漠然,有的人帶著點悲戚,不過這兩個人卻毫看不出拜祭的樣子,在那裏竊竊私語,到打量,這神王通似曾相識,現代時候房產中介評估房屋價值可不就是這臉。
那百戶此次來,不過是盡個上司的心,他也沒什麽繼續留在這邊的興趣,轉頭對下屬道:
“你們也上一炷香,上有銀錢的就給個份子……”
一幹人都喏了聲,依次上前,王通遲疑了下,按照規矩磕頭回禮,額頭不停的著草席,他心思卻是電轉。
王力妻子早亡,孩子王通又是早,有些錦衛職司的段子和掌故,時常回家當個故事將給兒子聽,王通時常會有幾個沒頭腦的看法逗得他笑,這也是父子兩個人的快樂時。
這些並不溫馨的故事,此時清晰的浮現在王通的腦海,篡奪家產,把孤兒寡母趕出家門,這樣的故事也有,不過接下來的,不是孤兒寡母報複報案,就是篡奪家產的這些人下手斬草除。
以錦衛行事的肆無忌憚,如果要謀奪亡故同僚的家產,做事收尾肯定要更加的狠辣,自己必然會被滅口。
王通抬頭看那劉新勇和邊人一眼,他們兩人臉上帶著貪婪之,更是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這邊心念電轉,田榮豪一行人拜祭上香完畢,衝著他點點頭,轉就要離開,就要走出堂屋的時候,王通反應了過來,高聲的喊道:
“田大人請留步,亡父有些東西要還給大人!!”
百戶田榮豪愕然轉,王通不顧孝服在,急忙站起,快速的道:
“方才恍惚,險些忘記了這件事,請大人稍待。”
田榮豪臉上愕然,他和王力沒什麽,怎麽會有東西要還,田百戶後的劉新勇和同伴對視一眼,都有些驚疑,要是百戶的故舊,謀奪之事還真不好下手,不過從前沒有聽過,看看就是。
王通匆忙跑回臥室,打開他父親床下的暗格,拽出一個不大的木箱,從上出鑰匙打開,出了裏麵整齊碼著的金條和放在最上麵的火銃。
看了短火銃一眼,王通手腳麻利的把火銃和幾金條丟在暗格中,抱起箱子轉就朝著堂屋跑去。
在這個時代錦衛是超越法律之上的存在,想要保護自己,想要更好的活下去,為錦衛其中一員就是最好的方法。
等王通快步跑回靈堂的時候,田榮豪臉上已經有了不耐煩的神,心想這孩子好沒輕重,一氣,要不是在這靈堂上,早就轉離去了。
那邊王通捧著箱子恭恭敬敬的到田百戶跟前,低聲的道:
“田大人,我爹臨終待,本想這幾日就送到府上去,家中事務繁忙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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